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陸煥睡了一覺,再次醒來時,人已經離開了那個實驗基地,回到了顧以源位於郊外的家中,他睡在顧以源的床上,整個人都埋在了灰色的被子裏,深色襯着他的臉愈發細白,房間內的光線稍暗,陸煥慢慢坐起來,擁着一床柔軟蓬鬆的被子靠在床上,他看向窗外,發現外頭正在下雨。

天空陰沉可怕,連片的黑雲烏壓壓的遮蓋着,雨滴密集的落下,落雨聲和又帶着轟隆的雷聲,一同響起。雷電劈開了天幕,閃爍的光照進了陸煥的眼裏,他被嚇了一跳,拉起被子就躲了進去。

正當陸煥因這雷聲而害怕時,房門被打開了,顧以源幾步走了進來,拉開被子,把陸煥撈了出來,摟在懷裏,“怎麼了?”

陸煥吸了吸鼻子,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即便是外頭下着雷雨,房間內也是有些悶熱的,他用被子把自己壓得嚴嚴實實的,額面上便滿是汗,頭髮漉濕在額角,顧以源把那一縷髮絲撩開,露出了他的眼。

陸煥睜着一雙大眼,眼眶裏還有眼淚打轉,他撇開臉,不想去看顧以源,可是顧以源卻是捧着他的臉,像是安撫小孩子似的,親了親他的額頭,“別害怕,有我陪着你呢。”

顧以源的段位高深,是陸煥沒法比的,以前和他交往過的那些男男女女們,也對於顧以源偶爾露出來的一絲溫柔作態而痴迷的不得了。而此刻,顧以源把這輩子所有的耐心和柔情都傾注在了陸煥身上,至少片刻,陸煥便醉成一灘,蜷在了顧以源的懷裏。

“顧以源……我睡不着。”陸煥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和顧以源這般親近,這種親昵並非是指身體上的接觸,而是心與心之間,他和顧以源靠的近了,或者說不在抗拒厭惡他了之後,看顧以源的目光也在逐漸改變。

往日裏那些讓他看不慣的地方,似乎也在慢慢變好。

他獃獃的看着顧以源,眼睛有些無神,可更多的則都是悲傷的感情,他撇開頭,看着窗外的雨,心裏有種刻骨的疼痛一直在蔓延,他壓抑着聲音,沙啞的吐出了幾個字,“我的父親死了。”

顧以源心裏一滯,其實自從陸煥被帶走之後,他便開始調查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季庭讓的事情有蹊蹺,季家人的不追究,讓顧以源覺得不對勁,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心裏有怨憤的季家人倒是給他透露了很多事情,這其中也包括陸銘章的出現。

而今,聽到陸煥所說的,顧以源也大致能夠明白了。

大抵應該就是陸銘章做的那些實驗都被發現,而連帶着陸煥的身份也暴露了,陸銘章為了陸煥,企圖把那些知情人都滅口,便放出了那些野獸,可是最終他還是死了,救不成陸煥,反倒把自己的命給賠了進去。

顧以源能夠理解陸煥的悲傷,喪父之痛的感覺,便如同他失去了母親時候一模一樣。

而陸銘章的死,也讓顧以源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他的身體,只有陸銘章知道顧以源身體的真正狀況,現在他死了,也就沒人能弄清楚了。

顧以源坐在床邊,臉沉了沉,陸煥卻還沉浸在自己的悲慟里,他也沒有發現顧以源的異樣,顧以源則看向陸煥,他伸出手摸了摸陸煥的眼角,那裏因為流淚那淚痕斑斑,泛紅的眼角被輕輕搓動,陸煥偎着那雙手,彷徨無助的看着顧以源,“我好怕……顧以源我也會死嗎?”

