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閨情(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 閨情(一)

第一百二十五章閨情(一)

第二天一早,我剛剛起身,太后便派了李福過來找我去慈寧宮。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順治竟在慈寧宮呆了整晚,一大早才匆匆忙忙的趕去上朝,我又問李福,皇上與太后的神情如何?李福答道:甚為平和。我點點頭,心放下了一些,雖不知他們一晚上都說了些什麼,但沒爭執便是好事。

到了慈寧宮,太后正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她睜開雙眼,眼中佈滿了血絲,不大有精神的樣子,我輕聲道:“皇額娘還是先歇息吧。”

太后擺了擺手,“不打緊,坐吧。”

我坐至一旁,太后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半天沒有言語,我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動開口道:“皇額娘找兒臣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太后輕笑道:“沒事,就是想見見你。”見我不解,她又道:“我實在是想謝謝你。”

她這麼一說我便明白了,她是在謝我勸順治到這裏來。

我急着問道:“你們沒事了么?”話一出口又覺太唐突,好在太后並不在意,她笑了笑,“那麼多的心結豈是一晚就解得開的?總算是有了個好的開始吧。”

我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太后輕輕地點頭,“這都是你的功勞。”

我連連搖頭,“母子間哪有隔夜仇,我只是給皇上一個台階下罷。”

太后慈愛地笑道:“福臨他好像不再像以前那麼任性了。”

“他以前任性不過是為了更多的吸引皇額娘的注意力罷了。”

太后聽后怔了一下,旋即點頭笑道:“有你在他身邊我真的放心很多,”太后睨了我一眼,打趣道:“我希望下次回宮時,你們能讓我抱上孫子。”

我紅了紅臉,又想到太后的話,惑道:“皇額娘還要出宮?還去南苑么?”

太后搖了搖頭道:“不去南苑了。去……”她似是有些遲疑,頓了一下才接着道:“去山西。”

“去做什麼?”

“借錢。”

“借錢?”我詫異地道:“為什麼要……”

太后笑笑,“你們那點銀子能解決什麼問題?況且那些銀子運走了,你們又拿什麼來修太和殿?太和殿不修,你們又如何跟後宮和百官交代?”

我吐了吐舌頭,當初只想着籌錢了,這些問題統統都沒想過。

太后嘆了一聲,“福臨他心腸軟。終是見不得百姓受苦的。”

我點點頭,又問道:“皇額娘要去管何人借?那麼多銀子他拿得出么?”

太后道:“天下首富俱在民間,豁出去我這張老臉不要,借個百八十萬兩銀子應該還是可以的。”

我暗暗咋舌,百八十萬,難怪順治非要逼太后回來,看來她是真有辦法地。

“不知皇額娘何時起程?”

“明日便起程了,”太后看着我道:“我走後你多陪陪皇上。他性子急,好衝動,遇着什麼事需多規勸着他,不能隨他任意妄為。”

我點點頭,太后又道:“恩貴人是鰲拜的親侄女。我有意給她進個嬪位,你回去與皇上說說,這段時間讓皇上多與她親近,將來辦起事來鰲拜他們才不好多加阻攔。”

我垂下眼帘。又點了點頭,太后輕嘆道:“你怕什麼?現在皇上整顆心都在你身上!攆都攆不走。”

我被說中了心事,雙頰一紅,太后搖頭笑道:“放心,適當的放手會讓你得到更多。”

更多?是指掌握整個後宮么?我笑了笑,沒有言語,太后雖然睿智,但恐怕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眼見太后倦意漸濃。我辭別而出,徑直朝乾清宮走去,途經養心殿,卻見到烏雲珠和宛如守在門外,臉上滿是急切之色,二人見到我,忙不迭的請安,我好奇道:“皇上在裏邊?”

她二人點點頭。我又道:“為何不進去?”

烏雲珠道:“皇上正在與朝中大人們議事。”

我點點頭。“你們怎麼了?苦着一張臉。”

宛如急道:“娘娘,臣妾的阿瑪病重不起。臣妾想懇求皇上恩准臣妾出宮探望。”

病重?我突然想起,鄂碩可不就是十四年去世的么,我又留意到宛如用的字眼,她只是說“臣妾”,並未說“我們”,看來在她心中,鐵定是認為鄂碩此次病重又是烏雲珠所克了。抬眼望去,果然,宛如焦急地神情中夾雜着一絲憤然,我不禁暗暗搖頭,人要是鑽進了牛角尖,真是誰也拉不回來。

我朝院中看了看,見常喜候在門外,剛想叫他過來,養心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內打開,走出一人,竟是陳蕭,陳蕭的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見到我,三步並做兩步奔到我面前,俯身拜倒,在他低下頭前,我瞄到他的眼神飛快地朝我身後閃了一下,我偏過頭斜了襲人一眼,襲人連忙低下頭去,面紅似火。

這時順治也踱到門口,見過我微愣了一下,陳蕭起身後再揖一禮,退出門去,順治這才開口道:“怎麼一起過來了?”

烏雲珠面帶愁容的上前一步,將鄂碩重病的事情說了,順治皺了皺眉道:“怎會突然病得這麼重?”

