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面人（8）

我們看見了一個人。這人麵皮白凈，白如玉筍，唇若點朱，眉清目秀，美若仙姬。儘管他鬚髮皆無，但我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人是個男人，或者說，是古書里或者戲文里的一個太監。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裝束打扮，像個古代宦官一樣的人。他身穿紫袍，腳上一雙皂色官靴，靴尖上兩顆大得像核桃一樣的珠子，珠子光芒四射，耀得我們簡直睜不開眼睛。

我通曉古今，我知道我們中國古代許多著名宦官。這人絕非等閑之輩，從他的官服官靴我認出來他是皇帝身邊的一個近臣，所謂的黃門內侍。他是誰呢？劉皇帝朱皇帝趙皇帝李皇帝身邊的哪一個宦官呢？^H小說

我想起來了我奶奶曾經給我說過的“白面人”，莫非是他？

那個在城隍廟裏指點過我奶奶的“白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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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還發愣的時候，我奶奶似乎已經認出了這人。剛才還在發表着她極端殘酷的殺人理論，面目兇惡、氣焰囂張的我奶奶轉眼間變得異常地恭順和謙卑，她“撲嗵”一聲，跪倒在地上，一個響頭一個響頭地磕着，嘴裏一邊還念念有詞：大人吶，大官人吶，我的千歲爺萬歲爺吶，胡麻氏上回聆聽了大人的教誨，那真如撥開雲霧見太陽吶！大人吶，別來無恙，胡麻氏這廂有禮了，胡麻氏想聽大人指教……

白面人打斷了我奶奶嘮嘮叨叨的啰嗦：很好，胡麻氏，我剛才已經聽到了你的高論，難得你對皇帝的一片忠孝之心。不過，我今天到這兒來，不是要解答你的問題。我和你的孫兒塌鼻兒有話要說。

我嚇了一跳，這個女人一樣的男人要跟我說話？

這人的聲音乍聽起來也像女人，柔和，甜軟，鶯聲燕語。不過，女人的聲音里又略帶男人的沙啞，聽上去就像割你的神經，讓人很不舒服。這時，我的心幾乎狂跳出了嗓子眼。這是我預感到，多年來折磨我的許多疑問、我想不清楚的許多問題的答案也許都在這個白面人的身上。

我勇敢地仰起臉，面對着這個神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