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香消玉殞
沒讓自己落淚,雲沫笑了笑,揮揮手轉身走了。
雲玦總以為還會再見到雲沫,他私以為,就算不為了自己和雲恬悅,為了楚妍和楚澈。她也會再次回來。
但有時候,人生就是一個有去無回的旅程。
這一場旅程,對雲沫是有去無回。
她先去了馬來西亞,後來又去了歐洲。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因為太疼了,從肚腹處傳來的絞痛幾乎要了她的命,她在酒店的鏡子裏看到自己。
頭髮幾乎禿頂,身上的肌膚被抓撓一片紅又一片紅。她因為長時間的化療折磨,肌膚泛黃,臉頰凹陷,身上也是一層皮包着骨頭。
這是雲沫嗎?那個精緻,傲慢,高高在上如女王一般的人?
她哈哈大笑,很快,她在倚靠在西歐的一家小酒吧里。有人遞過來一小撮白色粉末。
她輕輕地吸進去,周身的痛楚頃刻消失不見。
其實,她已經是將死之身了。只不過,有些東西冥冥之中加速了這一進程。
那天很晚了,她搖晃着身子朝着賓館走去。大街上到處都是穿着清涼的高挑歐洲女孩,她們趴在車窗上招攬客人,亦或者朝着路過的人問候,要不要一起玩玩。
不知忽然怎麼了,響起了槍聲。
車子的警報開始徹響在這一片燥亂的社區。
她繼續走,全然不顧耳邊過早的聲音。一直到她覺得肚腹一涼,低頭一看。雪白的皮草上暈染開了一片暗沉沉的烏黑。
她倒在陌生的國度,陌生的街道。身子從溫熱到冰冷,臉上的表情僵硬停頓在了一抹笑容上,那種笑容是解脫,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上,她都解脫了。真好…
沒人知道。
——
大概又過去了幾年,這個小國家開始清理一些舊檔案。從證物室里翻找出了雲沫的資料和一些隨身的衣物。
聯繫了她錢包里一個名片夾,撥通過去。幾番交涉才說清楚。
雲玦是第一時間趕到這裏,和警察交涉之後,交付了一些費用。
時隔多年,他看到了警察取證的時候拍攝的照片。手指顫抖,眸子裏噙着淚花,“她當時沒有經受太多痛苦吧?”
“一槍斃命,簡單幹脆。”
“她留下的東西只有這些嗎?”雲玦輕聲問。
“好像只有這些。”警察不耐煩。
“她埋葬在哪裏?”雲玦伸手急忙擦拭了眼角的淚水,然後笑了笑問道。
“我們將她火花了,埋葬在了公墓里。”
“我想帶她回國。”
“只要你和公墓那邊交涉好,怎麼樣都可以。”警察攤攤手,表示無所謂。
雲玦點點頭。
他悄悄地將雲沫的骨灰帶回去,悄悄地安葬在了大伯大伯母的墓前。
她肯定不喜歡呆在宗政家的墓地,所以葬在雲家的墓地才好。
這些,沒人知道。只有雲家一個人在默默哀悼,默默傷懷。
——
幾年之後,楚鈺已經十五歲,楚嬈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楚妍徹底留在了恆光,成為了宗政煌的左膀右臂。而暗地裏,宗政煌正在悄然將楚妍培養成接班人。
對這些,雲恬悅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點名罷了。
這樣做,也不過是為了宗政曄。
如果有一個上帝俯瞰在天上看這一切。他會驚訝地發現,在雲沫去世的之後不久,宗政曄也在一個深冬隨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趴在書桌上睡下,再也沒有起來。
他留下遺囑,所有財產留給了唐雀。日後她可以帶着這一切改嫁。
但後來,唐雀一直沒有改嫁,一心一意地撫養三個孩子。
這都是后話了。
雲恬悅後來問宗政煌,“為什麼要讓楚妍做繼承人?楚鈺的能力也不差。”
“因為楚妍更懂得珍惜,楚鈺從生下就是天之驕子。就是因為太天之驕子,所以我擔心他不會將這家業經營好。但楚妍不一樣。她可以…”說這話的時候,宗政煌眸子裏都是讚許。
雲恬悅也笑笑,不置可否。
她更願意相信,是宗政煌內心深處的一種贖罪。
因為他後來調查之下知道,宗政曄在那一次毀滅性的車禍中,留下了一身的病痛。本可以在東澤市靜心調養,或許還能恢復個大概。
但去了澳洲,條件艱苦。他的身體,之前已經受損嚴重,車禍更是致命。所以,他才能被一個小小的感冒,徹底擊碎。
宗政曄去世的消息從海灣別墅傳來的時候,雲恬悅看到他獃獃地站在哪裏,張大了嘴。失態地摔了手中的玻璃別,沉默不言地上樓去。去了書房。
整整一天,他才出來。那麼一瞬間,雲恬悅放佛看到他蒼老了十歲。
厚葬宗政曄,名下財產劃分三成到宗政曄名下。可繼承給子女。
變相地給了三個孩子,也算是補償。
從那時候,楚妍也開始接觸到恆光的機密核心,宗政煌毫不猶豫,毫不掩飾地將這龐大的帝國展現在她的面前。
“日後,這個帝國。由你接手,你是這個帝國的女王!”
宗政煌曾經站在楚妍的身邊,輕輕地在她耳邊說。
楚妍震驚是自然,可更多是平靜。她或許早知道…
一轉眼,又是秋末冬初,時間真如白駒過隙,飛快而過。
宗政煌沒到這個時候,就會提着一壺二鍋頭。自己不喝,一杯杯地倒在宗政曄的墓前。
“我以前,從不承認自己錯了。但是曄,對你我真的錯了。對不起…”他唇角苦澀,手下酒液醇香,悄然無聲地滲入了石縫中。就好似被宗政曄淡然一口吞咽下。
回憶過去種種,好似發生在昨天。但恍惚中,又過去多年。人這一輩子,恍恍惚惚過去了這麼久,如今回味起來,竟然滋味頗多。
山澗的風沙沙地吹。好似宗政曄在沉沉低語。
宗政煌在墓地許久才離開,下山的路上巧遇了雲玦。
“姐夫。”雲玦喊了一聲。
“恩,你來看誰?”
“爸媽,大伯伯母…好多年了。時不時來看看。”雲玦苦笑,悄然隱去了眼角的淚水。
宗政煌當做沒看到,一步步地朝着山下走去。雲玦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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