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幽幽情孽
爆竹聲猶在耳邊□繞,各色的彩紙在寒風中飛舞,新年的氣息尚未消逝,濃厚的歡樂在每家門口的火紅春聯上仍舊洋溢對襯,而年已過了,雖然恭喜發財的聲音依然愉快的響自家家戶戶散發著的□味酒香中這是農曆新年後的第五天。
戰府這個年可過得愉快,過得熱鬧,老老小小,都淋漓盡致的玩個樂的,尤某是小娟兒,更是跳跳蹦蹦,一天鬧到晚,巴不得這個年老過不完。
午後,紅面韋陀戰千羽又拉着長離一梟相對弈棋,二人可是將遇良材,興趣來了,坐在那佇一整天也不覺累。大旋風白孤與絕斧客陸海卻拉着老戰貴躲在門房飲酒聊天,談些過關斬將之事。小娟兒被戰少奶奶逼着午睡去了,整個戰府中現得一片靜寂,空淡淡的。冬日的陽光懶洋洋的透過冰花格子窗骨,投着些散碎的影子在花磁磚的地面上,一切都是知此安祥,帶着一絲兒興奮后的平靜。
**獨自一人在後院中負手卓立,他穿着一身寶藍色的絲夾袍,寶藍色的文士巾上鑲着塊雪白的羊脂玉,輕裘緩帶,越發顯得唇紅齒白,秀逸絕倫。
雪,在地上積成寸許厚一層銀氈,後院中寒梅怒放,與雪一樣的皎潔,與胭脂一般的嫣紅,繽繽紛紛,縱橫交錯,枝椏古趣盈然的伸曲着,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柔和而文靜的播散。美得很,也雅得很。
**靜靜地凝望着那一朵朵含笑的梅花,有一股奇特而滿足的感受,彷佛在隱約中,那朵朵的梅花幻成一片片迷人的笑靨,這微笑是如此嬌柔,卻融合著兩張似乎孕育着凄迷意味的美艷面孔。
於是,在沉靜中,一陣沙沙的腳步聲輕悄地響自身後,**依然凝視着眼前的梅花,半晌,他低沉的道:“裴姑娘,好些了么?”
不錯,他身後五尺,正俏生生地站着那嬌小美麗的裴使,裴敏的臉色帶着几絲蒼白。但是,這卻更襯托出她弱不禁風的病態美。
一絲微笑展現在裴敏唇角,她輕輕的道:“四哥,又在想蕙姊姊了?”
**緩緩轉過身來,苦笑了一下,順手摘了一朵梅花在手中揉弄,散碎的花瓣自他指間飄落在雪地上,這微小的動作,正映射出他此刻心中的苦悶。
裴敏抿抿聲唇,又道:“四哥,我近月來老是悶懨懨的鬧着小病,沒能好好地陪你聊天,更累及你親到我房中探視了好多次,在你目前的心境下,我實在深感歉疚不安……”
**淡淡的笑笑,道。
“裴姑娘,你我不是外人,毋庸如此客套,我近日來確賞心緒不佳,下過,待些時候就會好的,對了,三哥呢?”
裴敏向屋佇呶呶嘴,有些甜蜜的道:“這獃子正在和錢素姊姊商量,在杭城什麼地方找座適當的房子……”
**笑道。
“裴姑娘,二哥也該心急了,不過,相信日子不會太遠的。”
一絲羞扛霎時爬上了裴敏蒼白的面頰,於是,她顯得更加嬌艷可愛了,垂下那粉嫩的頸項默默無語,多誘人啊,這一股少女的羞態。
**苦笑着搓搓手,是的,眼前的情景,他亦曾經歷,而且恍如在目,但是,那屬於他的人兒呢?
“四哥。”
裴敏又輕輕的叫了一聲。
“嗯”。
**詢問地看了她一眼。
“四哥,我想告訴你。可一定要找回蕙姊姊啊!”裴敏真摯的說,如波的大眼中流露着期冀。
**吁了一口氣,低低的道:“我實在氣餒了,她好像已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大江南北都找不着她的蹤跡,唉,又叫我到什麼地方去尋呢?”
裴敏正要開口,一陣愉快的呼聲已自屋內傳出:“敏妹抹,小敏,你在那見?”
於是,祝頤那健壯的身軀自迴廊的彎角處轉出,他一眼看見二人,急忙夫步趕來,邊笑着道:“好呀,四弟倒是雅興不小,一個人跑到後院賞梅,小敏,你又逼着四弟去找夏姑娘了,是么?”
