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貓撲中文)這日清晨起來,品綉正要伺候落春梳洗,卻被紗織將差事搶了過去;開柜子準備拿衣服替落春更衣,又被關嬤嬤把活計攬了過去;想要去廚下催早餐,又被小丫頭絡兒搶了先;不管品綉想要做什麼,總有人過來把她手裏的活計搶過去,一時之間,人人手裏都有活計,都在忙着,只有她無所事事的閑在那裏。

就在品綉呆愣愣的看着別人忙,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已經梳妝完畢的落春笑着對她招了招手,將她喊到妝枱前,指着桌上打開的首飾匣里的首飾說道:“喏,今天我心情好,大發利市,你可以在這個首飾匣子隨便挑一件首飾,算是我賞你的。”

“姑娘別在這裏拿我說笑了,我可受不起。”品綉站在那裏不動,只當落春在和她開玩笑。落春斜挑眉毛,笑道:“沒和你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還不趕快挑一個,機會只有一次,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品綉不動,落春又催了她一次,她見落春是說真的,這才動手從首飾匣子裏拿了一枚不起眼的珍珠戒指出來,戴在手上,說道:“我挑好了,就要這個。”

落春看到品綉挑的戒指,頓時一愣,說道:“我記得前些日子薛家來了后,府里上下大小都有禮物,其中給你們這些大丫頭的是一枚珍珠戒指。那個雖比不得你現在挑的這個,不過是銀戒底,但是上面鑲的珠子雖不算大,倒也還圓潤,雖看不出什麼出色的地方,但也挑不出什麼瑕疵,還算不錯,你怎麼又挑了這個?難不成你喜歡珍珠?平日裏倒是沒看出你有這個喜好來?”一旁的紗織神色有些驚訝的跟着說道:“咦,說起薛家送的戒指來,倒是沒看到品綉姐姐你戴呢。”

“姑娘猜錯了,對珍珠我倒沒什麼偏好。”品綉神色淡淡的說道:“薛家的那枚戒指送來的當天就讓我隨手給了下面的小丫頭了。”對上落春詫異的眼神,她笑了一下,解釋道:“這府里誰都知道薛家有錢,號稱‘珍珠如土金如鐵’,來了這麼些日子,府里上上下下這麼些人,竟無一漏過薛家好處。只是到底是商家出身,行事未免透着小家子氣,就算想着拿些小恩小惠做好事賺好名兒,也不該看人下菜碟。不說其他,單一樣的一等二等的丫頭,還要按照地位分個厚此薄彼出來,像我、鴛鴦、彩霞、金釧、襲人、琥珀、還有幾位姑娘身邊的司棋、侍書、入畫、紫鵑……這些人本來是一樣的,但是在薛家人的眼裏卻給分出了三六九等,這行事實在讓人看不上。”

紗織拍着手笑道:“正是這個道理,一樣的香袋,我和翠墨、綉橘、五福、雙喜她們還有着差別,看了讓人生氣,所以我的那個也不知道被我丟到哪裏去了。更可笑的是薛家住在府里,說什麼‘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竟然還宣揚的滿府皆知,這不是應當應分的嘛。薛家如此這麼一來,好像姑太太一家住在府上,吃用都是府里似的,其實人家花的也是他們林家自己的錢,只不過人家行事低調,不像他們一丁點事情恨不得嚷嚷得滿府都知道。那麼張揚,要說薛家也傳了幾代了,怎麼如此這般行事,沒個大家風範,跟着暴發戶似的,就算沾了個‘皇’字,到底是商戶人家,行事做派還差得遠呢。”

冷笑了一聲,品綉又道:“多一點少一點,薄一點,厚一點也無所謂,我也不是那眼皮子淺的,跟着姑娘好東西也見識了不少,還不至於去計較那麼一點東西。只是不知道這薛家把這府里的人當作了什麼,行事如此上不得檯面?再說,原來二太太說薛家之所以遲遲未進京,是因為他們要查驗各省各地的生意,並要遊山玩水,結果呢?哼,原來是薛大少爺打死了人,所以不敢進京,只能在外遊盪。”自從薛家在梨香院住下后,薛蟠因為和人爭買一個丫頭打死人命的消息沒幾天就在府里傳開了,讓王夫人之前辛辛苦苦的隱瞞化為烏有。

品綉語帶憤恨又帶着幾分悵然的說道:“姑娘只知道我是府里從外面買來了的,我從來沒有和姑娘提起過我以前在府外的日子。其實原本我們家在京里有房子,還有間祖上傳下來的雜貨鋪,日子還是蠻不錯的。我上頭還有個姐姐,下面還有個弟弟,小戶人家,比不得府里的姑娘藏在深閨中,拋頭露面出去討生活是家常便飯。本來我們一家五口,日子過得頗為和樂,卻不想天降橫禍,姐姐上街被一位紈絝子弟調戲不說,他還帶着人闖入我們家,丟下二十兩銀子和我父母說是我姐姐的賣身錢,跟着就要帶姐姐回家。我父母不同意,他就命手下人將我父母打個半死,然後強搶了我姐姐而去。姐姐被搶回去之後當天就撞牆而死了,那個王八蛋將姐姐的屍體派人丟了回來,還說什麼人他不要了,讓我父母把銀子還他。父母又是傷心,又是惱怒,都吐了血,又因為被打傷,鋪子是開不了了,在家裏養傷養病之餘,還要發葬姐姐,還有一家老小的吃飯錢……最後雜貨鋪被抵了出去,我被賣進了府里……”

憶起往事,品綉雙目含淚,忍不住哭了起來:“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很久,但是每每憶起,我都是噩夢連連,傷心不已,父親至今因為當初挨得那一記窩心腳而做不得重活。薛大爺的所作所為和當年害我家的那個人又有什麼區別?看着薛家一家人我都覺得噁心,誰願意要他們家的東西誰要去,反正我不稀罕!”

