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台北之行(12)
然而對於他的話,戴着鴨舌帽的司機毫無反應。余文波這才發現這位老兄似乎過於安靜,安靜得近乎詭異。
月黑風高,只聞車輪靜靜碾過路面的聲音,弄得余文波心中七上八下的。就在他忍不住想叫司機掉頭時,霧氣中隱隱現出一座古樸寧靜的小鎮。有鎮就必有人家,余文波暗舒一口氣,懸着的心悄悄落回原位。
“先生,風鈴巷到了。”的士悄無聲息地停在一條巷的巷口,那司機目不斜視,聲音嘶啞乾澀,聽着怪人。
余文波不由得掃他一眼,再側目透過車窗一看,是條空無一人的深巷,稀疏昏黃的燈光靜靜映着一巷的空曠凄清。
就在他舉棋不定,不知要不要打退堂鼓時,那司機脖子僵硬地一點一點往右轉了過來。他轉得那麼艱難,活像一個因年代久遠被廢棄的木軲轆。
當他完全轉過臉時,余文波只覺頭皮轟地一下炸開了。
原來這司機是個獨眼,左眼的疤痕跟塊烏龜殼一般,在這樣的夜裏讓人觸目驚心!
“風鈴巷到了,先生。”司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我,我知道,我這就下車。”余文波強自鎮定地側身推門,胳膊卻被司機一把拉住,“錢,你還沒付錢。”
扔下車資,余文波幾乎是狼狽不堪地從車上滾了下來。
的士絕塵而去。
吐口氣,余文波站在巷口,驚魂未定地左右一觀察,發現右邊街道距自己約一百米處,有家賣雲吞面的夜食攤(色色小說還在營業。攤子的長凳上坐着對年輕男女,男孩的大衣披在女孩肩上,自己卻縮着脖子低頭大口吃着面。
或許他們是對正處於熱戀中的情侶;或許他們沒什麼錢;又或許將來他們會分道揚鑣,可他們不會知道,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裏,他們溫暖了一個陌生人的心懷,給了他戰勝未知的兇險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