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86_86853春和日麗的日子總帶着一股暖洋洋的溫暖,叫人心裏也透着一股舒坦緩慢的勁兒。清晨的日頭曬在臉上猶如酒醉般的酡紅,綠草新芽也在盡情的搖擺着纖細的腰肢,仿若少女般的春情,叫人心中歡喜。遠處的冰川朦朧之中依舊雪白一片,那是沉積的山雪還未化凍,與山下的綠草地涇渭分明,卻別具一番風采。

一條蜿蜒的公路纏綿於xj這冰川盆地之中,如若隱龍,不見首尾。在這隱龍背脊之上,一輛越野車正娓娓而行,車中隱隱可見幾人交談正歡。

“老馮,當初讓你來時,你還百般推脫。我看這一路上就你玩的最歡,這會兒不再怪我硬把拖來了吧?”說話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臉框有些消瘦,掛着一副黑色的眼鏡,頭髮貼着頭皮往後梳理的一絲不苟,雖夾雜着許些斑白,卻依舊精神抖擻。

被稱作老馮的和說話之人相比要小上兩歲,卻顯得要蒼老的多,許是少出門,少於運動,體態也微微有些發福。此刻聽到調笑,只是微微一笑,“我說你老於,就會尋我開心是吧?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總和個老小孩一樣。你看看小黎,你雖年長他十來歲,卻少了他的成穩。”

“瞧你說的,人常說老來少,老來少。少的是啥?不是年齡,是心態。要我說,小黎成穩是成穩,可是還是缺了年輕人的活力啊!你說是不?小黎。”

正在開車的黎少陽聽了老馮的問話,只是莞爾一笑,沒有多說。心中卻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心態確是也是有些過於老成了。少陽,少陽,連名字之中都缺少陽光活力,可不真的是過於老成么。可這能怪自己么?也許是命中注定吧!

想起自己這半輩子,黎少陽心中也是百般滋味混雜,頗為憋悶。少時父親便丟下娘倆不管,一走多年沒有音訊。母親本就是個柔弱性子,加上父親出走的打擊,自那是便蠻少言語,整個人變得沉默憔悴。也許是心中有苦,又時常憋悶心中,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家中更是過得清苦。在黎少陽十五歲時母親便因病離世,也讓黎少陽的童年的回憶只剩下一溜煙的酸苦。

那時居住的地方不過是蘇州的一個偏遠的小村裡,母親離世后,蒙鄉里好心的老人介紹,跟了一個雕刻的師傅做學徒。

蘇州自古以來便是出雕工的地兒,黎少陽做學徒的地兒也是一個世襲以雕工為業的小鎮。黎少陽的師傅人稱巧手周,精通各種細膩的雕刻手法,猶以浮雕和縷空雕為最。在鎮子裏雖算不上最牛的,可也至少在行業領頭的梯階之列。

老周全名周玉樹,了解了黎少陽的經歷之後,二話沒說便收留了他。自此黎少陽也終算是有了個落腳地兒,生活雖談不上富裕,可也算是飽暖有了保障。

人常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經歷過了父親離家,母親去世的事情之後,雖是少年,黎少陽卻有着與他年齡毫不相符的成熟和穩重。自打做了周玉樹的學徒之後,便一頭扎了進去。每天無需周玉樹多說,自己便不停地練習雕工,其刻苦程度便連周玉樹都覺得強度太大。每次見黎少陽雕刻的時間太久便會囑咐他休息或者是玩耍一會兒。可是黎少陽總會前頭答應,後頭又接着雕刻。次數多了,周玉樹便也不多說了,而且他發現每次黎少陽偶爾發獃的時候神情總會顯得有些凄苦,顯然是想到過去一些不開心的事,只有在雕刻的那刻才會專情於手上的物件,忘忽一切。

周玉樹明白黎少陽心中的苦,也許只有寄情於雕刻才能讓他得以安靜,便也不再強求他。只是在雕工方面傾力相授,儼然是把黎少陽當做了半個兒子。

黎少陽也沒有讓周玉樹失望,雕工技術進步飛快,無論是玉雕,核雕或者石雕之類,總會在他的手中呈現出活力活現的形態,或嬌憨可愛,或細膩溫婉,或精妙絕倫,好似賦予了他們靈魂一般。

