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歇根州,1999年6月(16)
我接着往前走,把頭探進主卧室,裏面是四柱大床,還有兩間更衣室。我進去看,還找到大型的按摩浴缸、淋浴間,大理石的洗臉台上有着金色的水龍頭,這房子就是這麼豪華。
我走到盡頭最後一間。記得這是雷克蘭校區的房子嗎?我不認識這家人,不知道亞當原來有個兄弟,起碼那時候我是這樣以為。我以為那是男生的卧室,牆上有很多海報,都是我沒聽過的搖滾樂團。接着注意到床單是紅色的,上面還有一個黑色的枕頭,是愛心的形狀,旁邊大概還有一打絨毛玩偶。
“麥可!你在哪?”葛里芬在樓下叫我。我置之不理。我注意到梳妝枱上有一個很大的文件夾。我知道那是什麼,因為我自己就有一個,用來放我的畫。我走過去拉開系住的繩子打開,正要伸手打開牆上的燈。
“麥可!下來啦!”下面的聲音更大了,聽起來簡直像擴音器。但是我還是沒動,眼睛無法離開眼前的畫。
第一張是個小女孩,坐在桌子前面,眼睛看着旁邊,臉上的表情混着希望和恐懼。第二張是兩個男人站在小巷裏,一個幫另一個點煙。下一張是單純的靜物寫生,畫了桌上的一個蘋果,上面還插了一把刀。
畫得很好。畫畫的人有天分。我記得馬提先生說過,說我要努力把自己放進畫裏表現出來。那正是@我努力不要做的事。
就是這樣,這就是表現自己的方法。就算只是畫小女孩、畫抽煙的人,甚至只是插着刀的蘋果,不管是誰畫的,她也在畫裏面。
我正要合上文件夾,卻注意到下面還有另一個。剛剛這個是便宜的厚紙板文件夾,下面這個卻是皮的,黑色的皮革,還有拉鏈固定,看起來就很貴。我遲疑了一秒,伸手打開。
“麥可,馬上下來,要走了啦!”聲音越來越焦急,不過我還是沒注意。一小時后,我在腦海里回想那一幕的時候,還是不記得。
這些畫都是同一個女人,她大概三十歲,很漂亮,可是看起來很悲傷,長頭髮綁在腦後,臉上掛着緊張的笑容。第一張,她坐在椅子上,兩手擺在腿上,背景在室內。第二張,她坐在戶外的長椅上面,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樣,好像始終都無法放鬆。其他的幾張也都是同一個女人,從紙和筆跡看起來,應該是斷斷續續畫的,畫裏也看出技巧不斷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