裴敏白了他一眼,道:“人家才不似你,一天到晚就忙着顧自己的事,蕙姊姊失蹤了這麼久都不關心,哼,蕙姊姊如不回來,休想人家和你……”
說到這佇,粉面一紅,卻住口不再說下去,祝頤急得抓耳撈腮,一邊大呼冤枉,一面又嘻皮笑臉的道“小敏,和我怎的?嗯!”
裴敏啐了一聲,轉身飛跑進去,窈窕的身段,纖弱得有如揚柳擺舞。
**微微一笑,道:“三哥,古人有云:只羨鴛鴦不羨仙。此言確是不差,現在三哥大約早已識得箇中滋味了,溫柔乎?甜美乎?”
祝頤大笑道:“俱全矣,哈哈,俱全矣。”
在園中,二人低聲的談笑着,有一片祥謐的氣氛,自然,祝頤是有心使**心情開展,而**,更是藉談笑來暫時忘卻心中的鬱悶。
祝頤輕沉的向大廳一指,伸伸舌頭道:“四弟,衛島主的規矩可真嚴,自從不久前他那兩大護衛趕來后,幾乎全是衣下解帶,馬不停蹄的侍候於他,甚至連倒茶端酒,穿鞋脫衣的事也一概包辦,不勞他人動手,看他二人亦步亦趨的模樣,真是忠誠得緊呢!”
**一笑道:“三哥,你別小看了衛老前輩這兩大護衛”飛閃二雷“,他們的本事可厲害的很,衛老前輩還有兩名護衛”天雷“與”神雷“尚未到來,否則他這四大護衛全在,威勢就更不同了。”
祝頤低頭沉思了一下,道:“對了,四弟,據”飛閃二雷“歸來后的稟報,說他們護送飛索專諸全立的靈柩回到煙霞山莊時,煙霞山莊內外可說是一片凄涼,愁雲慘霧,哭聲震天,全立的夫人紅衣女羅十娘,更當堂昏絕在靈柩之前…:…”
**低沉的道:“是的,這原是意料中事………”
祝頤嘆了口氣,道:“煙霞山莊的上下,卻對全玲玲十分敵視,甚至有些庄眾想對全姑娘不利,害得長離島護送的豪士們又個個劍拔弩張,團團圍護在全姑娘四周,這些傢伙真是混賬,他就一點也不打聽打聽事實真相,絲毫也不顧**你與衛島主對他們的義賜之恩。哼,要不是四弟你,雙飛島的任何一人,那佇還會有一個活着回去?在那種充滿仇視的環境之下,我真替全姑根擔心。”
**面孔上的肌肉痛楚的痙攣了一下,緩緩的道:“我早已考慮到這些後果,但是,玲玲要盡為子之孝,這些後果乃是無法避免的,我與她都很明白。閃雷邢錚說,海天星紀旗主已當著所有雙飛島煙霞山莊上下之人道出了那次血戰的經過情形,更特彆強調了玲玲的委曲求全,三哥,我們已盡了力,至於聽不聽解釋,那則是他們的事。玲玲這三年中,日子必不好過,但是,她卻得咬緊牙根忍下去,誰叫她生在雙飛島,誰又叫她愛上我?唉,這全是孽啊,三哥,這全是孽。”
祝頤默默無話,他已察覺到空氣中的沉悶,這與他原來想調和一下**惡劣心緒的初衷是大相違背的,於是,他連忙笑道:“四弟,我們不談這些了,出去溜達如何?現在小娟兒那鬼靈精不在,正好落得清閑自在。”
**沉吟了片刻,頷首道,“也好,只是,你不陪伴裴姑娘么?”
祝頤故意老天真似的做了個鬼臉,笑道:“陪什麼?以後日子長着呢!”
於是,二人也沒有向誰打招呼,悄然自後門中溜出,沿着一條小衚衕向熱鬧的街市行去。
大街上。
年節日熱潮尚未過去,到處都是人來人往,鬧哄哄的,彷佛人們都捨不得這一年一度的新年如此過去;而在大年的未稍盡量追尋他的餘韻,人人高聲在路上談笑着,面孔上洋溢着歡愉,孩子們的新衣仍舍下得脫下,跟隨大人留意的瞧着五光十色的零貨攤子,或雀躍着往來追逐嘻鬧。
**與祝頤漫步徜徉,隨意瀏覽,祝頤笑着暗指兩個身穿小紅襖的姑娘道:“四弟?這兩個妞夠俏下,若非在年節上,只怕還難得看到那柳腰款擺的姿態呢!”
**心不在焉,目梢子也不斜一下,微嗯了一聲,答非所問的道:“三哥?咱們城外走走如何?換換空氣,這幾天鬧得頭昏腦脹,你我或者都須要以遼闊的曠野一滌心腸鬱氣……”
祝頤頷首贊同,邊道:“那麼,可要回去牽出坐驕?”