光線明亮,顧以源輕而易舉便能看到陸煥眼裏壓抑的懼怕,顧以源知道他是害怕,他脫去了鞋上床,環住了陸煥的肩膀,他靠在床上,讓陸煥枕在自己懷裏,“我陪着你,你不會有事的。”

陸煥因為他這句話,小聲的哼着,顧以源的手指在陸煥的耳際處打轉,手指捲起一縷髮絲,他看着漸漸放鬆下來的陸煥,輕聲緩慢道:“那些傷害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陸煥的意識已經漸漸鬆散,他快要睡去時,便聽到了這句話,人瞬間清醒,可是身體卻沒動,他躺在顧以源懷裏,感受到顧以源身上的氣息,那種只因為一句話就能讓人膽顫的感覺再度襲來,他不禁打了個顫,不過顧以源卻注意到了。

於是,那種危險的氣息稍縱即逝,他伸出手安撫着陸煥,手掌貼着他的背脊,小心翼翼的撫着。

窗外的雨聲依舊磅礴着,可是屋內的氣氛卻漸漸柔和了起來,顧以源以為陸煥睡著了,陸煥的側臉在幾許光線下散着膩白的光,顧以源不禁湊近,嘴唇小心翼翼的碰了上去,溫柔的落下了一吻。

…………

顧以源是在陸煥熟睡之後離開的,走的時候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他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而後在打開門的一剎那,身體在瞬間異變成了獅獸的模樣,他躍進雨夜裏,金色的毛髮被雨水打濕,龐然的獸軀快速的在雨中移動,隱秘在了黑暗裏。

“整理的怎麼樣了?”

坐在電腦前的男人對着旁邊正整理着文件的人說著,那人小心翼翼的把一個文檔放入保險櫃裏,“要弄得東西太多了,明天上面就要來取,我怎麼可能好,你也過來幫幫我。”

那個男人便皺着眉不耐煩的走了過去,“那天來的人是誰啊,竟然就這樣帶走了實驗體,我們到底要不要上報。”

“我也不知道,像這種人怎麼可能是我認識的,只是上頭對我說,實驗體的事情就此不提,還得開一份死亡證明給他。”

“婆婆媽媽的弄了那麼多事情,這些人還真是……”男人“嘖”了一聲,滿臉的不耐,可他埋怨了一半,卻戛然而止,表情猙獰驚恐的盯着另外一個人的身後“啊啊”了兩聲。

那人疑惑的看着他,回過頭,“怎麼了?”可是在看到身後的一剎那,臉上的表情也瞬間僵硬,瞪大眼,一臉驚懼。

“這是什麼?”

他只說了一句,那原本停駐在窗外的野獸便破窗而入,玻璃碎落一地,嘩啦一聲,有玻璃碎渣濺起,彈在了他們身上,皮肉給碎片割破,可是比起這點細微的疼痛,還有更深更痛的朝他們

襲來。

那頭渾身被淌濕的野獸,金色豎立的眼裏閃着冰冷殘酷的光芒,他看着那兩個人,彷彿已經是在看死人了。

獸掌猛地揚起,拍在了一人的臉上,男人慘叫一聲,臉便紅腫起來,嘴巴鼻子鮮血流出一灘,他腦袋昏脹,半死不活的躺在了地上。野獸看向另外一個人,那人兩腿打着哆嗦,顫顫巍巍的往後退去,而野獸卻是一步一步的跟進着他,朝他走去。

顧以源在變成野獸之後,還維持着一些人的習慣,比如人在殺人的時候,怎麼也不會去用嘴,可野獸不同,尖利的牙齒是它們最好的武器,顧以源卻不會用這個。

隱藏在獸掌里的利爪如同撕扯一個布偶似的,輕而易舉的撕開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斷肢被丟到一邊,男人的慘叫不絕於耳,而另外一個摔倒在一旁的人早已嚇得失禁,他們驚恐的求饒,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厄運會纏身。

被撕扯開身體之後,鮮血流個不停,漸漸地,慘叫聲虛弱了下來,野獸的動作了停了下來。

那人的四肢都與身體脫離了,肚子也被撕開,刺眼的燈打在他的眼睛裏,眼睫毛不停的顫抖,眼淚流個不停,他已經叫喊不出了,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他也從不想死直到一心求死。

最後一次,野獸緩緩抬起了前肢,獸爪突然猛地一擊蓋在了那人的眼上,鋒利的爪子刺穿了眼珠,如同串珠子一般,勾出了那兩個眼球,只聽一聲嘶啞的慘叫聲,那人的身體一抖,人就沒了氣息。

而一直縮在一旁顫抖的另外一個男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的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獅獸則慢慢轉過身,冷眼看着他,彷彿是在說……輪到你了。

…………

料理完了一切,顧以源帶着一身的濕冷氣息回到了家裏。

光-裸的身體還淌着水,身上濺到的血跡被毛巾擦去,顧以源垂下眼,遮住了眼裏所有的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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