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解痛

“我要小解。”

見楊智沒有反應，四皇子又重新說了一遍。

楊智抽了抽嘴角，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一時不知如何應答。而場中之人，聽四皇子重複一遍，皆有些忍俊不禁。也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聲來。

頓時，場面亂了起來。不少人被那聲笑感染，憋不住地也笑了開來。

四皇子不去管那些笑得前仰後合的官兵，看着楊智，語氣很是認真。“人有三急，你不能剝奪我身為人的特權。”

這句話一出，楊智也忍不住地笑場。沒想到四皇子居然如此不顧臉面地說出這種請求。他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卻忽然凝住。

只見四皇子趁着全部人都在嘲笑他的功夫，給徐纖雲跟常亮使了個眼色。三人瞬間拍馬突圍出去。

圍堵的官兵們一時反應不及，竟被他們突圍了出去。

楊智大怒，領着一群官兵迅速追了上去。

這時，徐纖雲回過頭來，衝著他咧嘴一笑。揚了揚手臂。袖口正對他的方向。

楊智立時出了一身冷汗，速度慢了下來。他身旁的錦衣男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啐了聲“懦夫。”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碼頭就在前方，見有人追上，徐纖雲扣動機括。一支袖箭射了出去。

那人似知曉徐纖雲會有此一招，在她扣動機括的瞬間，一拉韁繩，奔跑中的馬兒向旁串了一步。竟然避過了袖箭的射殺。

徐纖雲眼光微縮，沒想到這百試不爽的殺手鐧，竟然被人破了去。無法退敵。只能專心跑路。

小鎮的那一邊，基本都被封死。三人只能沿着岸邊奔跑。沒多久，就回到了碼頭邊。剛想掉頭向另一側跑去，學發現碼頭的另一側，竟也被人圍了起來。

包圍他們的人，倒也是熟人。正是臨海山莊的莊主等人。

“四皇子，一別多年。你倒是越發清俊了。”臨海莊主顧若庭對着四皇子拱手笑道。似老朋友般。

三面受敵，四皇子露出苦笑，轉向徐纖雲道：“他也來了。看來。我們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那也未必。”徐纖雲看向對面的顧若庭。低聲道：“他們抓你，想必也是為了跟朝廷換些好處。實在不行，我們投降便是。”

“我也想這樣。”四皇子點頭，卻是看向身後。苦澀道：“可有人不想我們活着。”

徐纖雲一驚。也向後看去，便看到了楊智他們已經趕了過來。而那錦衣男子手中拿着一樣物事。

“單兵弩！”

這不是祁國士兵的專用武器么，何時寧國也有人做出來了？

正驚詫間，卻見那人對着她露出一抹冷笑。手中的弩，對準了她。想要報之前的一箭之仇。

徐纖雲頓時頭皮發麻，無法保證自己能夠躲開弩箭的攻擊。

見那人將箭頭對準了徐纖雲。四皇子臉色大變地擋了上去。將她護在身後。一雙眸子死死地盯着對方。

“你是祁國人。”

這句話，四皇子說的無比肯定。男子手上的單兵弩造型流暢，製作精良。是專為祁國有身份之人製作的一批精品。寧國在沒有製作圖紙的情況下。是絕對做不出這種質量的成品的。

那人聽聞四皇子的話，許是認定了四皇子必死無疑。並沒有否認。只是似有玩味的回了句，“四皇子，不知死在自己設計的武器之下，會是什麼感受呢？”

四皇子抿唇不語，看向身旁的徐纖雲，眼底滿是遺憾。俯身過去，悄聲說道：“若是那夜你從了我，該有多好。”

徐纖雲頓時鼻子發酸，是氣的，也是悔的。氣四皇子這種時候，還念念不忘占自己便宜。悔的，是那時怎就沒順了他，他眼底的遺憾不舍，讓她心痛的無以復加。

望進那雙只有自己的眸子，徐纖雲忍住將要掉下的淚水，承諾道：“若是今日不死，我就依了你。”

四皇子的眼睛剎時迸出一串火花，難掩欣喜地道：“你沒有騙我？”

徐纖雲被他的反應激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不由反思自己對他的態度，可是委屈到他了？怎的把他憋成這樣。生死攸關間竟只想着這些。無奈道：“這種時候，我騙你幹嘛？”