聽了品繡的故事,落春拿出帕子,起身幫着品綉擦去臉上的淚水,嘆道:“沒想到你進府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麼悲慘的故事,你口風倒緊,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一絲風都沒透,若非今日薛家的事觸動你的心事,恐怕這事就要爛在你肚子力量了。不過也是,若是沒個故事,誰願意和家人分離,被當作貨物一樣發賣,從而給別人為奴為婢呢!”

說話間,去廚房催飯的絡兒回來了。落春笑着對背對着門口的品綉說道:“好了,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未免太煞風景。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應該高高興興的才是。廚下的壽麵已經做好送來了,我們吃面去。”

“生日?”品綉又是驚愕又是疑惑的重複道,旋即反應過來,可不是,今天是她的生日,這些日子忙得她竟然把這個給忘了。紗織走上來,一面推她往餐桌上走,一面笑道:“品綉姐姐,姑娘可是從昨天就計劃了,跟我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不過礙於身份不好大肆慶祝,所以我們大家商量了一下,你今天什麼都不用做,就好好休息一天,算是我們大家送你的生日禮物。當然,我們另外各自又有壽禮,只是到時品綉姐姐別嫌寒薄就行。”品綉聽了,臉上帶笑,眼中含淚,感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聽紗織這麼一說,早起的時候,眾人為何是如此反應,她也就明白了。

吃過品繡的壽麵,落春帶着紗織到賈母跟前湊趣。薛家在賈府所住的梨香院另有一門通街,薛蟠家人就走此門出入。原本擔心住在賈家受賈政拘束一心想收拾房屋搬出去居住的薛蟠見賈政對他並不多加管束,在認識了賈家的紈絝習性子弟之後,今日會酒,明日觀花,甚至聚賭嫖娼,漸漸無所不至,薛蟠玩得放意暢懷,遂將移居之念漸漸打滅。在這些人的影響下,人變得比當日更壞了十倍。

梨香院西南有一角門,通一夾道,出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的東邊了。每日或飯後,或晚間,薛姨媽便過來,或與賈母閑談,或與王夫人相敘;寶釵日與黛玉迎春姊妹等一處,或看書下棋,或作針黹,倒也十分樂業。薛家進京的目的之一就是送寶釵“待選”,因此薛姨媽更多的時候是在賈母跟前趨奉,打的什麼主意不言而喻。

落春到賈母房間的時候,薛姨媽陪坐在一旁,王夫人正和賈母說話,“……寶丫頭為人穩重,行事大方,我們府里的這幾位姑娘性子也都是極好的,正好可與寶丫頭一處伴着,而且寶丫頭年紀大上那麼幾歲,是個懂事的,還能幫襯着看顧些……”聽這話風,似乎想讓寶釵也搬到賈母的院子裏來住呢。這是想讓寶釵也落個曾經受賈母“教養”的名聲嗎?

這落春就有些不懂了,原本她以為王夫人一再在眾人面前抬舉寶釵,是想撮合金玉姻緣,但是薛家現在的目標是“待選”,如果說王夫人一開始因為薛家初來乍到,她和薛姨媽兩姊妹沒溝通好,所以不知道,還情有可原。那麼她不相信,這會王夫人還不清楚,既然這樣,那麼王夫人依然如此推崇寶釵,又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元春在宮裏久久不能出頭,所以送寶釵入宮算是給元春做個臂助?又或者……落春忽然想起,雖然在寶釵不能入宮之後,府里一時間“金玉”一說塵囂甚上,但是王夫人卻從來沒有明確的表示替寶玉聘娶寶釵的意思,那麼她到底是有意讓寶釵做她的兒媳呢,還是只是把她推出來和黛玉打擂台,其實寶釵從來不是她兒媳婦的第一人選,只是她扔出來的“煙幕彈”罷了,只是後面賈家敗落了,才不得不選擇了寶釵?這個問題落春想了半晌也沒想出答案,很是頭疼,算了,這些人精的心思實在是太難猜了,她猜不透,不難為自己了,乾脆的把問題丟到一邊不予理會。

面對王夫人的話,賈母依舊像以往的態度一樣,只是坐在上面打哈哈,要麼裝傻,當做沒聽懂王夫人的潛台詞,要麼就是故左言它,反正就是不接王夫人的話茬,最終王夫人和薛姨媽又一次無功而返。不過在賈母這裏雖然碰了釘子,但是在府里,薛家的銀子到底沒有白花,再加上王夫人的態度,薛寶釵的名聲立起了來。誇她年歲雖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豐美,人多謂黛玉所不及。而且寶釵行為豁達,隨分從時,不比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頭子們,亦多喜與寶釵去頑。

雖然這其中沒提府里迎春幾位姑娘她們半句,好像只有黛玉跟着“躺槍”,但是在寶釵未來之前,府里其實已經比過一遭了。那會的言辭都誇林姑娘人物品格出眾,要比府里的姑娘出色的多,迎春幾位姊妹沒有一人比得上。如今寶釵比黛玉還要好,那迎春她們豈不是更不能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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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空間]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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