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86_86145小廝眼珠一轉,他沒聽過太多的之乎者也,又一心向著他家少爺,很快便決定要把方虞這個“別人家的寶貝”抱走。
雖然他腦海里也有微弱的聲音在制止他,指責他那種不道德的、按律當坐牢行為,但小廝心橫下來,暗道:“倘若真有什麼報應的話,這壞主意是我石泉出的,報應在我身上便是!與我家公子是毫無關係的。”
這麼思量着,他拉住殭屍男的袖子,道:“公子,既然小少爺已經回來了,那我們快點回府吧,少奶奶好久都沒見到少爺了,想念得緊呢。”
殭屍男此刻心裏再無其他,雖然他隱隱約約知道,這懷裏的小孩不是自家的大郎,但他更不願意接受大郎夭折的噩耗。不知所措間,他順着小廝的話,茫然地點點頭,心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既然石泉說這孩子是大郎了,那麼妻子盧氏見到這孩子,應該也會這麼想吧。”
思量到這裏,殭屍男垂眸仔細端詳懷裏的方虞,方虞正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卻見他突然露出溫柔的神色,低聲道:“我兒真乖,不哭也不鬧,是不是也認出父親來了?”
方虞沒有吱聲,只偏過頭來去看那小廝,心裏忍不住腹誹萬分。
——殭屍男神志不清了,你還好得很呢,這樣慫樣殭屍男做出誘拐兒童的事情真的好嗎?!幸好今天遭遇這種事情的是我這種孤身寡人無人疼的妖怪小嬰兒,要是換了別人家的小孩,那麼小就被迫與親生父母分離了,要有多慘!
但小廝的眼裏只有他家公子,根本分不出一絲的精力給方虞,以至於方虞鄙視的小表情被浪費掉了。
而這邊,殭屍男見方虞不說話,也不生氣,反而又笑道:“我兒這是餓了吧?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餓了就不喜歡搭理人,走,為父帶你去見你母親去,見完母親,就讓乳娘餵飽你!”
聽到這裏,方虞翻了個小白眼。
喂,你要拐一個兒子回家,也不用入角色那麼快吧?你是誰啊?我們很熟嗎?!什麼為父、什麼母親、什麼乳娘!
但,等等。
剛剛殭屍男說——
讓、乳、娘、喂、飽、我!
只一句話,讓方虞把心中所有的吐槽都掐滅了。
他臉色變得通紅,扭了扭身子,表示拒絕,但反抗的力度似乎不是那麼激烈了。
……是的,此時的方虞雖然比較羞澀,但還是筆直筆直的。
而筆直筆直的方虞因為人小力衰,口不能言,便在“不知不覺”中,被殭屍男擄回家見乳娘去了。
#真的是不知不覺,才不是自甘墮落吶。#
方虞一路上一會兒忍不住緊張兮兮,一會兒又感覺萬分羞澀。他自個兒在那兒輕飄飄的,如墜雲端,卻根本不曉得,這廂里挑完一堆破爛衣服、心滿意足從倉庫里走出來的崔城在看到櫃枱上沒有他小師弟的時候,掛在嘴角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好不容易培養出的好心情,碎了。
“金麟……呢?”崔城緩緩地將脖子扭過去,滿臉不善、語氣陰沉地問掌柜的道。
掌柜的訕訕地笑笑,忙問店裏的小夥計:“方才坐在櫃枱上玩的小仙君呢?”
小夥計臉色蠟黃、結結巴巴地道:“……小仙君他變成了這個……金元寶。”
那金元寶是殭屍男臨走前放到櫃枱上的。夥計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這樣一塊元寶,方虞已經消失了。也因此,小夥計只好推測說方虞變成了金元寶。
崔城皺着眉頭,猶疑地走到了元寶前,湊過去嗅了嗅,隨後他緊緊地一掩鼻,眉毛一豎,怒道:“一派胡言!我師弟怎麼會變成這種腌臢的東西!難聞死了!”
與此同時,崔城的尾巴緊跟着冒了出來,卻是因為他情緒波動太大,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本體了。
小夥計看着那在空中搖曳的尾巴,嚇得驚慌失措,他顫抖着嘴唇,囁嚅了半天“我我我……”,而後眼睛一翻,暈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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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后,崔城打開了良誠當鋪虛掩的店門,他的唇角還有一絲血跡,但崔城並沒有心情去舔舐乾淨。一陣風吹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息,不過沒有人為此刻意停下匆匆的腳步。
若是此時進入良誠當鋪去看,人們會發現,當鋪里所有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而掌柜的和小夥計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般。
只有此刻以金鎖形態盤踞在崔城手心裏的小茨菇精知道,方才崔城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沒錯,他以為掌柜的和小夥計沆瀣一氣,把他家小師弟給藏起來或者給賣掉了。
於是乎,崔城就吃掉了良誠當鋪里那倆個無辜的可憐人……
小茨菇精忍不住瑟瑟發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雖然方才昆蟲君有告訴過他,方虞是被一個富商自作主張帶回家了,但小茨菇精完全不敢在崔城面前露出真容,更不敢把真相告訴崔城。
小茨菇精只琢磨着,哪天有機會一定要出逃,出逃成功后再投奔方虞。萬不可事先給崔城透露方虞的消息,也絕對不能讓這個惡魔找到他家白蓮花哥哥!!!
而此時此刻,崔城早已將當鋪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放到了自己的儲物袋裏。如今的他已經身價百萬,但他卻是很不開心。自己剛剛弄丟了師弟,又一不小心犯了殺戒,他連犯兩個錯誤,若是被簡炎那個老不修的知道了,一定又要遭受懲罰。
——崔城一點也不想再嘗試被萬蟻鑽心的痛苦了。
況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崔城雖然不是那麼通人性,但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動物。他辛辛苦苦(並不)養了三個月的孩子,自己都沒捨得吃,怎麼可以就這樣被別人擄去了?!
所以說,小金麟到底是被哪個壞蛋給帶走了?!
崔城心裏萬分不甘,但可惜他的神識不能大範圍地掃蕩,而人潮如流,世界那麼大,自己該何去何從,他感到十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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