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金門驛站
聖域之中流傳着這樣一種說法:西行郡陽是潼關,東過隆山見滄海。北穿夜城走荒嶺,南出渭水入金門。
金門關,位於聖域南陲之地,即便是在南疆之中也屬於偏南之地,常年來往於這裏的人大都知道只要穿過金門關,其實就等於離開了聖域的地界,雖然金門再往南還有至少三四百里之地依舊屬於聖域的地盤。但實際上那裏早已經無兵馬駐守,更無百姓居住,就連南疆邊衛府的日常巡查一般都不會出金門。久而久之,金門關就變成了聖域南界的代名詞,金門關以北是聖域,而金門關以南則是一片三不管的荒蕪之地,而再往南不遠便能看到延綿萬里的浩瀚密林。而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密林另一端,便是傳說中的靈域。
南疆的金門關和北疆的定北鎮其實差不多,都是魚龍混雜、良莠不齊之地,來往於這裏的人大都是做生意的商旅或者來往於靈域的宗派人士,除此之外便只剩下穿着南疆邊衛府統一服飾的‘南邊衛’。由於南疆的風氣遠比北疆穩定,因此在南疆之中並無駐守的軍營,以至於南疆邊衛府足以在此地隻手遮天,而吃着皇糧的南邊衛便成了金門關里最不能招惹的官爺。
本屆五域靈宴將在靈域召開,這種事在聖域的其他地方或許連聽說過的人都找不到幾個,但在金門關這個地界此事卻早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有不少投機倒把的生意人竟然大張旗鼓地在金門關內做起了與靈宴有關的生意,雖然有資格參加五域靈宴的只有五域內的百大宗門,但對五域靈宴這種聖域武者的巔峰之宴抱有濃厚興趣的人卻遠遠不止於這一百個宗門。
因此每一屆的五域靈宴基本上都會吸引成千上萬的修武者從四面八方趕去湊熱鬧,縱使這些人根本就沒資格在靈宴上入席,但他們寧可站在遠處觀望也要一看究竟,並且始終樂此不疲。聖域雖然在五域之中實力最弱,但卻架不住聖域的人口眾多,因此修武者的數量也同樣在五域之中佔據榜首,縱使絕大多數的人修為平平根本難入其他四域修武者的法眼,但這卻絲毫不會影響聖域這些武痴對五域靈宴這種巔峰盛事的狂熱,更有許多人將此生能親眼目睹一場五域靈宴而作為可以一輩子向別人炫耀的資本。
所謂無利不起早,一些商人便看準了這個時機,因此早早地便在靈鏡谷附近的村鎮買下田地修建成極其簡陋的客棧,再以天價將客房賣給這些前去湊熱鬧的人,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客房遠遠不值這個價錢,但這卻絲毫不會影響這些商人牟利,以至於客房的價錢在五域各地被不斷抬升,時至今日距離靈宴開席還有好幾個月,但這些客房卻已是有價無市,大部分都已經提前被人定下了。
金門關這個聖域通往靈域的必經之地,在夏末秋初之際,也終於迎來了它數十年未曾有過的喧囂與繁華。
金門關本身地界並不算大,金門關的內城也不過方圓幾十里而已,而且已經被南疆邊衛府獨霸,除了長居於關內的千餘戶百姓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容易入內。南疆邊衛府為了統一監督魚龍混雜的金門關內外,便下令所有南來北往的過客,如果想要落腳歇息的話那就只能去一個地方,此地就是距離金門關以北十二里的,金門驛站!
金門驛站與尋常客棧的最大不同,就在於驛站是由邊衛府統轄的,說起來就算是個官家開設的客棧。而除了金門驛站之外,金門關方圓幾十里之內便是再無半間客棧,這也是南疆邊衛府立下的規矩,想要在南疆這片地界討生活,又有誰敢得罪他們呢?金門驛站的存在除了能方便邊衛府隨時督查來往過客之外,還有一個莫大的好處,那就是所有打尖住店的花費最終全部都會落入南疆邊衛府都督的錢袋裏,金門驛站花銷頗大早已是人所共知,因此每年光金門驛站所帶來的好處,就要比南疆邊衛府都督本身的俸祿還要多的多。如此說來,南疆邊衛府又豈會讓肥水流入外人田呢?