**搖頭道:“不□了,這時熱鬧擁擠,騎馬反而累贅,吾等一面欣賞這城市繁囂,一邊步行向城外,不是較之騎馬實惠得多麼?”
二人腳步微微加快,祝頤卻笑道:“近日以來,四弟,我發覺你較之以前更為儒雅了。”
“是么?”
**牽動了一下唇角,目光毫無意識的向簇擁熙攘的人群瞥視,神色淡漠得很,不錯,一個心中有所懷感的時候,一些身外事物往往都會變成不關緊要,心思早就為那濃厚的感懷所迷濛了。
於是,漸漸的,街道上的人跡巳比較稀疏,喧嚷聲也平靜了不少,轉過一條彎路,展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條寬窄適當,兩旁店家門面十分整齊的青石板路。
**看了一下,有些迷惑的道:“三哥,這條路好像不是通往大城門的方向………”
祝頤笑道:“當然,大城門那佇又亂又鬧,人擠人推的,從剛才的地方去要費不少工夫,而且在這種節日氣氛之下,城外左近也十分雜繁………”
“那麼,我們去那佇呢?”**問。
祝頤向前一指,道:“小東門,從小東門出去,不是也可以同樣享受郊野的清新空氣么?”
**頷首一笑“二人又並肩向前行去,望着街道兩旁掃積的雪堆,**若有所感,輕細的呢喃着:“年過了,等到立春之後,大地又會是一片生機盈然………”
祝頤轉首凝注**的面孔,輕輕地拍拍他的肩頭,柔和地道:“不錯?四弟,很快的,又是一片生機盈然。”
於是,二人行到了小東門,這城門因為不是道行要街,所以建築得並不高大,進出之人也十分寥落,這上端呈橢圓形的城門,寬窄僅容一乘馬車,此刻,連個守門的兵勇都沒有,年代,總算是昇平的呢。
城外,沿着護城河栽植了一排排整齊的垂場,但是,那在春天翠絲青蔥的柳條兒,這時卻是一片枯黃蕭瑟,柳梢兒積着些隔宵未溶的雪,襯着結凍的河水,迷濛的遠山,別有一番傷感的韻致。
**忽道:“三哥,可惜忘了帶點酒菜,否則,賞景飲酒,閑話今昔,倒也悠遊安謐,雅然脫俗呢?”
祝頤笑着白皮袍內摸出一個巧細的白瓷瓶,拔開瓶塞,一股強烈的酒香撲鼻而出,他得意的道:“四弟,為兄早有遠見了。”
**接過,湊着瓶口淺淺一啜,吁了口氣道:“好酒,好酒,小弟不敬,先浮一大白了。”
祝頤正待說話,卻向遠處一座建在堤旁的小亭一指,道:“四弟,咱們哥倆雖然夠雅,卻也有更雅之人呢!”
**順着祝頤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見那座遠處的小亭內坐着兩個人,都是一色的純白皮披風,尚有四個僕從模樣的漢子侍立兩旁,手中各執着酒壺木盤等物件,亭外尚有駿馬數匹,□繩都已縛在一棵枯樹之上。
但是,那兩個坐着的人,姿態卻有些令人納罕,二人並非分坐兩旁,更不是各據一方,而是緊緊的偎在一起。
**淡淡一笑道:“三哥,敢情還是一對,在這種氣氛,這種情景之下,彼此間愛之升華,將更來得迅速與真純,那位朋友倒很會利用時機呢!”
祝頤又仔細望了一陣,道:“只是,不知和那位朋友偎在一起的姑娘,長得夠不夠標緻?”
**笑道:“二哥,閣下真是杞人憂天了,那又不是你的知心人,美與不美,何勞閣下為古人擔擾?”
祝頤搓搓手,道:“話不是這麼說,在眼前這麼美的境地中,飲酒賞雪,共話衷曲,對方一定要是個絕色佳人才有味道,才有詩意,否則,弄個葫蘆東瓜之流的丑娘們。可就要大煞風景了……”
**有趣的啾了自己拜兄一眼,道:“怎麼,三哥,可有興趣過去看看你的詩意么?”
祝頤大笑道:。
“好小子。你別將責任往為兄身上推,走。咱們去!”