宛如在一旁囁泣道:“先前還好好的,今早額娘叫人捎進話來,說是阿瑪已起不了床了。”

順治想了想,轉身朝常喜道:“派人送兩位愛妃出宮,再着兩名太醫伺候,需用什麼藥物只管進宮來取。”

常喜低頭稱是,烏雲珠和宛如連忙謝恩,順治擺了擺手,她二人這才急着退下了。我笑盈盈的走到順治面前,他反倒扭捏起來,吱唔了半天才道:“昨日我不應對你發脾氣。”

原來他還記掛着昨日之事,“昨日我也不對,不該說那些話刺激你。”我笑道:“可我沒想到你居然真地去了慈寧宮,還讓皇額娘答應去幫忙籌款。”

順治臉上一紅,吶吶地道:“我……畢竟是她兒子,其實她心中。也真是有許多苦處的。”

“這不就好了?”我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小心地問道:“你這次……是真心的?”該不會是為了勸服太后幫忙而使的計策吧?

順治的臉上現出難言地尷尬神色,他掐了掐我的鼻子,“你將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掙開他的手,轉身進了養心殿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我問道:“陳蕭來做什麼?”

順治也轉身進來。“我想讓他隨皇額娘前往山西,待籌到款項后,他就直接帶着銀子前往江南,也省去了來往時間。”

我點點頭,陳蕭的確是個前去賑災地好人選。“這下可曾鬆一口氣了?”

他笑了笑,指着桌上那一疊摺子道:“批完了摺子才能算鬆一口氣。”說著他坐至案前,隨手打開一本,我也走上前去。替他調了些硃砂,靜靜的看着他批閱奏章,他那專註認真的神態,真的很吸人哩。

他批了幾本,忽然抬頭,撞上我地視線,笑道:“看什麼?”

我紅了紅臉,連忙垂下眼帘。他輕笑一聲,站起身來,手中還握着硃砂御筆,“閉上眼睛。”

我的臉色越發紅了,順從的閉上眼睛,期待着他接下來的舉動,他漸漸向我靠近,我抿了抿唇。做好一切準備。誰知落下地卻不是他柔軟的雙唇,只覺眉間一涼。他手中的御筆觸到我的額上,我身子閃了一下,剛要睜眼,卻被他按住,“別動。”

他這是要給我畫花臉么?我哭笑不得地耐着性子任他隨意施展,直到他說“好了。”我才睜開雙眼。

“真好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凈胡說,”我啐道:“被畫了花臉也叫好看?”

他沒有說話,只是笑嘻嘻地將我拉到鏡前,這一看,卻叫我呆了半晌,眉間被他用硃筆勾出了一朵纖美的花鈿,硃砂地緋紅襯在光潔地額上,整個人倒顯得光彩了許多,我左右看了看,假意嗔道:“無端的畫這麼好看做什麼?我本就長得醜陋,現在更是被你這朵花給襯沒了。”

他從後面擁住我,在鏡中與我對視,“哪裏醜陋?我只見到人比花嬌。”

“貧嘴。”我回過身輕錘了他一下,將他推回書案前,“摺子還沒批完,就來胡鬧。”

他乖乖地坐下,又看着我傻笑了兩聲,這才低頭繼續,我賞他一個白眼,臉上地笑意卻是止也止不住,再四年,最多再有四年,我會讓他完完全全的只屬於我一個人。

為了能讓他專心地批摺子,我索性從養心殿裏出來,逛了一圈,也沒見着襲人,問了問隨行的宮人,她們只說襲人出了院子,但是做什麼去就不得而知了。

這麼神神秘秘的,八成與我想的差不到哪去,出了養心殿的院落,剛一轉角,正撞上匆匆而回的襲人,見到我,她顯得有些慌亂,“主子今兒怎麼這麼快就……”

“你倒想我多耽擱一會,好讓你跟他多聚聚。”

“奴婢……沒有……”

“沒有?”我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掛的荷包呢?”那隻荷包她從不離身,今日竟不在身上,去處可想而知。

襲人的臉色變了變,頭垂得更低,“奴婢該死。”

我沒好氣地道:“要送也送個新鮮點地東西,送來送去都是荷包。”

襲人道:“奴婢哪有主子那般蕙質蘭心。”

我失笑道:“還學會拍馬屁了,行了,起來罷。”

她起來后,我上前拉住她的手繼續前行,襲人連忙後退一步,死活不肯與我同行,我只好鬆手,嘆道:“我不想你與他多接觸倒也不差別的,只因為他家中已有正妻,你若嫁過去只能做個妾室,我哪裏捨得。”

襲人的眼淚“唰”的流下,“奴婢……”

我抬手止住她,“不過瞧你說的那陳夫人品性倒也賢良,陳蕭這次奉旨出京,若差事辦得好,等他回來皇上必有封賞,官做大點,我也放心點,到時你若願意,我便將你嫁給他罷。”情之一事,本就是越理越亂,就連我又何嘗不是與那麼多女人分享福臨?分享一個男人真的很辛苦,但若說讓我離開他,另嫁他人,我又肯么?

襲人聽我說完連連搖頭,最後乾脆跪到地上,泣道:“陳大人與夫人感情甚篤,奴婢只求陳夫人病體早日康復,不敢有所他求。”

“你……”我神情複雜地望着她,或許襲人是真的愛上了陳蕭,所以她才會做如此選擇,我輕嘆一聲,“到時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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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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