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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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宿管阿姨見了她們便開始批評,“這都期末考了,你們怎麼那麼不乖呢,大半夜的才回來,不要學習了?你們爸媽供你們讀書都不容易……”

胡曉霞趕緊將大袋柳橙放下,拉了周能和趙盡染便跑,只余宿管阿姨關切的尾音傳來。

接下來幾日大家都忙着複習,馮義等人與他們不同系,比她們忙得更不可開交。班裏抽空聚會了一次,因女多男少,只在學校附近的館子裏吃了一頓好的,期間玩真心話大冒險,被派出去的女生拉了個別桌的帥哥過來唱了首“送別”,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悠悠曲調,滲着哀別,催人淚下。學中文的總多愁善感,沒一會兒便有半桌人落了淚。

那男生嗔目結舌,乾脆搬了椅子坐下,講起了笑話搞活氣氛,不同於自個兒班裏偏安靜的男生,該男能說會道,一口東北話呱呱落地,南方聽多了吳儂軟語,初聽這番豪情語氣,女生們頗感他男子氣概外溢,着實迷人。

男生那桌的同學見着這桌美女多,起了心思,便提議拼桌,大家自然歡迎。一番自我介紹,東北男叫姜昊,為眾人中最突出搶眼,大受女生擁護。

趙盡染堪比模特身材,長相艷麗不可比擬,開了口又給人以清純感,無論走到哪裏,她也總是最吸引人。原先還有幾人圍着趙盡染,不過姜昊在旁近水樓台,又大獻殷勤,明眼人都撤去了一旁。

趙盡染同姜昊相談甚歡,正聊到東北土炕的話題,趙盡染突然起身,拿筷夾了最遠處的糖醋排骨,放進了身邊的碗裏。

姜昊這才注意到另一邊的女生,原先一直夠不到那碟菜,此刻嘴裏正嚼着糖醋排骨,手上又在忙不停的剝着白蝦,滿手的汁水,對於她邊上搭訕的男生頗為不耐。

姜昊怔了怔,突然對東北土炕的話題興趣缺缺。

胡曉霞繞了一桌敬酒,平日都是花,難得有了草,她好不盡興,正酒酣之際,手機開始響不停,掏出接起,又將手機遞給了周能。

周能吮了吮手指,才抽了張紙巾裹住手機,小嘴張頜了幾下,掛了電話繼續奮戰白蝦和糖醋排骨。

姜昊乾脆起身將那碟排骨遞到了她跟前。

周能微愣,忙道了聲謝。

酒足飯飽,三姐妹開始閑逛。夜晚的校門口最熱鬧,小攤販開始活動,長長的馬路邊蹲守着各色賣首飾賣衣物的小販,還有路邊燒烤和炒麵的香氣撲鼻而來,周能翹首等着她的烤玉米出爐,暖暖熱氣熏得她雙頰泛紅,又重重擤了擤鼻涕。

胡曉霞想起飯間的電話,問道:“哎,你哥找你幹嘛?”

“讓我考完先別回家,他出差回來了找我。”周能接過老闆遞來的玉米,熱氣騰騰的咬上了一口,含糊道,“我手機什麼時候停機的?”

胡曉霞拍她腦袋,“二貨啊,早上我就跟你說了,你還說知道了知道了。”

趙盡染接電話接到手軟,此刻才停歇了,胡曉霞看着她不懷好意的說道:“妞兒,你說你桃花怎麼這麼旺盛啊,才一頓飯的功夫而已!”

趙盡染臉皮薄,雖從小就不乏追求者,入了大學開始更有狂蜂浪蝶不斷,卻叫人難以想像她的純情程度之高,叫周能也汗顏。

趙盡染見周能也眯眼看着自己,跺了跺腳咬唇道:“還說我,我的手機號都是你們泄露出去的,換號換號,那些可是大一的,不能這麼開玩笑好吧!”

