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蠻之患(二)
“爺!嗚嗚嗚,君上,你怎麼這麼就走了?”書童哭得凄慘無比,不停的用手捂住假·陸峰脖頸上的血窟窿,妄圖制止血,妄圖產生所謂的奇迹。
永王是他們的最後希望,固然李唐還有旁的皇室血脈遺留下來。可是,身為前朝遺臣,想的是光復大唐,想的是從龍之功,想的是將來封侯拜相。在自家主子死後,再去投另外那倆位王嘛?真是笑話!
永王是他們的希望,可如今,希望之星卻在自己眼前咽下最後一口氣,再也不能迴轉,再也不會興緻勃勃,意氣風發的說:“你們信本王,將來,這天下是我李唐的,是我李永的!我要是貞觀之治,李唐盛世,再次重現於這天下。”
曾經,永王信心滿滿的要以陸丞相之子的身份,走到台前來。他這一舉動,原本是遭了眾位遺老奉勸的,只是,最終大家都被永王說服了。
書童痛哭流涕,恨不能將心中酸楚,盡情宣洩出來。天,亡我大唐啊!
可他到底是受過訓練的人,能被安排到永王手下聽用的人,怎麼可能心理素質過差?他哭了不過盞茶時間,便抬起右手,用袖子使勁兒將臉上淚痕擦乾,換上一副狠歷模樣。
“君上,咱們回家!”書童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說完之後,汗已經打濕後背。
他頭腦靈活,先前不過是被真·永王被殺的事晃住了心神,才沒來得及想萬一自己或是永王殿下的身份被左大帥或者陸丞相知道的後果。
想到此處,這小子渾身上下激靈靈一下,瞬間清醒過來。
此地不宜久留!
陸丞相要是發現君上在自家兒子臨時別院中被殺,可真陸峰不見了,剩下的只是假陸峰的屍體而已,這後果不堪設想啊。
據說陸丞相要是炸毛了,與左大帥一樣,也是不管不顧的性子。只不過世人膚淺,真沒幾個能把陸丞相弄得真正震怒過!
若只是陸峰失蹤,遠遠比不知名的屍體出現在真陸峰房間引起的騷動要小。書童如是一想,乾脆利落,顧不上忌諱,顧不上那只是具冰冷的屍體,一抄手,便將永王遺體扛到了肩上。
馬上子時將至。
書童扛着屍體,探出來查看,見左右無人,才躡手躡腳先去了廚房,尋了個黃麻大袋,套好之後,才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程凜躲在房梁頂上,將那人表現瞧在心中。話說,現在放了小狼,這個時候,大概是去尋狼群了吧。如是一想,鎮北將軍便將map小地圖麻利打開了。
小紅點在map小地圖中緩緩移動着,程凜緊緊眯着雙眼,抿了唇,不出聲。果不其然,那人在城中胡走亂走之際,不斷能遇上紅色的小點,遇上之後,幾息時間接觸,之後雙邊便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這番做法,頗像暗樁的行動特徵。
鎮北將軍不厚道的笑了笑,自己的手早已鮮血淋淋,殺了真永王,卻不能藉此受封賞,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殺叛逆,尤其是反賊頭子,只要寫了請功摺子,景宗必然的大喜過望,封賞會和不要錢似的賜下來。可……程凜壓壓太陽穴,自己沒法解釋怎麼發現假·陸峰的問題,更加沒發解釋丟下大軍,自己擅自回城的事情。
與其得那份貪天之功,倒不如安安靜靜的做事。自己與景宗,現在大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動不了我。一將成名系統太過坑爹,遇上真龍才開啟,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只有堅定不移的站在景宗一邊,才是順應天意的正確做法。
在得到封賞,與保全自己小秘密的天秤中,程凜果斷選了保全自己的小秘密。功勞沒了,可以再掙!可是秘密守不住,就相當於把自己的不同,全部展現在世人眼中。到時候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想不到,料不到,還是從源頭上就遏制住好了。
不過,該做的事還是得做的。
map小地圖上,小紅點已經完全靜止不動了,時間還早,鎮北將軍一襲黑衫,單人獨騎,跟蹤而至。
這是……城南的民宅?
蒙面少年在衚衕中,看看自己駐足的三進小院門口,昂着頭,左右打探起來。周邊靜悄悄,夜深了,人們都就寢休息了。鎮北將軍重新核對了下map小地圖和現實中的地址,的確是這裏無誤!