餅了橋,二人低聲談笑着往那小亭行去,**一身寶藍色的衣衫,看上去丰神俊朗,酒脫至極,加上他那股特有的,人所不及的優雅氣貫,更顯得高遠出塵,有着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近了。
**低聲道:“靠右的那位便是窈窕之女了,三哥,美不?”
祝頤笑道:“只看見她的側影,怎知生像如何?面龐又大半遮在頭巾之內,更難識廬山真面目了。”
**暗暗一扯祝頤衣袖,停下卻步道:“三哥,就此回頭可也,否則,就顯得輕佻了。”
祝頤忽然重重咳了一聲,故意大笑道:“呵咯,柳枯了,水凍了,天也沉沉,山也蒙蒙,這等景緻,好是夠好,卻未免有些凄涼呢………”
亭內互相偎依的兩人輕輕一笑,自然的分開,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向祝頤似怒非怒的瞥了一眼。
**目光才接觸到那張半遮在白色頭巾內的少女面孔,已不由微微一怔,有些尷尬地退後了一步。
但是,那位少女卻顯然十分激動,她輕悄的扯下絲巾,兩隻美麗的大眼睛睜得滾圓,牙齒緊咬下唇,面孔的紅潤消失了,變成一片蒼白,兩個小巧的酒渦凝凍看,嘴角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假如我們仔細觀察,那麼,我們便可以發覺,她的雙手正用力抓着身前的一張青石桌沿,裹在那件名貴白狐皮披風內的纖弱身軀,亦在微微顫抖。
祝頤亦覺得這位在唇邊有一顆美人痣的少女彷佛在那兒見過似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獃獃望着不動,腦中卻在急速的思M。於是──
靠着這少女身旁的一個青年緩緩站了起來,這年青人約莫二十幾歲,生得十分端秀,雙目中神光隱射,微翹的嘴角傲然漾起一絲冷笑,從他穿着的華貴及形態看來,此人非但有着一身極為深厚的內家底子,更且是一個豪富郎君呢!
**將雙手負在身後,又放回胸前,有些不安的望了望祝頤,暗佇咬咬牙,用力笑了笑,抱拳為禮道“二位請了。”
那青年亦長揖還禮,但聲音卻冷冷的道:“兄台請,兄台等尋到此地觀賞景緻,亦算雅人,但是,兄台等適才之舉,卻又俗不可耐,與那市井之流,難分軒輊。”忽然──
這青年低下頭去,有些驚異,卻十分愛憐的道:“萱妹,你不舒服么?怎的老是在顫抖?”
祝頤奮然一拍腦袋,高興的道:“對了,對了,這位姑娘可是唐小萱唐姑娘?”
青年人勃然怒道:“朋友,在下之未婚妻是你隨便叫得的么?彼此俱屬陌路,言行舉止,還是多加檢點的好。”
祝頤不料對方竟會如此不客氣的出言相訓,不由楞了一下,繼之面孔一沉,卻又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沒有反唇還敬,可是,神態之間卻明顯的表露出了他的憤怒。
於是,那位美麗的少女似是十分艱辛的站了起來,語聲顫抖的道:“**………你好?”
是的,這位姑娘正是在昔日**等人初次返回杭州途中,經過一家道旁酒店,入內小憩之時遇到的店主之女唐小萱,假如我們還記得,這位少女對**是一見鍾情,那麼,我們便不該忘記她被**婉拒后心中所含蘊的怨恨,更不會忘記這位痴情的女孩送給**的指甲與頭髮!這表示着一個少女強烈的愛與恨的信物。
此刻,**有些怔仲的苦笑了一下,輕輕的道:“小萱,恭喜你………”
唐小萱凄楚的一笑,道:“現在,你高興了?”
**搓搓手,難過的道:“不,小萱,別如此說,我不是有意刺傷你,真的,我下是有意的……”
唐小萱生冷的道:“別再說下去,己經夠了,足夠了,你是天下最殘酷的人,沒有一點同情之心,我………我恨透了你!”
那青年驀地大叫起來:“萱妹,他就是**?那火雲邪者?那拒絕了你愛的傻子么?”
唐小萱再也忍耐不住,雙手掩着面孔,痛苦地啜泣起來,她身旁的青年大踏步走了出來,憤怒己將他的面容漲得通紅,他指着**吼道:“姓江的,憑你赫赫威名,強極一時的武功,竟會去欺侮一個女孩子,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卻要教訓戲教訓你,拼了這條命也要替我的萱妹妹出了這口氣!”
唐小萱抬起淚痕斑斑的面孔,哀哀的道:“不,毅君,不,你打不過他,別為了我做傻事………”
年青人霍地脫下披風,咬牙切齒地道:“萱妹,我這條生命何足為惜?為了你,我不會顧到一切,我比你更恨他,他奪去了我最愛的人的心,他在不覺中毀了我所有的自尊,他使我兩人在痛苦中生活,他令我夢寢不安,我忍不住了,與其日後恨怨,倒不如現在拚個死活!”