眨眼便開始了考試,不同院系考試時間也略有不同,馮義比她們早兩日結束考試,打了電話叫人來搬寢室。胡曉霞幫馮義理清了床鋪,看着愈加空當的寢室頗為傷感,幸而情侶畢業各自紛飛的情況不會在他倆身上上演,馮義已經在着手籌備公司開張的事宜。

江為揚將最後一本書放入紙箱,伸了個懶腰嘆道:“老子從此以後就是白領了!”

胡曉霞推他一把,“瞧你得瑟的,白領泡妞哪裏有學校方便!”

江為揚示意了下馮義,說道:“不還有金格嘛,那天我可留意了,那場子裏的妞兒比趙盡染還正點。”

“呸!”胡曉霞駁道,“你拿那種貨色跟我們染染比啊,什麼狗眼啊!”

徐默和劉澤順勢問起了趙盡染以後的打算,胡曉霞答道:“本市某公司文秘,別問我啥公司,我記性不好!”

江為揚隨口問道:“那周能呢?”

“她戀家,肯定回她們鎮上,那小寶貝兒每天晚上都要跟她媽打電話,不打就睡不着,沒斷奶呢!”

江為揚不由牽起嘴角,手上似留有她軟嫩的味道。

胡曉霞叫了周能和趙盡染去食堂,一行人飯畢,馮義接到馮至的電話,頗為意外,“怎麼是你來接我呀?那乾脆往東邊開點兒,到食堂門口,你載我們回寢室!”食堂到寢室步行需十多分鐘,四輪能利用便利用。

馮至片刻便到,趙盡染還指揮着周能說:“上面點,左邊。”

周能的舌頭舔來舔去,就是夠不到醬漬,胡曉霞喊了聲“寶貝兒”,周能還抽空朝她揮了揮手。

馮至開了車門道:“她們倆不走啊?”

馮義說道:“她們回自己寢室,大哥,你今天真稀奇了,居然親自接我,叫我受寵若驚啊!”

馮至笑罵他貧嘴,臨開車時又看了那兩人一眼,此時周能剛舔去了醬漬,正咂吧着小嘴嘗味道。

待周能她們考試結束,余諾一打來電話叮囑說:“能能,行李明天我來理,你今晚好好睡一覺,我和你哥大概明天下午兩、三點過來。”

周能皺了皺眉,“嫂子,不用這麼麻煩,我理一下很快的,柜子裏一塞就行。”

余諾一說道:“什麼塞柜子裏啊,明天全搬到你哥這裏。”聽周能驚訝的叫了一聲,才接着道,“你爸媽那邊你哥會去說的,你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回到小鎮上幹嘛,就在南江獃著,想在學校工作,我給你找關係,或者你先玩半年,考個公務員什麼的,總好過鎮上吧!”

周能並不情願,抗議了幾句,無奈余諾一態度強硬,不容反駁。掛了電話,她抱住趙盡染哭訴:“染染,我要回家,我不要住我哥家!”

趙盡染配合著安慰她:“你乖啊,你哥家不就是你家嘛,聽你未來大嫂的話沒錯,回小鎮上有什麼前途啊!”

周能有對強勢哥嫂,總是替她安排一切。趙盡染還記得大一開學時,余諾一對胡曉霞婉言道換床鋪的問題,周能有輕微恐高,體質弱又不宜靠窗,最佳位置便是胡曉霞的下鋪。她們寢室本就少一人,退而求其次也無所謂。不過胡曉霞性格大咧豪爽,最不喜這種嬌滴滴的大家閨秀,所以開始便對周能沒好感。

誰知相處了一陣,才知道周能雖嬌滴滴,卻並不是大家閨秀。

書桌髒亂不說,吃飯嘴巴漏洞,不是這裏沾了污漬,便是那裏掉了飯粒;洗衣服從來都是接水、放衣服、倒洗衣粉、浸泡、撩起、接水、浸泡、撩起如此循環;再有愛看科幻和鬼怪小說,不喜言情,大投她的脾氣。

再接觸了半個學期,發現周能是個交際無能的主,除非對方主動搭話,否則她總赧於開口,但待人接物卻是大方得體無可挑剔,只是與人不熱絡,半學期下來始終獨來獨往,胡曉霞是性格發光體,走到哪裏都是呼朋喚友,遂開始對周能同情起來,自然而然的便親近了,趙盡染跟着發光體作伴,自然也親近了周能。

回憶中斷,趙盡染接了胡曉霞的電話,對周能道:“本學期最後一聚——金格!”

