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
躺在床上，看着窗前清白如水的月光，王海突然之間想家了。他想家中的年邁的父母，永遠干不完的農活，想家中母親親手做的飯菜，想家中的那種溫暖的氣氛。突然之間，王海卻更加地想有一個自己的家庭。老婆，媳婦，唉！那不過是一個幻想，一個充其量很美好的幻想，家，不過是一個很美妙的詞語罷了。王海平生還真的沒有什麼大的理想，他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他只想找個喜歡自己又不是十分討厭的女孩做自己的妻子，組建一個溫暖快樂的小巢，可以讓他在外面經歷風風雨雨之後還可以得到感覺到人間的一絲溫暖。他只想像一個平凡人一樣平平靜靜的安詳自在的過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可是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又哪會一切如了他的心愿？王海在心中無數遍的怒吼：幻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可是一個人總有想一想的發泄的自由的。王海就是如此的堅持着這一條人權的根本自由，一骨碌站起來，氣勢堅決，“我要找個媳婦！”王海放聲的大喊，卻忘記了睡在他旁邊的人絕對是不講人權的，所以他的下場那個可想而知。被打擾了睡眠的領導，隨手抓起鋼瓷盆子，便是一個漂亮蓋火鍋，“咣當”一聲過後，王海眼冒金星的不甘的喃喃着諸如“我要找個媳婦”之類的話語，撲通的一聲躺倒在床上，暈了過去。
領導翻過身，小聲的嘟囔，“這孩子又發瘋了，讓的人睡不好覺，真是要好好的教育了。”可是話剛剛說完，就引起來了同宿舍的另一個人的深切感觸，小張躺在被窩裏嗚嗚的哭泣起來，其聲音之慘，恍如魔域妖魔鬼怪的儘力嚎叫，讓即使見識過那種情況的領導也不耐煩起來，隨手抓起枕頭扔過去，“閉嘴！”立刻小張同志的聲音大了八度，悲慘程度上了另一個懸**中的高度，這也是王海一直在努力掌握的第四招散手，狼哭鬼嚎。
看看躺在床上鬱悶的臉色得越來越鐵青的領導，就可以想像這招的殺傷力有多麼的驚人，當然，王海那個神經超粗的人就不在這個殺傷力之中，尤其是他還被砸暈的情況，當然如果他不被砸暈，可能情況還會更加得厲害，王海可能會從門外拿來一個大水桶外加雨衣雨傘什麼的，拍拍正在努力哭泣，將自己的痛苦轉嫁給別人的那個傢伙的肩膀，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兄弟加油，我將那個防水器具都帶過來，您就盡情的發泄吧，嗯，順便我也學學這招，您努力啊，一定要將這招的精髓發揮出來！”通常這樣的情況下，小張就會呼的爬起來，抓過笤帚，便拍向旁邊唧唧歪歪的那個絲毫沒有同情心的傢伙，哭泣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可是今天晚上好像是不行了，小張似乎是哭上癮了，領導面色鐵青的大聲咒罵，“不就是個女人么！沒出息的東西！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就是媳婦給你戴綠帽子了么！不就是媳婦懷孕，***不是你的崽么！有什麼大不了的？是男人，就休了她，我們以後可以再娶么！趕明個，我給你再介紹一個。”小張一邊大聲的努力將聲音調高到連妖怪都害怕的地步，一邊清晰的吐出兩個字，“胡吹！”天知道他這一手是怎麼練成的。領導的眼睛瞪圓了也沒能夠阻止小張的囂張。
“你們做領導的哪會明白我們做小兵的苦處，我們做這一行得整天呆在工地上，風裏來雨里去，別說本來就不如那些長得漂亮的小白臉，就算是比他們漂亮帥氣，經過這麼一糟蹋，也不如他們了。我們上哪裏去找媳婦去！這個工程幹完了，我們就要離開到別的荒郊野地里去，天南海北的做工程，我們***把個媳婦扔到家裏，半年半年的不理會，我***都不知道帶了多少綠帽子！
我愛我老婆！可是你們讓我怎麼忍受別的男人整天將那骯髒的東西塞到我老婆的身體裏！你讓我怎麼忍受！我噁心啊！給我重新找一個？就算是你能夠做到，我敢要麼？我***寧願自己流血也不願意自己心愛的老婆給自己戴綠帽子！我不甘心做王八啊！媽的，你倒是說啊！你有本事糟踐王海，那你有本事說啊！沒用的笨蛋！”小張撕心裂肺的放聲大吼，一邊咆哮一邊哭泣。
領導不言語了，低着頭坐在窗戶的陰影里，抽出根煙，點上，默默地承受着小張的責難，低僂的背影透漏出一種說不出的辛酸，同是天涯淪落人……
一夜無語之後。
王海迷迷糊糊的起床，納悶的摸着腦門的大包，“昨天我幹什麼了？怎麼會這樣？起包了，誰知道我到底幹了什麼？”
小張一邊狠狠的蹂躪的搓洗着因為一夜未睡形成的臉上黑眼圈，一邊誇張的形容，“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清醒呢？你昨天可瘋了。嘴裏大聲叫着想要個媳婦，大概是想媳婦想瘋了吧，一邊大聲地喊着，一邊不停的用你的腦門的那個地方撞，嗯，”小張看了一下那板房的單薄的牆壁，搖了搖頭，吞了一下口水，咬咬牙，“撞床腿！”
王海納悶，“撞床腿？我怎麼沒有印象？”
低下頭看着那幾個磚頭墊起來的床腿，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昨天夜裏，他是怎麼做出那種高難度的撞床腿動作，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怎麼對那不足二十厘米高的床腿感興趣了？撞牆壁不好么，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么……
小張皺眉，“這個我也不明白，可能你有特殊愛好吧？”
一聽這話，王海立刻爆吼一聲，抓過小張的胳膊，一甩一扔，將人徹底的扔到了床上，兩手一呵氣，嘿嘿的奸笑着撲向小張的胳膊下面，“說是不說？哥哥我可要大刑伺候了！”
“呵呵，不說，阿！不說啊！哈哈，哈啊哈……不說啊，打死也不說啊！哈哈……”
半個時辰之後，王海便氣勢洶洶的衝到領導的辦公室，沖向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豆漿泡油條的領導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領導！師哥！老大！您就發發慈悲吧！您就可憐可憐我吧！俺的媳婦就包在您的身上了！啊！您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您別解釋了，俺就當是您答應了，俺明白！”說完，王海連臉上作假的眼淚都不擦一下，在領導反應過來之前，一溜煙的便跑了出去，遠遠的傳來王海天生五音不全的歌唱聲，“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多大的地方，我想有個家……”
領導看着王海離開的背影，長嘆一聲，早飯也沒有心思吃了，放下筷子，無奈的看着遠處那一臉高興的某個男孩子，心中不禁湧上一份柔情和溫馨，可是隨即有一些發愁，“這孩子……，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