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皮特哥與阿湯弟

86_86840就80年代的荷里活明星而言，皮特算是出道晚的了。

這貨本來是學廣告設計專業的，但大學畢業的前兩周他不知抽了什麼風，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做演員的天賦。於是他瞞着父母退學收拾行李，義無反顧地奔向洛杉磯，追尋自己的電影夢去了。

然而皮特的星路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順暢，甚至充滿了坎坷。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只能靠做服務生，跑龍套，和扮餐廳吉祥物賺取生活費。有時候甚至要在一天之內來回奔赴三個片場，只為三個台詞加起來不超過五句的小角色。

不過在苦逼的追夢道路上，他永遠都不是一個人，永遠都不是。

因為與此同時，另一個立誓成為搖滾巨星的小年輕也正過着艱辛的生活，在搬磚、洗盤子、做推銷員這三樣工作中默默燃燒自己的繩命。

然後，由於穿越者葉澤森的間接影響，他們得以在《灰姑娘的水晶鞋》劇組中歡聚一堂，分別飾演男二號和男三號。

大概是吊絲與吊絲之間的磁場相互作用，這兩個人類似的經歷讓他們很快就臭味相投，一見鍾情——哦不，是一見如故了。

夜色迅速地籠罩下來，昏黃的晚霞變作深藍的夜幕，溫柔地將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納入懷中。

藍蓮花酒吧亮起了五顏六色的招牌，與街邊的路燈光交相輝映，宣告着洛杉磯的夜生活正式進入高|潮。

這間酒吧是傳統歐式風格，規模不算特別大，但美食的種類卻不少。從莊園風熱狗到自製臘腸，從法式料理到特色砂鍋，應有盡有。如果不是中間的演出台和下面那個小舞池的存在，葉澤森簡直要懷疑這裏根本就是家自助餐廳了。

儘管劇組裏沒滿21歲的大有人在，不過因為戴維斯和這兒的老闆相熟，大家都毫無阻礙地被放進來了。只是門衛大叔嚴肅地在所有“年齡不合格者”的手背上蓋了一枚紅色印章，表示他們只能買到檸檬汁和汽水。

葉澤森對此並不介意，反正他上輩子在各種飯局裏都喝出內傷了，酒精是越少沾越好。

相比之下，傑瑞就沒那麼淡定了。

這小子看了看皮特杯子裏的藍布魯斯科起泡酒，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果汁，眼神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皮特警惕地用手護住了自己的杯子，“別指望着能從這裏分一杯羹，哥哥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我恨你！”傑瑞低下頭，狠狠地咬了一口熱麵包以泄憤。

皮特淡定地跟着喝了一口酒，“不，你不恨。”

“當心你的酒量，布萊德，”葉澤森不緊不慢地說，“要是你喝醉了我們可不負責送你回去。”

“你這樣是不對的，托尼。難道你媽媽沒有告訴你，千萬不要懷疑一位成熟男性的能力嗎？”刻意咬重了“成熟”兩個字，皮特得意洋洋地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其實也就是大幾歲而已吧=_=|||

眼前這傢伙沾沾自喜的模樣和記憶里那位光芒四射的天王巨星可是完全不搭邊兒，葉澤森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兩者聯繫起來。

——不過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看起來似乎也變得有點可愛了。

再牛逼的明星也是人，除了開朗的性格和出眾的外貌，年輕的皮特和普通小夥子還真沒什麼兩樣。

葉澤森一邊扒意大利麵一邊暗想。

儘管如此，他還是找皮特交換了電話號碼。畢竟這位仁兄可是將來的大腕，趁着他還沒出名趕緊積累點兒交情，對自己來說也沒什麼壞處。

但是這個舉動遭受了傑瑞的鄙視。

“你這個gay。”對方壓低了嗓門嘲笑道。

葉澤森的反擊是不動聲色地在蘋果派上塗了一層芥末醬，害得傑瑞咳嗽了整整三分鐘。

********************

八點鐘的藍蓮花酒吧人潮洶湧，熱鬧非凡。演員們相互舉杯敬酒，蝴蝶般穿梭在擁擠的一樓大廳里，歡聲笑語不時從各個小團體裏冒出來。

四下都是喜悅的氣氛，只有一個角落呈現出異樣的冷清。

在劇中飾演男一號——好吧，其實也就是道明寺——的卡爾·謝伊斜靠在吧枱邊，閑閑地把玩着酒杯。他的動作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年輕人俊朗的眉宇間佈滿了陰霾。

沒錯，他就是在嫉妒。

那個最後來劇組的傑瑞·克魯斯一開始明明受到很多人的排斥。據說他是憑藉著關係才進組的，而且一來就佔據了男二號的位置，卻連基本的走位都不會。

導演當時就想把他退回去，可製片人戴維斯馬普先生卻發話了，並特地為他請來了指導老師。

他最看不起這樣的人，處處針鋒相對，化妝師也不待見那小子，就連演女主角的艾瑪梅斯特都對他十分不屑——順便一說他覺得艾瑪不化妝時真是個丑姑娘。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進，他們的優越感卻逐漸消失得一乾二淨。尤其是紐約大學電影學院出身的他。

怎麼會有人擁有這樣的天賦？

明明沒有任何理論知識做鋪墊，之前也沒有參加過任何像樣的演出，但那傢伙卻總能比他們更令導演滿意。那雙平日裏帶着幾分邪氣的眼睛，一旦融入了劇中，就像被滌去了所有的污漬一般，清澈得讓人着迷。

