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的流浪漢

火車站的流浪漢

春華美術學校是私立學校,沒有學生宿舍。我白天在校上課,晚上住宿成了大問題。

我在哈市沒有親屬和朋友,又住不起旅店,只能到擁擠不堪的火車站候車室棲身。

當時的哈爾濱站候車室,並排放着十幾條長椅子,四處擠滿了南來北往的旅客,大部分都是出來謀生的鄉下人。

候車室里嘈雜聲和難聞的旱煙味夾雜在一起,令人難以忍受。我選擇稍微僻靜的地方,躺在椅子上面過夜。

夜間還常被值勤的民警叫醒,被訓斥后攆出候車室。夏天還好辦,攆出去就在馬路邊找個地方將就一宿,最難熬的是冬天,我只有一條小破毯子,寒冷的北風從椅子的板條縫裏往骨頭裏鑽,我蜷曲在椅子裏,身體被扶手限制得不能動彈,不一會兒工夫,身體就凍得像僵死了一般。

實在受不了,我就從椅子扶手下鑽出來,原地蹦跳一會兒,身子熱乎$淫蕩,再重新鑽進去,有時一宿不知要折騰多少次。

父親知道我為了學畫,蹲火車站,餓肚子,就寫信告訴我說:“你都學會了手藝,當個席匠不也行嗎,幹什麼都能吃碗飯,別在火車站受罪了,快回家來吧!”他見我沒有回去,又托親屬來哈爾濱接我。

但我已下了決心,一定要當個畫家,即使再苦再難我也要堅持下去。為了實現我的理想,我把火車站也當做了我的第二課堂。

南來北往的旅客,形形色色,我一有空兒就在候車室畫速寫。好幾次我因在候車室里畫女人速畫,都因為我穿得破舊被當做流氓侮辱、謾罵,還把我畫好的速寫撕得粉碎。

那樣我也沒有灰心,我還是堅持。沒有生活費,我就去馬路上幫人拉小套。

百十米的高坡,幫人拉一趟,只掙五分錢,一天累得筋疲力盡也只能掙幾角錢。

我就用這幾角錢買點稀粥和鹹菜餬口,還要攢錢買畫畫用的材料。就是這樣,我頑強地堅持着,不停地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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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柳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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