雖然金門驛站本質上歸南疆邊衛府所管,但實際上真當客人走入金門驛站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這裏與其他的邊塞客棧沒有什麼區別,陰暗潮濕的環境、簡陋寒酸的客房、半生不熟的飯菜、龍蛇混雜的客人、呼天喊地的喧鬧、以及一個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的奸詐夥計。當然,金門驛站內同樣避免不了隔三差五地也要上演一場全武行,頭破血流是家常便飯,甚至連死個人其實在這裏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驛站內的哪張桌椅板凳上沒有刀砍斧剁的痕迹?店內哪個角落裏沒有被鮮血沖刷的痕迹?只不過打過殺過之後,店裏的夥計拿水一衝,用麻布胡亂的一擦,然後就又是平安無事新的一天。經常出門在外的人對於這種事情其實早已經司空見慣了!
畢竟來往過客相互之間難免會發生矛盾,走南闖北的人多少都會有點手段,再加上這裏又是南陲荒蠻之地,稍有點外出常識的人都知道在這種地方絕不能把自己表現的太軟弱,甚至不能露出太多和善的笑臉,要不然別人都會把自己當成不經世事的軟柿子捏。因此驛站內除了夥計們整日笑的讓人有些心虛之外,來往的客人一個個的看上去都是兇巴巴的模樣,拿着刀劍繃著臉,看誰都有一種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兇悍架勢。這種看似強勢的外表其實就是出門在外的一種自我保護罷了,每個來這裏的人都想告訴別人自己不是容易招惹的,自己不去招惹麻煩,別人最好也別來招惹自己。
一方勢力有一方手段,金門驛站能在金門關經營這麼多年必然有它自己的理由,因此客棧內的衝突多是客人之間發生的,很少會有客人將矛頭指向金門驛站本身,更少有人故意在驛站內找茬,即便飯菜再難吃也絕不會出現賴着不給錢的情況。要知道南疆邊衛府距此不過十二里,除非是活膩了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否則誰也不願意故意和南疆邊衛府過不去。
當然,有時候保不齊也會碰上些硬茬子,即便邊衛府的人來了一樣也得陪着笑臉講和,比如當年這裏曾來過一批客人,就是因為驛站的夥計私自翻人家的包袱而被人直接拔刀剁了一隻手,事後南疆邊衛府的人氣勢洶洶地來了,結果那批人亮明了身份,處理此事的邊衛府旗主立馬變臉道歉。不為別的,只因為那批人馬來自聖域第一大宗門,玄宗!
一來二去,來往的過客大都會主動掂量好自己的分量,盡量不去招惹是非,以免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而驛站內的夥計也漸漸學會了見人下菜碟,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打眼一看就能看個*不離十。說來也頗有些意思,金門驛站如此混雜,但是卻被一個女人給打理的井井有條,而這個八面玲瓏的厲害女人,就是這間金門驛站的掌柜,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來往的人都喜歡稱其為‘半邊天’,寓意她就是‘南疆半邊天’。
傳說這個半邊天是南疆邊衛府都督朱無壽的姘頭,但實際上他們究竟是個什麼關係卻是沒人清楚,當然也沒人敢去一探究竟。
如今正值夏末秋初,南疆地區卻是恰逢暴雨連綿,這場暴雨從三天前就開始下,一直下到現在竟是依舊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許多來往於此的客人都被迫困在驛站之中,而隨着時間的流逝,來到金門關的人越來越多,金門驛站也迎來了平日裏少有的熱鬧。
金門驛站分為上中下三層,其中最下面一層是擺滿桌椅的大堂,說是大堂其實就是一件相對空曠的破房子而已,而上面兩層全都是客房,這裏沒有上房與下房之分,所有房間格局佈置完全一樣,但是價格卻完全不同,房間剩下的越少價錢也就越高,如果只剩下最後一間的時候,或許半邊天張口要價就得至少一千銀貝,而一般這個時候往往還有好幾撥客人一起爭房,那結果自然就是價高者得!而在大部分房間都空着的時候,客人來的極少,這個時候住一間房或許只需要一兩個銀貝就夠了。此等明顯的坐地起價的牟利,或許也只有半邊天能幹得出來。這也從側面說明了這個叫半邊天的女人很不簡單。
此刻雖然只是晌午,但天色卻是被烏雲完全遮蔽,外邊黑的嚇人,再加上暴雨連綿不絕,使得點滿了蠟燭的驛站內感覺就像是晚上一樣,而大堂內此刻也坐滿了正在吃午飯的食客,三五成群的圍桌而坐着嬉笑怒罵著,配之天空之中的滾雷陣陣,可謂是嘈雜到了極點。
“挨千刀的,今天又讓老娘多虧了一筆!”