還有他的台詞。混樂隊時的說唱功底讓那小子念白的時候中氣十足，他又刻意把萊奧的口音修改得帶一點法國腔，大家原本以為會很蹩腳，但是效果一出來，卻憑空為角色增添了幾分空靈的浪漫，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天才就是1%的靈感加上99%的汗水”，這句都快被小學英文課本用爛了的話，卡爾·謝伊自然是耳熟能詳的。可他同樣清楚這位大發明家的後面半句話——“然而那1%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

難道這就是傑瑞·克魯斯比他厲害的原因？

僅憑着一點天賦就打敗了他十多年的夢想，一個月的訓練就趕上了他十多年的努力，這到底是為什麼？！

何況傑瑞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演戲上面，成天就知道抱着那把傻逼兮兮的破結他，哼着一堆不成調的曲子！

上帝為什麼要恩賜這個完全不熱愛電影的傢伙？為什麼要偏袒這種不懂得珍惜的混蛋？！

這個世界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卡爾·謝伊覺得自己胸腔快要承受不住那股子邪火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腦子一陣又一陣地犯暈，異樣的熱度翻滾在血液里奔流着燒遍了他的全身。

這時他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給我來兩杯蘇打水和一杯乾紅葡萄酒謝謝。——哦請不要擔心，那杯酒是給我的同伴買的，他今年已經24歲了。”

是傑瑞·克魯斯。

那個輕浮的小子連買飲料都是那麼弔兒郎當的。明明只有兩隻手，卻偏不肯分兩次拿，非要左右手各端着一杯，然後用兩隻手腕的內側夾起第三杯，顛顛兒地朝自己的座位走過去。

卡爾·謝伊的位置緊靠着吧枱的正下方，他忍不住抬起頭，傑瑞的手臂剛好輕擦過他的頭頂。第三隻酒杯不可避免地稍稍一歪，幾滴鮮紅的酒液灑了出來，落在卡爾雪白的羊毛衫上。

火迅速地被點燃了。

卡爾飛快地站了起來，猛地揪住傑瑞：“你他媽不長眼睛啊！”

中間的那隻杯子“砰”地摔了下來，嘩啦啦地碎了一地。傑瑞莫名其妙地回過頭，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張素來和自己不對付的傢伙扭曲的臉。

傑瑞的個子是小，但這不代表他是個好好先生。他沉下臉，神色間立刻帶上了几絲惱怒：“我|操|你|媽！卡爾·謝伊，你的脾氣和演技是成反比的嗎？架子端的那麼大，莫非真以為自己是電視劇里的那個二世祖闊少？！你還是快點醒醒吃點兒葯吧，傻|逼！”

——“脾氣和演技成反比”，意思是他脾氣太足，演技卻不夠？

這句話深深地刺激了卡爾的神經，使他幾乎怒吼出來：“傑瑞·克魯斯，你少自以為了不起！一個玩街頭音樂的小混混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傑瑞冷笑：“對！我這個小混混就是比你長得帥，就是比你演得好，那又怎麼樣？”

“你還真敢說！”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輕蔑，卡爾·謝伊原本就已經遏制不住的怒氣更是火上澆油，“不要以為演了幾集電視劇，你就是大牌了。要不是這一次碰巧讓你挑了個討人喜歡的角色，難道你以為你能比得過我嗎？！”

“對不起，我覺得自己還沒墮落到需要跟你比的地步。”

傑瑞的嘴巴向來不饒人。雖然他一直對“演技”這個詞沒多大概念，既不覺得自己有多好，更沒覺得卡爾有多差。不過他現在是在吵架，當然要極儘可能地貶低對方。

卡爾不出所料地被激怒了，他氣沖沖地站起來，拿起手邊的一本書就想朝傑瑞砸過去。

然而這個動作還沒完成到一半就被人制止了。

這兩個傢伙之前的激烈對罵讓人想不注意都難，現在上升到武力層面，一大堆看不下去的同事不得不圍住他們，七嘴八舌地充當和事佬。

剛才使喚傑瑞去買蘇打水的葉澤森和皮特也循聲過來了，被迫加入了勸架的隊伍。

皮特隔在傑瑞和卡爾之間，手中牢牢地握着“兇器”——剛才的那本書，葉澤森則擋在傑瑞面前，嚴嚴實實地護着對方。

“大家有話好好說，幹嘛要動手？”

“你該改改你的壞脾氣了，卡爾，忘了我們的導演克里夫女士是怎麼勸告你的嗎？”

……

被不少人出聲譴責，卡爾感到後悔不迭。畢竟是他動手在先，就算有理也成了沒理。

然而他畢竟年少氣盛，一時半會咽不下這口氣。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冷靜地思忖了片刻，提議道，“不如我們當場表演一幕場景，就叫這間酒吧里的人評判，看看到底誰的演技更出色。”

“可是如果某個人輸了，又把原因歸結成‘自己選的角色沒有對方的討人喜歡’，那可不好辦呀。”傑瑞慢悠悠地說。

卡爾沒理會他話中的諷刺意味，直直地看向傑瑞：“這個簡單，公平起見，我們可以飾演同一個角色。”

他說到這裏，掰開皮特的手指，取回那本小說，“比如說，我們可以從這本書里任意選出兩個片段，分別扮演那個場景中的主人公。然後再由在場的觀眾投票，看看誰演的更好。”

“沒問題，”傑瑞揚起下巴，傲慢地應戰，“不過奉勸一句，你這是自尋死路。”

葉澤森定睛看向那本精裝收藏版的硬皮書，只見它的封皮上用花體鍍了三個金色的單詞——thegreatgatsby（了不起的蓋茨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