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貓撲中文)對於王熙鳳嫁入賈家已經成了無法更改的事實,相比於邢夫人的滿心不甘,落春還是比較淡定的接受了。看着一旁邢夫人滿臉落寞頹然的模樣,她思量半晌,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無論什麼言語在此刻都顯得太蒼白。
落春和邢夫人不說話,屋子伺候的人因為聽到兩人剛才談論的話題不愉快,生怕被遷怒,所以都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保持安靜,室內一片沉默。就在落春想要出聲打破沉悶氣氛的時候,費婆子拿着一摞賬本笑着從外面進來:“可是巧了,姑娘和太太竟然在一塊,倒是省得我這副老胳膊老腿再跑一趟了。這是這個月莊子養殖的收支帳,請太太和姑娘查看。”邊說邊將賬本放到兩人中間的炕桌上。
邢夫人將最上面的一份賬本拿起,翻了開來,看到紙面上顯露的數字,陰霾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落春瞟了地下垂首而立回話的費婆子一眼,隨手拿起一本帳薄,翻閱了一下,看到上面顯示的銀錢收入,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
邢夫人之所以在賈府地位尷尬,不僅僅是因為她繼室填房的身份,更多的是因為賈府上下都長了一雙勢利眼,看不起她。府內外評價她,都說她“出入銀錢,一經她手,便剋扣異常,婪取財貨。兒女奴僕,一人不靠,一言不聽,故甚不得人心。”不過這話細想起來,卻情有可原,雖然邢夫人出身並不算顯赫,但是她到底是賈家長房長媳,但是以她的身份,在府里卻沒有得到足夠的尊重,得不到婆婆和丈夫的歡心,也沒有當家的權力。賈府上下都是一雙“勢利眼”,這種情況下,誰又會把她這個賈府的大太太真正看在眼裏?
賈璉、迎春和賈琮都非她親生,賈璉早就被二房所籠絡,而且就算他不偏向二房,邢夫人嫁進來的時候,他應該已經記事了。作為繼子,他對這個佔了他母親位置,自己又要稱之為“母親”的女人又能有多少好感?孝道是在親生母子之間的,對繼母和繼子之間的約束力就沒有那麼大!至於迎春,她連自己都照看不好,又怎麼能成為邢夫人的依靠?賈琮不過一庶子,地位參考賈環,賈環好歹還有一個在賈政面前得寵,算是能說得上話的趙姨娘,還能得賈政幾句詢問,但是賈環在賈府又是個什麼地位?賈琮的姨娘則是連面都沒露,更是不見賈赦理會他,這樣的他你讓邢夫人怎麼依靠得上?至於奴僕,“雀兒都撿旺處飛”,如果沒有好處,除了邢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奴才,知道她在賈家實際地位的賈家奴才又怎麼肯真心實意的跟隨她?
枕邊人靠不住,兒女指望不上,在府中可謂孤家寡人的邢夫人要為自己的下半輩子打算,這種情況下,她除了緊緊抓住金錢之外,還能抓住什麼?
錢這個東西不算是好東西,但是卻不能沒有,特別是在賈家這種豪門世家裏面,更是不能缺。像邢夫人,因為沒有管家權,所以,她在賈家能支配的錢財,除了每個月的月錢,就是她自己的嫁妝。雖然文中她兄弟對賈珍他們抱怨,說是邢夫人出嫁的時候將家中一眾家私全都把持帶了過來,他便是來要錢,僅邢家的錢就夠他花了。這話不假,但是邢夫人的嫁妝算起來說是有三千兩,不過都是些花頭,真正論起來,能夠折變出一半就不錯了。
因為邢夫人的嫁妝里多是衣料之類的東西,看着裝着滿噹噹的一箱子,但是這些東西,一年一變,而且放久了都不鮮亮了,價值有限;類似寶石、古董和店鋪這類值錢的硬通貨根本沒有;陪嫁里倒是有一塊京城近郊的土地,面積不算小,但是卻因為土地貧瘠,沒什麼出產。當然,如果不是這樣,以京城附近土地大多被豪門大戶所佔據的情況來看,也落不到邢家手裏了。
以邢夫人的陪嫁若是嫁入門戶相當的人家,倒也算是一份體面的嫁妝了,但是在賈家這樣的豪門大戶眼中,就不夠看了。“三千兩銀子“到了王熙鳳的口中就成了”不拘在哪裏省一抿子就出來了”,所以在賈家人的眼中,邢夫人的嫁妝實在是寒酸的可憐。
王熙鳳敢和賈璉較勁,在賈璉面前不弱氣勢,固然是因為王家和賈家門戶相當,但是豐厚的嫁妝也給她增添了十足的底氣。錢在賈府非常重要,不可或缺,君不見,連薛寶釵和探春想換個口味,都要額外拿錢給廚下。“錢壯人膽”,人有都不如我有,落春作為府里的姑娘,雖然每個月有二兩銀子的月錢固定收入,但是卻未必夠花,她可不想額外買點東西,總是要伸手向別人要錢,哪怕這個人是邢夫人,她的母親,她也接受不能。
何況,作為邢夫人的女兒,落春也想改善一下邢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就算不能讓賈母和王夫人她們對她改觀,但是至少在奴僕那裏也要稍微改變一下。換句話說,你們不是長着一雙勢利眼嘛,我沒勢,但是卻可以用錢“砸死”你們!