得了保證，四皇子的臉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直看得圍觀眾人滿頭霧水。暗想四皇子是不是被嚇傻了。

“遺言可交代完了？”一直貓戲老鼠般看着他們的錦衣男子，見兩人交談完畢，插話道。

“還沒。”四皇子認真回道。“要不你先歇息一會兒，等我們說完再叫你。”

那錦衣男子一時語塞，沒想到四皇子如此厚顏。絲毫沒有皇家的氣節。蹙眉道：“枉你也是皇室，怎的這般磨磨唧唧，貪生怕死。難不成戰場上的軍功，都是虛報出來的？”

說到這裏，男子似被自己的想法說服，看向四皇子的眼神就帶了那麼一絲探究。

“士可殺，不可辱。”四皇子似被他眼底的探究激怒。怒極地伸出手指向他指去。“常侍衛，告訴他，本宮的軍功是如何得來的。”

被點名的常亮剎時一愣，反射性的回道：“四皇子的軍功都是從戰場上拼殺得來的，絕無虛報。”

眾人的目光因為這句，下意識地看向常亮。

就在這時，一支袖箭從四皇子的袖中飛射而出，向著錦衣男子射去。

錦衣男子反應迅速地一側身子，避了開去。再看向四皇子的方向，他已經趁着人們注意力轉向常亮的時候，拉着纖雲躍下馬背，跳入海中。

等他衝到碼頭邊的時候。只看到兩人已經游出一截。

“還不下去追!”錦衣男子大喝。他不會水，只能命令旁人下去。

官兵們立時轉向楊智，畢竟這才是他們的老大。

“下去吧。”

見楊智授意。一些會水的官兵這才紛紛下水。那邊顧若庭見狀也吩咐會水的屬下跟着下去。

一時碼頭邊的海水裏，儘是人影。遠遠看去，倒似魚群出沒。

被四皇子拋棄的常亮，獃獃地站在原地。四皇子逃離，一時竟沒人理睬他了。

眼見着兩人越游越遠，錦衣男子抬起手中的單兵弩，箭頭對準了四皇子。

喀噠一聲機括聲響。弩箭直直向著四皇子射去。

“唔。”一聲悶哼，四皇子只感覺后肩一痛。差點將水吸進鼻腔。

徐纖雲震驚地看向四皇子的後背，一直弩箭插在後肩的位置。

“可有傷到筋骨？”徐纖雲顫聲詢問。快速拔出匕首。砍掉皮膚外的箭尾。

“沒有。”四皇子倒吸一口冷氣。痛得臉色發白。看向身後游過來的官兵，咬牙道：“不礙事，我們繼續。”

說罷，向前游去。一絲絲鮮血。順着受傷的部位流出。染紅了一片海水。

看着周圍變了顏色的海水，徐纖雲眼眶微紅。若今日能夠逃出生天，日後定要將那錦衣男子跟他背後之人捉出來，讓他們也嘗嘗弩箭的滋味。

見徐纖雲沒有跟上，四皇子一回頭，就看到了她眼底的悲憤。不由扯開一抹笑道：“再不快點，我們真要做對同命鴛鴦了。”

徐纖雲忍住心底的酸楚，快速遊了上去。一手搭在他受傷的那邊身子道：“靠着我。盡量不要用這隻手臂。”

知曉她擔心他這隻手用力過多怕廢掉，四皇子也就順從地攬住她的腰身。盡量減低對她的影響。兩人磕磕絆絆地遊了一段，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照這樣下去，兩人遲早會被追上。

徐纖雲焦急地四處張望，想要看看有無可利用的東西。

忽然，腰上傳來一股力道。徐纖雲看向四皇子。就見他蒼白着一張臉，眼角瞥向一旁的海面。

徐纖雲來不及心疼，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那邊一塊黑色的物體不斷沉浮。

徐纖雲心底一喜，看出了那是一塊浮木，當即帶着四皇子游向那邊。

到了浮木面前，徐纖雲更是喜上眉梢。這塊浮木竟足有一人多高。想來，是能承受兩人-大半的重量了。

虛脫地一把抱住眼前的浮木，徐纖雲將半個身子的重量放到上面，然後不停划動着雙腿。四皇子見狀有樣學樣，放開徐纖雲的腰肢。抱住浮木的另一端，划動雙腿。

一時間，速度竟是比剛才快了一倍。

見狀兩人更是來了精神，賣力地划動着雙腿，將身後的追兵越甩越遠。漸漸地，脫離了追兵的視線。

將跟在身後的官兵都甩掉之後，兩人這才靜下心來，觀察四面的情景。四面皆是海水，遠遠地，只能依稀分辨出碼頭的位置。

“現在我們去哪？”四皇子有些傻眼。

略微思索了一下，徐纖雲沉聲道：“我們回去。”