在2002年,也就是黎少陽28歲的時候,其雕工儼然已經小成,在幾個徒弟之中雕工已經是最好的,與周玉樹也是相差無幾。

十幾年的相處,也讓周玉樹對這個弟子是極其的疼愛,更是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黎少陽,可就是這事給鬧出了亂子。周玉樹的女兒叫做周玉婷,小時候最喜愛纏着黎少陽,總是跟在屁股後面讓黎少陽給他雕這雕那的。也許是有了這樣的印象,讓老周心中始終認為兩人是青梅竹馬的一對。

可隨意年齡漸大,周玉婷沒有隨從父親的行業,反而到國外學習服裝設計。也許是在國外呆了幾年,性格有了十足的改變,對於黎少陽沉默寡言的性子反而變得不太喜愛。

可是周玉樹確是一心想兩人結合,也許人年齡大了,人變得有些執拗,父女兩鬧了不知多少回,連黎少陽勸說幾回都被周玉樹罵了幾回,質問他是不是看不上自己的女兒,或者說要是不答應斷絕師徒關係之類的話語,弄的黎少陽也是頭疼不已。

兩人最終鬧不過周玉樹,終於成了親。成親之後,周玉婷拒絕和黎少陽同房,黎少陽心中對於這師妹覺得有些虧欠便也不強求。老周沒過多久便因病去逝了,他心中也許是認為黎少陽心性成穩,臨走前總想為自己女兒找個值得託付的人,才會如此執拗的撮合兩人。

可老周卻不曾想到自己的女兒在其離去之後便要和黎少陽離婚。她跟黎少陽交代自己結婚不過是因為執拗不過自己的父親,其實自己並不愛他。她已經有自己喜歡的人,便求黎少陽能答應她。

黎少陽看着周玉婷那決絕的神情,便知自己在她的心中毫無分量。其實他對於小師妹還是有感情的,畢竟兩人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卻是不曾想到一段強扭的婚姻讓兩人變得尷尬,變得陌生。他沒有過多的挽留,剪斷了手中的線,也放飛了心中存在的最後一絲情感。

自周玉婷走後,黎少陽便對於這個生活了將近三十年的小鎮便再沒有一絲留戀,終於在2010年收拾行囊離開了這個地方。隨後在sh的一家珠寶店裏做雕刻師。自周玉婷后,黎少陽便對於婚姻沒有了渴望,更加醉心於雕刻事業,幾年的時間便從一個雕刻師混到了首席雕刻大師的位子,在雕刻的圈子裏頭也闖出了不小的名聲。

這不轉眼2014年,由老於組織加上黎少陽和老馮三人一起駕車來xj自游,順帶尋尋有沒有好點的和田玉籽料。

“小黎,小黎!”耳旁的喊叫聲將黎少陽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之中。

“啊?怎麼了?馮老。”

“剛才叫了你兩聲都沒聽到,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些年,老哥哥對你的情況也多少有些了解,你老這麼一個人也不是合適,過日子,家裏總還得有個女人才行。你也別老這麼沉悶,女人嘛,總是喜歡風趣幽默些的男人。”馮老心中也頗為唏噓,為黎少陽再婚的事,他沒少操心,可是介紹幾個都沒成,人家基本上都是嫌黎少陽太過沉悶。馮老沒少和黎少陽談過這件事,可是卻鮮有效果,這讓馮老也感覺頗為無奈。

“馮老,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現在真沒心情想這些事。”

“唉……!”聽到黎少陽的話語,老馮長嘆一聲,車中的氣氛頓時一凝。

“算了!算了!老馮,隨小黎他自己意願吧。今天不談這些事,出來玩嘛,尋得是開心,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做甚!到了前面的鎮子,我們先休頓一下,明天去天山那邊看看,成不?”老於見氣氛有些沉悶,便出聲岔開當前的話題。

“我能說不成么?這拉都被你拉出來了,也只有被你牽着走了。”