李唐餘孽的手伸得還真長,連青桐主城都是他們的人在駐守。念着前朝的人就這麼多嗎?程凜搖搖頭,嘆了口氣,有些人,有些陳舊的勢力生命力就是這麼頑強,企圖復辟,最終,八成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歷史渣兒程凜同學,還依稀記得,在自己那個時代,真真切切的背過,華夏歷史上,唯一一位復辟成功的就是袁大頭,僅僅八十八天而已。
經驗教訓告訴我們,但凡企圖阻止歷史前進的車輪的,畢竟被歷史的馬車碾壓成渣渣兒。李唐餘孽,大概也不例外吧!
古墓輕功,天下無雙。程凜輕輕一點地,飛身越過牆壁,輕輕鬆鬆進了人家的院子裏。
大廳之中,燭光昏暗。
“君上,君上真的就這麼沒了!”聲音的主人聲音都在顫抖,語聲語調中透露出滿滿的“不信”二字。
“嗯,卑職罪該萬死!”書童的聲音響起,卑微而充滿惶恐之情。
“到底,到底是誰下的毒手?”那人的聲音暴躁起來,提高了八度音高。程凜側耳傾聽,固然能把對話聽得清楚些,心中小貓在遞爪,撓心撓肺,好想知道室內的人都長成什麼樣子?
“我……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書童突然抱頭,失聲痛哭起來。他哭得聲音太大,雖然有點擾人清夢的嫌疑,可鑒於是奴才和主子的差別,倒是不足為人道也。趁着裏面忙亂,程凜一個倒掛金鉤,身體整個倒掉在屋檐之上,又沾沾唾液,把窗戶紙捅出了個窟窿來,單眼眯了起來,往裏面看去。
“你不知道!哼哼!你這一身功夫都是上好的,會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制住了,連看對方一眼的能力都沒有?真是廢物!你信,我就該信嗎?”那人怒吼。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面龐白凈,額下蓄了鬍鬚,整張臉扭曲起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咱們下一步該如何?”書童急了,頂嘴道。明明之前還怕對方怕得要命,現在竟敢開口頂撞對方了!
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的怒氣強自按了下去,道:“君上最後和吳姑娘好過,而且,當時並未做過防護,一個月時間,再等等,萬一呢。”
程凜聞言,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同命相連的怨氣來。遺腹子嗎?還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有孕,只憑藉那女孩子與真永王歡好過就……鎮北將軍的拳頭攥了起來。這些人渣,真是該殺!
“咱們還是儘早走吧。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姓陸的要是明早發現自家寶貝兒子不見了,必定全城戒嚴,挨家挨戶的搜查!為今之計,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書童許是跟着永王混得多了,眼界高了起來,看問題很明白。
“也好,咱們在這裏的人不多,目前都在這裏,一會兒喚了他們,走為上計!只是……”中年人的眼光掃過永王的屍體。這舉動太過明顯,意義不言自明,對方這是擔心這屍體怎麼處理?
程凜不想等,也不能等!雁門關被圍攻的時候,這些李唐餘孽在幹些什麼?在忙着與大周的皇帝鬥智斗勇,在忙活着給大周朝中塞進些自己人。等好不容易議和了,這群人在做什麼?就算不是妄圖顛覆整個國家,大概也相去不遠了吧!
鎮北將軍以心中最大的惡意來揣度着這些李唐餘孽,越想越覺得心中有一股怒氣發散不出去,殺意升騰!
區區反賊,殺了便是永絕後患!
如是一想,程凜已經破窗而入,雁翎刀,刀出鞘,一記最最普通不過的直刺,毫無多餘的動作,刀光閃閃。額下三縷須髯到底白面中年人還沒來得及喊救命,便被程凜一刀結束了生命,死得不能再死,斷無再次還魂的機會。
“你,你到底是誰?”書童眼睜睜看着黑衣蒙面的少年一刀便將自己的同僚的心臟捅了個對穿,嚇得往後倒退了幾步,甚至張張嘴就要喊救命。
“哼!李唐餘孽而已,你還快快受死!”程凜追求的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想要對方的命,基本不會因為別人的原因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一腳蹬開中年人的屍體,程凜順勢把雁翎刀拔了出來,伸手去了塊手絹,拭去雁翎刀上的血跡。最最簡單的上陣劈砍敵人的粗糙方法,這一刀被程凜使了出來,精準,狠歷,快速,不偏不倚,還沒等書童閃躲,那刀已經削首。
瞬間,屍首兩斷。
這院子裏還有四個人,居然都是反賊!程凜下手利落,連做了倆人之後,提着雁翎刀,便來到了那幾人的寢室。
“咦?一曲南山,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饒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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