“回去？”四皇子疑惑地重複一遍，看向已經看不到官兵影子的海面。

“嗯，回去。”徐纖雲肯定道。“沒有追上我們，他們肯定會派船過來。況且，你的傷也需要處理一番。”

聽她這麼一解釋，四皇子方才明悟。贊同地點了點頭。若是真來了船，他們再多上兩雙腿也游不過。

見他同意，徐纖雲便轉了個身，帶着他向著來時的方向劃去。

不出所料，追兵在追不上兩人之後，原路返回了。

在往回遊了一段路后，徐纖雲改變了方向。向著另一處游去。四皇子認出，這個正是他們第一次來這裏時海船停靠的地方。倒是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就在他們偏離來路不久，幾艘客船從這裏劃過。向著他們之前逃跑的方向開去。

兩人一路費力的踢蹬雙腿，終於在力氣抽干之前，抵達岸邊。在艱難地爬上岸后，兩人便攤在岸邊不動了。

“以後再也不想游泳了。”半晌，四皇子出聲道。這一次，算是留下陰影了。

“我也不想遊了。”偏過頭看向對方慘白的臉色。徐纖雲附和。然後拖着疲憊的身子，坐起身子道：“你的胳膊，可還能動？”

四皇子點頭，未免她擔心，特意將隔壁抬起一些給她觀看，示意自己無事。

徐纖雲鬆了一口氣。一隻手撐在地上，另一隻手撥開他的衣服，仔細查看他的傷勢。

因為在水中泡得久了，傷口周圍的皮膚都被泡的皺起。腫脹的一坨圍在箭頭附近，看着就很揪心。

壓下心底的心疼，徐纖雲抽出四皇子綁在腿上的匕首。開始為他清理傷口。

看着手裏還在滴水的匕首，緊急的時候，也只能將就着了。箭頭不拔出來，血是止不住的。

“你忍忍。”在動手之前，徐纖雲輕聲提醒。

“嗯。”四皇子點頭，扯過她的一邊衣角塞到口中。免得自己咬到舌頭。

開始吧，四皇子拿眼神示意。

沒空糾結四皇子不咬自己衣角，而去扯她的。徐纖雲收斂心神，緊緊看着眼下的傷處。手上的匕首沿着泡爛的皮膚周圍開始清理。

“唔。”四皇子悶哼一聲，忍下移開肩膀的衝動。經過長時間的浸泡，傷口早已變得麻木。被徐纖雲割下的皮膚，傳來陣陣剝離的感覺。讓人有些發麻。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四皇子將目光停在她胸前。被海水浸透的衣服早已沒了遮蔽的作用。此時黏在她身上，倒多了絲誘惑。

“疼你可以叫出來。”以為弄疼了他，徐纖雲輕聲建議。

四皇子眸光微閃，盯着面前的美色，咽了下口水。道：“叫出來還是會疼。”

停下手中的動作，徐纖雲心疼道：“那你便想些別的，有助於分散疼痛。”

“好。”四皇子滿口應下，等的就是這句。然後在她詫異的目光中，伸出未受傷的那隻手，覆上她的柔軟。

“唔，這樣就不疼了。”

徐纖雲嘴角抽搐，很想給他一拳。看着他那蒼白的臉色，又忍下了這股衝動。好言勸道：“你這樣，我沒法動作。”

“不這樣，我忍不住。”感受着手下的柔軟，四皇子頗為享受地揉捏兩下。正色道：“只有想着你，我才能忘卻疼痛。”

真的這樣么？徐纖雲不信。

看着他滿臉享受卻又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緩聲道：“其實，我倒是有個辦法讓你不知道疼痛。”(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