驛站二樓的欄杆內,一個三十歲上下但穿着極其暴露的妖艷女人正輕輕地將身子依靠在欄杆上,將自己那傲人的胸脯直接擠壓在欄杆上,開口頗大的衣領令她胸前那片雪白的肌膚暴露無遺,誘惑無限。鳳釵隨意地插在她那隨意盤起的三千青絲之中,總給人一種剛剛起床的慵懶感覺。柳葉眉、杏核眼、直挺挺的鼻子小巧而不失精緻,言談舉止之間鼻息翕動,更見兩片紅唇內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皓齒,光滑細膩的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胭脂,將她那本有的溫婉柔美盡數遮擋,胭脂水粉將她變成了風韻無限的柔媚蠱惑之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始終泛桃花,暗含着無限春意令男人心神蕩漾。一襲長裙似乎被她故意剪裁地快不成樣子,裙擺浮動之間竟是時不時地會露出兩條白皙而直挺挺的*,兩條玉臂似乎從來不會安安靜靜地放在身側,只要她一張口說話,雙手總是帶着幅度極大的動作,尤其是離得近的時候,隨着她那柔軟如蛇一般的身軀擺動,總會帶起香風陣陣,令男人心醉不已。左手拿着一把精緻的桃花扇,右手掐着芊芊玉到處指指點點着,臉上卻是一副如怨婦般的抱怨之態。
此女,正是金門驛站的女掌柜,半邊天!
半邊天說話的語氣和她的長相一樣,即便是罵人也盡顯一股子媚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半邊天的脾氣並不算好,一言不合便張口就罵,甚至伸手便打。但實際上她雖然嘴上罵的厲害,但卻並不是真的和人動怒,而只是性格使然罷了。了解的她的人還會故意和她頂上兩句,就是為了調戲一下這位南疆半邊天,而不了解的她的人或許第一次還真的會被她這說變就變的性子給嚇着。
“怎麼著?是誰又佔了老闆娘的便宜沒給過夜錢?哈哈……”
半邊天一出現立即便吸引了樓下大堂中男人們的目光,一時間挑逗戲謔之聲更是不絕於耳,有人大膽回了這麼一句,即可便招來一片鬨笑。
“九爺財大氣粗,這些年也不知道你拖欠小女子多少過夜錢,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啊?”聽到那男人的挑逗,半邊天倒是也不惱,而是右手輕輕一扶欄杆而後朝着剛才那個說話的男人故意拋了一個媚眼,引得那個叫九爺的男人一陣心猿意馬。
“今晚就給,只要今夜你讓我進你的房門,多少錢我都給!”九爺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吐沫,而後一臉奸笑地回應道,他的這句話又引起堂中一陣鬨笑。
“哈哈……老娘的閨房好進可不好出,九爺你可要想好了!”
“噌!”
