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從天而降的美麗俘虜（3）

船剛一固定於地，武士們就蜂擁着從船舷衝上飛船，從船尾遍搜到船頭。我可以看到他們檢查着死去的船員，顯然是在查看他們是否還活着。不久，一隊火星武士又出現在船下，拖着一個小小的生物。這生物的身高不足綠種火星武士的一半，從我這兒看過去，它能夠用兩腿直立行走，可能是火星上我迄今還不熟悉的奇怪的新物種。

他們將此俘虜放到地上，接着又開始對飛船進行系統的劫掠。這次行動需要好幾個小時，期間，一批三輪戰車被調配來搬運戰利品，包括武器、彈藥、絲綢、毛皮、珠寶、雕刻得很新奇的石質容器，以及相當數量的食物和液體，其中有幾大桶水。這是我來到火星后第一次看到水。

最後一車戰利品運走之後，武士們用繩索將飛船固定住，將它拽去西南方向的山谷。幾個武士又登上船，忙着把各式各樣的大玻璃瓶中的東西全數傾倒在死去船員的屍體上，以及飛船的甲板和各種裝置上。

這個行動結束后，他們匆匆爬上船舷，順着繩索滑下地面。最後一名武士離開甲板之前，轉過身來，將一個東西扔回飛船，等了一會兒看會有何結果。他扔出的東西一觸及飛船，就爆發出淡淡的一團火焰，見此他翻過船舷，迅速落回地面上。他剛一落地，繩索就同時解開了。由於船內的戰利品都被搬走了，重量減輕的大飛船巍然地向高空飛去，它的甲板和船艙燃成了一團轟鳴着的火焰。

飛船緩慢地向西南方向漂，火焰吞噬掉木質船身，減輕了重量，飛船越升越高。我爬上大樓的屋頂，一直盯着它看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它最終消失在遠空蒼茫的背景中。這種景象是極其震撼人心的，看着這場盛大的空中火葬儀式，看着飛船毫無目標、空無一人地漂浮，穿過火星孤寂的空間。這個屬於死亡的廢棄和毀滅的過程，徵兆出一個活生生的故事：飛船落入這些陌生而兇殘的生物不友好的手中，任由命運擺佈。

我意志消沉地慢慢回到大街上。對於我而言，這種消沉不大好理解。我所目睹的這場景展示出的似乎是同種同族人之間互相擊敗和毀滅的力量，而不是一條與我們不友好的綠種武士類似的游牧種族所應遵循的發展路線。我無法再深究這表面的幻覺，也不能擺脫這幻覺的桎梏。然而，在我靈魂最深處的某個地方，我感覺到一種奇怪的對這些未知敵人的思慕之情，以及沖涌而出的一種強烈願望，希望逃跑的船隊能回來和這些毫不留情、大肆攻擊他們的綠種武士們好好把賬算一算。

跟在我腳邊的是我的監護犬烏拉，它已經養成了時時跟隨我的習慣。當我出現在街上的時候，索拉向我衝來，好像我一直是她在尋找的目標。車隊正回到廣場上，那天，慶祝返家的行軍方陣也取消了，其實，它在後來的一個多星期內都沒再舉行，因為害怕那隊飛船的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