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在亞利桑那山上(5)
我在一小塊平坦的高地上勒馬停下來,朝左俯視下面的山路,看到那伙追擊我的野蠻人在鄰近山峰的周圍消失了。
我知道這些印第安人很快就會發現他們走錯了路,而一旦他們鎖定我的行跡后,就又會朝着正確的方向重新展開對我的追捕。
我只前行了一小段距離,就發現在一座高高的陡崖的正面有條絕佳的山路。這山路平坦又寬闊,且向上通往我想前往的大致方向。在我右邊是拔地上百米的陡崖,而左面則是幾近垂直向下的岩石深谷。
我循着這條山路大概走了九十米,一個突然的右轉將我帶到了一個大山洞的洞口。洞口高約一米二,寬約一米,山路就在這洞口終結了。
現在已經是清晨了,常常沒有黎明的曙光是亞利桑那一個驚人的特色,白天總是猝不及防地倏忽而至。
我下了馬,將鮑威爾的遺體平放在地上,但即使最盡心儘力的檢查也不能燃起哪怕最微弱的一小點生命之光。我將自己水壺中的水倒入他冰冷的雙唇之間,洗凈他的臉龐,擦拭他的雙手。儘管深知他不可能復活,我仍毫不懈氣地持續救護了他將近一個小時。
我非常喜歡鮑威爾。不管從哪方面看,他都是一位地道的男人,一位素有修養的南部紳士,一位堅強、忠實的朋友。懷着極深沉的悲慟,我終於放棄了將他救活的希望。
我將鮑威爾的遺體留在岩架上,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入洞勘察。我發現這個山洞很大,直徑可能有三十米,高度則有十米左右。它的地面平滑卻有所磨損,再加上洞內其他一些證據,足可證明這裏很久以前曾經住過人。山洞的後部消失在濃厚的陰影中,讓我無法辨認是否還有洞口通向其他的穴窟。
正當我打算繼續察看時,昏昏欲眠的嗜睡感竟繞身纏骨,我覺得這是隨長時間艱苦騎行而來的勞頓,還有在追蹤和戰鬥時過度興奮的反應。待在現在這個地方,我覺得比較安全了,因為我知道,只要守住洞口之前的山路,就能以一抵百,萬夫莫開。
睡意很快向我襲來,我深知絕不能這樣,因為這意味着我無疑會死在那些紅皮膚傢伙的手裏,他們可能隨時殺來。但我卻很難再抵抗這強烈的慾望,只想直直倒在洞穴的地上睡上一小會兒,我開始勉力向洞口走去,卻如醉漢般搖搖晃晃地撞向旁邊的穴壁,順着它俯面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