79 合作

衛宮切嗣從未想過伊藤會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如果說這場戰爭里有誰最讓他警惕也最讓他無從下手，那麼毫無疑問就是名叫伊藤誠的存在。

沒有把握、茫然、下意識的想要逃避……這些普通人會情不自禁滋生的負面情緒，被稱為魔術師殺手的傢伙也全都有過，如果不是想到多年堅持的夢想，以及極北之地白色冬堡里那抹小小的柔軟的身影話，恐怕此時早就逃跑了吧。

那才是面對伊藤這種級別對手的正確選擇——聰明、強大、從容、縝密、富有魅力……不過讓人最難以把握的或許就是從他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至為危險的對於一切世間事物都看的太過透徹的滿不在乎。

感知到Master內心微帶戰慄的動搖，Saber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擋在了衛宮之前。

“我只是想來談一下合作的事。”然而面臨刀劍加身的男人卻款款一笑，滿是誠懇的如此說道。

於是，15分鐘后，伊藤就坐在了艾因茨貝倫臨時城堡的壁爐邊，喝起了紅茶。

只要伊藤願意，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他所不能說服的對象，更何況，這一次他是帶着十分的誠意而來：“我本來是打算採取迷惑你們視線的戰略，讓自己成為幾位Master計劃下手的對象，哦，當然，我知道切嗣或許不會被我那簡單的策略所迷惑，不過對於在下來說，只要讓其他幾位不是十分了解情況的Master如此認為就足夠了，畢竟，在下的重點也只在於讓他們對我和時臣產生足夠的輕蔑，不要相互間隨意結盟即可。”

“只要做到這一點，接下來憑藉時臣、我、綺禮三人的實力，對你們採取個個擊破的戰術實現勝利幾乎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不，用不到幾乎，應該是百分之百的確定。”幽邃的火光中，即使說著如此不謙虛話語的英俊男人，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是誠懇的。

事實上，他的面孔甚至帶着某些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驚心動魄的魔力，讓人的視線在不知不覺中就凝聚在那張臉上。

衛宮切嗣忍不住站到了更加深邃的陰影里凝視着眼前的男人，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他並沒有讓愛麗斯菲爾留在這裏，那麼當然，Saber也就同樣不在。

言峰綺禮則一直一言不發的站在伊藤身後的沙發旁邊，面無表情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中，就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切嗣的視線從言峰臉上一閃而過，他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伊藤，我從來不知道，你會做慈善。”

“這不是在作秀，我們也沒必要彼此試探，說出你的目的。”

衛宮話雖然如此說，不過也並沒有抱有過多期待——讓伊藤這種人全部說出真相反而不可能，倒不是懷疑伊藤合作的誠意，這個人剛剛說的必勝策略完全沒錯，如果按照那個方法執行的話，被堂堂正正的碾壓致死，衛宮切嗣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我想要大聖杯的構成圖。”然而伊藤卻出乎意料的坦誠：“給我大聖杯的構成圖，那麼，直到最終的戰役之前，我們一方會盡量避開甚至是配合你的行動。”

切嗣目光謹慎的凝視着伊藤，他明白伊藤的意思，話說到如此程度對於對方已經算是承諾了很多，甚至比很多人摯誠的同盟承諾要有用很多。

然而他卻依然保持了沉默，這並非是有意拒絕，而是在內心已經達成意向的情況下，進一步爭取最大利益的狡猾策略。

對切嗣的想法心知肚明，伊藤微微一笑，那是篤定的微笑：“綺禮的從者是Assassin。”

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話語當中的含義簡直呼之欲出，就算是沉穩如衛宮，也忍不住略微加重了一點呼吸。

不需要、不，其實是完全無法隱藏自己的想法——他認為自己和伊藤本質上是一種人，那麼，對方知道相比Saber，Assassin其實才是作為他們這種人的最佳從者的事也是理所應當。

於是就愉快的完成了同盟的約定。

“老師這麼做，時臣師是不會同意的。”離開艾因茲貝倫的界限后，一直沉默寡言仿若影子一樣跟在伊藤身後的綺禮終於發出了聲音。

聽到這句話，伊藤站住了腳步，看上去略有點苦惱的皺了皺眉，但唇邊還是帶着他一如既往的從容微笑，肯定道：“嗯，是的，他一定不會同意。”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我實在是很想贏——能同時讓時臣達成夢想，然後又不需要真的完全犧牲掉7個從者的辦法，十全十美的完成方式，就算是我，也有點力不從心。”

語氣完全是不同以往開玩笑似的輕飄飄，這個一向都以無所不能為賣點，無時不刻都在吸引人飛蛾撲火的男人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那話語與其說是在解釋，還不如說是十分溫暖又寵溺的抱怨，讓人忍不住開始嫉妒起他話語中的兩個主角來。

“那麼老師是要我把Assassin交給衛宮切嗣嗎？”在親眼目睹了那溫柔的微笑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綺禮才恢復狀態，問出了一開始就想問的話——他確信自己是帶着某種惡意的。

然而這一次，伊藤卻沒有說話，他眼神專註的看着明明是魔術師弟子卻身穿神父服的男人：“綺禮難道真的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嗎？”

“內心如果沒有願望是無法得到聖杯的回應的。”或許是因為尊的存在，之前一直對聖杯抱有懷疑態度的伊藤終於也對這個不合常理的存在略微放下了稍許戒心——最起碼，這個堪稱奇迹的系統確確實實打破了次元壁將尊帶到了他的眼前，這本身就是聖杯無所不能的一個極其側面的證明了吧。

不過伊藤卻從不相信時臣那套關於綺禮能得到令咒完全是因為他的說辭，就算再虛無空洞的人也好，只要是身為人的存在，就必然會有慾望，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抑鬱症患者同樣渴求快樂，這些天性是和血與肉一趟的存在，人類最基本的構成。

“我想要的只有老師而已。”毫不猶豫，不，是故意的，想要看到老師為難的樣子，所以綺禮帶着些微的愉快給出了最讓人為難的答案。

然而非常讓他失望——“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老師的臉上毫無波動，一如往常的從容自若。

“我只想要老師。”

“我知道了。”

像是得到的只是最普通不過的答案，伊藤表情自若的點了點頭，然後發出了指示：“那麼接下來一段時間，就請跟在衛宮先生身邊輔助他工作吧。”

“並且保護時臣的工作也拜託你了，我需要回一趟東京。”

於是，當天夜裏，首相在他護衛重重的府邸里，陷入了昏迷，而站在他身邊的男人，正是連夜趕回東京的伊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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