馮義已經搬去了馮至家中,所以這次只有她們三人打的到金格。

馮至本想這次換個高檔次的三樓包廂給他們,無奈馮義直嚷嚷上次的包廂好,直觀刺激,於是又調了服務生進那玻璃包廂給他們準備食物。

此番聚會人數比上次還多,馮義還招呼了學生會的幾人上門,零零總總加起來包廂里的人竟有二十多個,幸而包廂大且寬敞,始終不見擁擠。

趙盡染是有名的校花,嬌美卻不驕傲,男女關係單純潔身自好,學生會的人平日無機會與她搭訕,這次離別在即,難免有暗戀她許久的男生暗暗表白。雖則一直知道她從未應口,但總有人希望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無奈趙盡染漲紅着臉推拒了一個又一個,周能被求愛者擠到了角落位置,心有戚戚。

江為揚端着雞尾酒坐到了周能身旁,沙發深深陷了進去,“別說哥哥不照顧你,呶,少喝點兒。”

雞尾酒上層是白色的泡沫,下層是瑰麗的玫色,香味也煞是好聞,卻道不出是什麼香,周能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白色泡沫掛在了唇上,玫色入了舌,濃郁香氣和淡淡的酒精從舌尖蔓延至咽喉,像是被火柴微弱的火紋灼了一下,有小火苗在嘴裏跳躍。

江為揚眸色一暗,盯着周能的唇看了片刻,淡粉與純白的輝映,叫她看起來更顯乖俏嬌憨。

今晚的318包間接待的仍是楊啟懷等人,不過多了一個風塵僕僕的曹禺非,與楊啟懷談了一陣河東的地皮后,又開始了亂七八糟的胡侃,說著說著又惹上了馮至,曹禺非看了看他的新女伴,嬌小身材齊劉海,垂直披肩長發顯得人尤為清純靚麗。“大哥,你這口味換的太突兀了吧,從九頭身美女一下子換成了清純蘿莉,小清新了?”

馮至罵了聲“滾”,拽過清純蘿莉狠親了一口,笑道:“你要不要也嘗嘗,甜的就是不一樣。”

曹禺非敬謝不敏,他更喜歡宋水情那類的四十二寸長腿。

舞池裏人頭攢動,馮義這二十幾人終於要離了象牙塔,一時興奮憧憬,一時又傷感回憶,都拼了命的在舞池裏扭腰擺尾,妄圖撇去傷感,只余美好未來。

周能也下了舞池,徐默帶着她跳,她起初四肢僵硬,後來感於氣氛愈來愈熱,連不遠處的趙盡染都放開了手腳,盡顯嬌艷媚色,周能終於也擺動了起來。

周能八歲那年開始學芭蕾,原先芭蕾老師並不願收她,八歲孩子的骨骼比不得四五歲的孩子有可塑性,但周能骨架嬌小,骨骼奇軟,父母不過希望她通過芭蕾培養氣質,並不靠芭蕾為學業,因此芭蕾老師便收了她,如此培養了四年,深覺她是可塑之才,不過她無半分心思,說棄學就棄學了,周能至今仍是那位芭蕾老師育人的反面教材。

徐默對於她能跳成這般,倒是意料之外,動作雖生澀,但也有板有眼,漸漸的越來越好,尤其她笑臉璀璨,連帶着他自己心情也好了起來。

不過好景不長。周能習慣身邊有最熟悉的胡曉霞和趙盡染,不過胡曉霞是呆不住的主兒,眨眼就上躥下跳沒了蹤影,趙盡染卻不同。但是此刻連趙盡染也不見了,周能不由些微着慌,開始東張西望的尋覓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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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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