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湘裙嚴肅地問:「大哥……他是個好官嗎?」
「你、你說什麼?」李氏以為自己聽錯了。
「敢問大嫂,大哥是個好官嗎?」她又問一次。
「他、他當然是了。」李氏有些結巴。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大嫂。「大哥在當知府這三年中,可曾真心為百姓做事,是否真的親民愛民?」
李氏不敢直視小姑的雙眼。「呃……他……他當然有真心為……百姓做事……他……當然是個好官了……」
見大嫂眼神閃爍、心虛的模樣,根本不需要再問,湘裙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來。「大嫂,當官不是要看官位高低,而是要問能為百姓做些什麼,如果都做不到,那麼請回去跟大哥說一聲,我實在幫不上忙。」
「你……他是你大哥,不管是不是個好官,你這個做妹妹的都應該義無反顧地幫到底。」李氏馬上翻臉了。
湘裙定定地看着大嫂,沒有作聲。
「你……說話呀!」
「就因為他是我大哥,我才不能答應,若不能當個為百姓着想的好官,最後受害的是百姓,萬一傳到皇上耳里,後果不堪設想,只怕整個阮家都會受到連累,包括相公也一樣,這也是為了大哥好。」湘裙希望他們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心。
可惜李氏完全不能理解。「小姑這麼說不過是借口,你現在嫁個好夫婿,有個當首輔的相公,就不管娘家死活,也不在乎你大哥的仕途了……」
「大嫂說的沒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若大哥想要靠我的關係,好坐上更高的官位,那麼請他先證明確實能做個好官,否則就連現在這個知府的位置都保不住。」她也把話挑明了。
李氏嘴巴一開一合,不知是驚愕,還是羞惱,好半天都擠不出話來。
「大嫂遠道而來探望我,我很高興,不過這件事恕我不能照辦。」湘裙堅持自己的想法。
就在這當口,廳外有一小片藍色衣擺露了出來,
瞿仲昂真想為她拍手叫好,俊臉不禁盛滿驕傲之色,原本還擔心妻子應付不來,想來替她解圍,沒想到會聽到這番話。
這是他的妻子。
教他怎能不愛她呢?
以為相公在房裏歇着,在和大嫂談過之後,湘裙便去陪兒子,母子倆還一塊用過晚膳,這才返回寢房。
湘裙才踏進房門,就被一把攬進男性胸懷當中。
「相……相公……」她才要談璇玉可以「看到」的事,就被吻住了口。
不讓妻子有說話的機會,瞿仲昂急切地需索着,彷佛這將會是他們最後一次歡愛,沒有其他人和事可以打斷它。
她被吻得暈頭轉向,像要被火焰給吞噬了,忘了想說的話,身心只有這個男人的存在。
此時的瞿仲昂心裏只想着,等找出真正的原因之後,他要讓妻子明白一件事,那便是無論發生任何事,他都會在她身邊,所以不需要再壓抑、再忍耐,他會是她永遠的依靠。
瞿仲昂比以往更用心地愛着懷中的女人,用心地取悅她、滿足她。
「湘裙……湘裙……」每進入妻子豐盈潤澤的身子一次,便喚一次,渴望着將全部的心意傳達給她。
湘裙圈抱住身上的男人,完全敞開自己,包容他、接納他,也因為感受到強烈的歡愉而流下淚來。
「相公……」她顫抖着、抽搐着,無法自己。
當他們一起攀上歡愛的頂端,只能用吶喊和嬌喘來表達此刻圓滿的感受,也是兩人從未體會過的經驗。
直到過了許久,彼此相擁,再三回味着。
「……相公是怎麼了?」待湘裙有力氣說話了才問。
瞿仲昂輕咳一聲。「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對男人來說,要把愛這個字說出口,還真是有點難以啟齒。
「我還去了璇玉那兒……」被他轉移話題,湘裙才想起方才要說的事。「一直想要跟相公說,始終找不到機會,那就是璇玉似乎跟你一樣,有着特別的能力。」
此話一出,瞿仲昂馬上側身看着她,急問:「怎麼說?」