“這又是拉又是牽的,你雖是屬牛的,可也不能真能當牛吧!”老於眯着眼,笑呵呵的調笑着。

“你……你這傢伙,一張嘴盡會損人,只當我說不過你。”老馮雖話是如此,卻並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他心中明白老於這是在活躍氣氛,忘掉前面那沉悶的話題,是以順坡而下,嘴上吃點虧,又不會少塊肉,算不得什麼。

此刻兩人雖是鬥着嘴炮,可是眼神卻放在了黎少陽的臉上,見他嘴角也是透露着一絲笑意,兩人心中都是一松,看來黎少陽並沒有因為先前的談話而感到不快。隨後兩人便繼續鬥着樂,向著小鎮方向而去。

漸漸的車內已歸於平靜,偶有鼾聲響起。原來是老馮和老於已經睡著了,兩人年齡大了,鬧騰一會兒便覺得精力有些疲憊,隨即便睡著了。黎少陽從後視鏡中瞧着打着鼾的老於和老馮,不由的心中一片溫暖。

兩人和黎少陽也算的上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在雕刻技術上,老馮和老於也算得上是泰山北斗,他沒少請教兩人。他們也不藏拙,儘力而授。在生活上,兩老更是沒少給幫助。黎少陽也明白自己雖然性格上成穩有餘,可是卻不愛言語,他也不算年輕了,這麼多年過來,也已經讓他的性格定了型,再想轉變已經是難事。

車子任然緩緩的行駛着,前面是條蜿蜒的山路,一面臨山,一面峭壁。

“小黎,這會兒到哪了?”老於說話的聲音有些嘟噥,許是剛睡醒,還有些迷糊。

“翻過前面幾座山頭就能看見鎮子了。”

“唉……這睡一覺感覺腰酸背疼的,這年紀大了,老胳膊老腿兒的,還真的是不經顛簸。”老於揉着腰身,車子上睡覺總歸是不怎麼舒服的。

“堅持下吧,等會兒到了鎮子就好了!”黎少陽也只得安慰一句。

此刻車子已經上山路了,山路不太寬敞,只夠兩車並排,顯得有些擁擠。前面是個轉彎的地方,不見彎后的路況,黎少陽減緩了速度,按了兩聲喇叭。

“嘟……嘟……嘟……”

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從彎後傳了過來,顯然是彎後面也有輛車。黎少陽帶了腳剎車,車子的速度更加的緩慢了。喇叭聲依然沒有停,急促尖銳的聲音叫的人心裏有些煩躁,黎少陽眉頭微皺,讓車子緩慢的轉彎。

在車頭剛轉過彎道的時候,只見一輛白色雙排座貨車如同一道閃電般飛速的出現在視野之中。黎少陽心中一緊,趕緊轉動方向盤,可是依舊是遲了一步。

“嘭!”

一聲巨響,讓人心頭一顫。黎少陽只覺得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從車頭而來,頭部一下子撞向了方向盤上。隨後便感覺到一陣劇痛。耳邊還傳來驚叫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他心中擔心後座的老於和老馮,可是全身疼痛讓他動彈不得。只覺得腦殼上一股冰涼之感,而後眼中出現一片血紅之色。

只是片刻,一股昏沉的疲憊感便侵襲而來。黎少陽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眼皮子感覺越來越重。

我要死了么?原來死亡是這種感覺。黎少陽此刻並沒有恐懼之感,自己的一生如同電影般飛速的在腦海之中閃過。原來自己活的竟是這麼悲苦,也不知人死後是去向哪,或者只是剩下一土塵埃。

如果有來生,但願不再活的這麼累,這是黎少陽在意識消失之前想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在xj日報的一面上,有這樣一條新聞。

於納赤台小鎮20裡外的一處山路中,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貨車與一輛福特越野車相撞,造成兩死兩重傷。根據調查,事故原因為貨車下坡時剎車失靈,速度過快,在轉彎兩車避之不及,才造成此次事故的發生。兩傷者為著名的雕刻大師馮勁才和於中鮮大師,此刻仍在醫院中搶救,昏迷不醒。而兩死者,一位是xj天宇物流公司的貨車司機,另一位則是sh福緣珠寶公司的首席雕刻大師黎少陽,享年四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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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精雕細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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