半邊天的話音未落,只見她的右手竟是猛地一壓欄杆,繼而整個人便是騰空而起,柔軟的身軀在半空中徑直轉了好幾個圈之後,才如柳絮一般緩緩地落在了那名叫九爺的男人懷抱中,不偏不倚地剛好坐在那個九爺的大腿上,而與此同時半邊天還伸手端起桌上的燭台,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便將燃燒的蠟燭吹滅,而後又穩穩地放回到桌上。隨着燭火的熄滅,九爺這張桌子頓時也變得黯淡了幾分。
懷裏坐着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九爺可有些坐不住了,在旁邊幾名護衛隨從的起鬨之下,剛剛還有些緊張的九爺竟是猛然伸手一把便將半邊天的嬌軀給緊緊地摟緊了自己的懷中,一雙賊手還下意識地朝着半邊天裙下的*摸去。
“我說的殺千刀是說我這些不爭氣的夥計,大白天的點這麼多蠟燭,想虧死老娘啊?蠟燭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半邊天卻是突然話鋒一轉,接着整個人也猛然一轉,不知怎麼著就掙脫了九爺的懷抱,還不等九爺的那隻賊手碰到她的肌膚,半邊天已經飛身坐在了遠處的櫃枱上,伸出潔白的玉臂挨個數落着店裏的夥計。而夥計們見到半邊天生氣了,就趕忙將大堂內的燭台給吹滅了一半,整個驛站內的光亮也頓時下降了許多。
“老闆娘,聽說你這裏是通往五域靈宴的必經之路,有沒有什麼好消息透露給我們聽啊?”一些好事的人再度張口招呼道,而此話一出立即也引起了一片附和聲。
“好消息?”半邊天的雙腿突然自身前交疊而過,整個人也換了一個更加魅惑的姿勢,繼而她美目含情地反問道,“這年頭什麼才算是好消息?”
“老闆娘可別裝傻,我們都知道祁家商會每次都會給五域靈宴運送大批寶物,而這次五域靈宴在靈域樓蘭的靈鏡谷舉辦,金門驛站是離開聖域的必經之地,祁家商會的寶物也一定會從你這裏路過,你會不知道?”下面又有人笑着說道,“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們啊?”
“呸!”半邊天輕啐了一口,繼而面色故作嗔怒地抱怨道,“知道有個屁用?祁家商會給五域靈宴的東西,你們有哪個敢打歪主意?”
“見識一下也好啊!”下面人即刻反駁道,“怎麼說也是從咱們聖域出去的寶貝不是?”
“去去去,喝你的酒吧,別給老娘找麻煩!”半邊天頗為不耐地擺手推辭道,“等雨停了就趕緊走,別佔着老娘的客房,半個月前收了你幾個銀貝一直住到現在,害的現在有客人都不能多收,算起來老娘這次真是虧大了!”
“你以為我不想走啊?要不是這場大雨我們早就走了!”那人嬉笑着狡辯道,“老闆娘,這叫店不留人雨留人,老天爺給咱們機會和老闆娘你多多親近親近!”
“親近個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半邊天怒罵一聲,大堂內卻是又傳來一陣鬨笑聲。
“砰、砰砰!”
就在堂中一片喧鬧之時,驛站的大門卻是被人敲響,接着還不等半邊天喊話,大門卻是已經被人給徑直推開了,緊接着一行七八人便是快步地走了進來,而隨着大門的開啟外邊的暴雨也在狂風的席捲之下一下子湧入驛站內,引得坐在門邊的幾桌客人一陣怒罵。
“找死啊!沒看着門上貼着‘客滿’的告示嗎?”半邊天皺着眉頭一邊朝着門口走去,一邊用手擺動着桃花扇,口中毫不客氣地抱怨道。
“外邊風大雨大,你所說的告示恐怕早就被風雨吹走了吧!我們做生意的一路舟車勞頓,遠道而來幾十里不見半間客棧,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金門關,還望掌柜的想想辦法,能讓我們暫時遮蔽外邊的風雨!生意有價情無價,不知掌柜的怎麼稱呼?”
走在最前邊的那人稍稍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而後方才摘下戴在頭上的大斗笠,露出一張俊朗不凡的面容,正是從西皇城一路而來的陸一凡。
“你……”本想喝罵的半邊天一見到陸一凡的俊俏模樣,臉上的怒意瞬間便是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故作嬌羞的小女兒之態,只見她伸手輕輕搭在陸一凡的肩頭,用柔媚的語氣幽幽地挑逗道,“金門不知愁,風雨無所歸。路人皆鄉客,相識半邊天!正是小女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陸,單名一個天字!今替家中老父送些茶葉香料去靈域交貨,初到金門,還望半邊天掌柜多多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