「璇玉說他可以「看到」……」於是,她便將一些看似平常,可是仔細探究,又不太尋常的小事說出來。「我原本以為他跟相公一樣是在夢裏看見,不過璇玉又說不是。」
他神情傾地嚴肅起來,雖然可以藉由上天賜予的異能得到許多別人得不到的權力,但也會招來不少異樣的眼光,讓童年時的自己不太好過,所以並不希望兒子有同樣的經歷。
「這件事我會跟璇玉談的。」瞿仲昂鄭重地允諾。
湘裙輕額下首,說出自己的看法。「璇玉雖然才六歲,不過相當懂事,應該也比同齡的孩子來得早熟,有時說話像個大人似的,真不知道是像誰了,所以相公的口氣可別太嚴厲,要是把他當做小孩,他可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這也是她在和兒子相處過一段時日之後的感想。
「我明白了。」這些事之前都不曾發覺,瞿仲昂不禁感慨,其實對兒子根本不夠用心,全部是他的自以為是。
她很高興相公聽進自己的意見。
如此一來,夫妻才能真正的溝通。
「我也有一件事要說,那就是打算過幾天陪你回一趟娘家。」只有回到那裏,才能得到答案。「除了省親之外,也有助於找回記憶。」
原本瞿仲昂是打算把岳父和岳母接來便可,不過在聽了詹大娘的話之後,決定親自走這一趟。
「可是這樣來回也要一個月……」
瞿仲昂聽出她的顧慮。「我明天便會奏請皇上恩准,讓我請一個月的假。」
「皇上會答應嗎?」
「我當然會說服皇上了。」他說得很輕鬆。
「是,我都忘了相公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無論是什麼要求都會答應。」湘裙打趣地笑說。
「那麼為夫的要求,你都會答應嗎?」他戲謔地問。
湘裙嗔笑着說:「那就要看是什麼要求了?」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瞿仲昂朝她俯近,貼上妻子的唇低喃。
她揚起嘴角,慢慢地閉上眼皮回應。
【第八章】
就如瞿仲昂所言,他成功地「說服」了皇上,而皇上也感念首輔這些年為朝廷為百姓盡心儘力,恩准其休一個月的假。
於是,就在三天之後,瞿仲昂在向雙親辭行之後,便偕同湘裙,與大嫂李氏,以及詹大娘,在幾名隨行的護衛、奴僕陪同下,準備前往建州府。
「娘一定要去嗎?」璇玉緊緊地拉着母親的手不放。
湘裙蹲下身子,想到要和兒子分開這麼久,真的萬般不舍,不禁濕了眼眶。「娘很快就回來,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娘別哭……」他用袖口幫母親拭淚。
「這次有爹在,會保護你娘的。」瞿仲昂跟管事交代完一些事,也來到妻兒的身邊。
璇玉仰頭看了看爹,板起精緻小巧的臉蛋。「爹這次若再讓娘被欺負了,以後就不再叫你爹。」
「這是在威脅爹?」瞿仲昂可不會因為是自己的兒子就縱容。
他哼了一聲,也不認輸地回瞪。
父子倆比看誰的眼睛大。
而湘裙在一旁看着父子倆對峙的情形,不禁破涕為笑。
「大少爺、少夫人,時辰不早了,該出發了。」管事上前說道。
瞿仲昂睇着年幼的兒子,想到這幾天還是沒機會跟他談到「看到」的事,等這一趟從建州府回來,他們父子倆要好好聊一聊。
「走吧。」他說。
又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兒子一眼,湘裙才揪着心坐上馬車。
就這樣,終於啟程了。
過了十日左右。
位在建州府的阮家早了幾天收到女婿派人送來的信,可是歡天喜地地等待貴客上門。
當一行人快要抵達目的地時,湘裙的心情不禁忐忑起來,想到就要和爹娘見面了,萬一還是認不得他們,心裏總是內疚。
「一切順算自然,不要太勉強。」瞿仲昂握住妻子的手說。「無論是好是壞,你還有我這個相公。」
湘裙嫣然一笑。「是,相公。」
只要有相公的支持,不管未來的路再難走,也都可以挺過去,因為有人會在自己身旁,不再是一個人了。
於是,湘裙重新打起精神,不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