因為身為女子,落春無法拋頭露面做生意,而且“士農工商”,在這個時代,商人的地位並不高。作為一位名門貴女,操商賈之事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何況她尚待字閨中。最終落春決定利用自身的優勢,將主意打在了邢夫人在京郊的陪嫁莊子上,在那大搞養殖業。那塊地因為土地貧瘠,所以沒什麼出產,雖然不至於年年貼錢,但是卻也沒給邢夫人帶來什麼收入,因此說服邢夫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在古代搞養殖業人力和資源都不缺,最困難的是疫病的防治,但是這對落春來說並不是難題,這涉及到她的一個秘密,她有個隨身空間。用隨身空間裏面種植的藥材和水配製出來的藥粉對疫病的防治有很大的作用,有了這個利器,所以,雞、鴨、鵝還有豬羊的大規模養殖慢慢發展起來,已經開始見利。
落春沒有和邢夫人一樣急着查看賬冊,食指和中指在炕桌上敲了幾下,沉吟了一會才道:“其實除了現有種類,還可以加幾種,比如說鴿子、鵪鶉還有驢子等品種,並且可以考慮一下,挖個池塘,種植蓮藕之類的東西,還有養魚蝦之類的水產。費媽媽你回去和你當家的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可行,要是可行的話拿個計劃出來,報給我和母親。”
在一邊低頭看帳的邢夫人聽落春如此說,抬頭看了她一樣,似乎有話要說,不過最終什麼都沒說,又低下頭繼續看帳。費婆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一聽又有新的差事下來,就算無法從中撈油水,但是差事越多,說明自家越得主家看重,而且工錢也會隨之上漲,何況落春是個大方的主子,只要差事乾的好,並不吝惜賞賜。
王善保家的聽了之後,看向費婆子的目光是又嫉又恨。當初落春將這差事交給費婆子一家之後,王善保家的那個時候還因為費婆子一家是從府里出去到莊子上,等同於被“放逐”,還為從此在邢夫人的身邊只剩下自己,再沒有人與之爭風高興不已,如今看到費婆子家裏的三個小子都有了差事,而且日子也並沒有因為離開府過得惶惶起來,反而越過越好,並且並沒有因為離府而和邢夫人關係疏遠,反而越發被看重,懊悔當初的失策,畢竟最開始,邢夫人屬意的第一人選是她。如今看到費婆子一家如此風光,更是越發被委以重任,她心中頗不是滋味。
落春將王善保家的目光收入眼中,她見費婆子回話完畢,示意她留下賬本,退下。等費婆子退了出去后,落春低頭思索了半晌,看向王善保家的,說道:“王媽媽,這幾日你要是有時間將京中做的烤雞、醬鴨子、燒鵝這一類的吃食買些進來,帶給我嘗嘗。”
王善保家的不明所以,滿臉賠笑的勸道:“府里的廚子都是上好的,姑娘想吃什麼沒有,怎麼想起吃外面的東西來了?不過姑娘要是好奇,回頭我就帶些進來,只是外面的東西不比府里的吃食精緻,太過粗鄙,恐不入姑娘的眼。再者,只怕外面的東西不幹凈,姑娘吃壞肚子。”真要吃出個好歹來,她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見王善保家的嘴上答應着,卻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落春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輕搖了一下頭,將話點穿:“如今莊子上養着那麼些個東西,貨源是不缺了,若是自家做好了出售,總比直接販賣的好。且不說多獲一重利,不是說母親從邢家帶來的人,還有好多沒差事呢嘛,雖然不能安排他們進府當差,但是有事可做,總比閑在家裏要好吧。”
王善保家的聽明白了落春言下之意,琢磨着這事說不定會落到她的手上,畢竟邢夫人從邢家帶來的人手,可用的就那麼幾個,費婆子手裏已經有了一攤,這事舍她其誰,因此笑得合不攏嘴,恭維道:“哎呀,倒是我老婆子短視了,還是姑娘想的長遠。”望了望屋子擺的落地鍾,又道:“這會子時間還早,我這邊這會也沒什麼事,不如現在就去。京里的幾家熟食我心裏都有數,雖然趕不上午飯了,不過絕對趕得上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到時讓姑娘和太太晚飯嘗個新鮮,添個野趣。”說完,就急急地向邢夫人和落春施禮退下了。
落春看着王善保家的如同後面有什麼攆着她的匆匆忙忙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利字當頭,真是行動如風呀,心中暗嘆了一聲,目光收回,和邢夫人一起看起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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