**掙靜地望着他們,悠然道:“這位兄台,請暫勿衝動,這件事情的始未,尊駕可是都知道了?”
青年怒道:“當然知道,萱妹妹不是一般世俗女子,她敢愛和恨,用不着瞞我,倒是你,你表面上身為武林大豪,背地佇卻是個偽君子!”
祝頤在旁寒着臉道:“朋友,閣下說話最好慎重點!”
年青人倏而仰天狂笑,道:“慎重,我玉麟連君毅少承恩師老人家諄諄教誨,培之忠義浩氣,育以處事之理,自問日常行事光明正大,毫不苟且,但是,今日我卻情願拚舍一切積累之成,甘受師門同道唾罵,要與娃江的偽君子決一死戰,這個日子我企盼得太久了,也等得太長久了……”
**心中一震,沉聲道:“玉麟?朋友,尊駕業師可是秋山金鞭擒鵬掌蕭恕蕭老前輩?”
這年輕人面色一肅,冷冷地道:“正是。”。
**又溫和地道:“那麼,尊駕乃是蕭老前輩的開山首徒玉麟連君毅了?”
年青人狠狠地道:“不錯。”
**善意她笑笑,道:“連兄,咱們好好談談不行么?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下自問並沒有做過難以見人之事,更不曾有意使尊駕難堪………”
那年青人──玉麟連君毅驀地踏上一步,怒道:“姓江的,你還要怎樣才算使我難堪?你要如何才算萱妹妹為你受苦?你知道你已摧毀了我們兩人的終生幸福么?”
唐小萱哭泣着道:“君毅,你回來………”
這位玉麟連君毅在江湖上亦是響噹噹的人物了,此刻聞聲之下,卻是全身一顫,怒瞪了**一眼,悻然走回唐小萱身旁,關切逾恆的道:“萱妹,你先坐下歇會,你放心,我一定為你出這口氣!”
語聲之柔和低軟,幾乎與適才判若兩人,這個原因多明顯,不用說,只要你曾經有過愛,你一定會明白的!
唐小萱抽噎着道:“君毅,聽我說,別和他打,這算我第一次求你,君毅,你別再傷我的心,我恨他,但卻不能以武力做為報復的………”
玉麟連君毅面孔上神色急劇地變化着,他考慮了又考慮,雙手握得緊緊的,鋼齒陷入下唇,目光中充滿了嫉與恨交織而成的狠厲色彩。
唐小萱眼眶中晶瑩的淚珠又順頰而下,那兩個美麗得令人心醉的小酒渦在淚水浸彌佇痙攣,幽幽的道“君毅。我不勉強你,好,你去………”
玉麟連君毅驀地泄了氣,雙目的狠厲光彩在剎那間消失殆盡,他頹然道:“萱,別難過。我不會違你的心意,我不去,我不去了,任他折磨我吧,任他諷謔我吧………”
**沉穆的道:“連兄,在下豈是此等卑陋之人?豈是心胸如此狹窄之輩?在心靈與精神的煎熬上,在目前,受諷謔的是在下,受痛楚的亦應是在下。”
玉麟連君毅恨聲道:“**,你不用拿話來騙我們………”
祝頤忍不住怒道……
“騙你什麼?你們都以為我四弟很快樂么?你們都以為我四弟拒絕了唐姑娘是一件愉快之事?你們知道我四弟的意中人已經失蹤數月了么?”
唐小萱驁恐的叫道:“什麼?夏姑娘失蹤了?”
玉麟連君毅也吃驁的道:“夏姑娘失蹤了?真的?”
**眼睛閉了一閉,靜靜的道:“是的。”
唐小萱彷佛被擊了一棍,癱瘓般坐倒在石凳上,滿臉神色凄楚,低迷的呢喃着:“我不該恨她………我不該怨她………太過份了,我是太過份了………”
**走上兩步,緩緩的道:“小萱,這怪不着你,我與她,是另外一件事才促成今日的結果,唉,為了尋她,我實在已經精力交瘁………”
唐小萱驀然抬頭,大眼睛佇淚痕未乾,唇角那顆嫵媚地美人痣在輕輕顫抖,她有些神經質地大叫:“另外一件事?**,你另外還有女人?”
**被她問得一窒,倉促間竟答不上話來,他囁嚅着,表情異常尷尬,自然,也含蘊着几絲並不須要的愧疚。
唐小萱愕然一笑,指着**道:“老天有眼,讓我真正認清了你這金玉其表,豺狼之心的武林敗類,我不料你是這麼一個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浪蕩子,你好,你傷透了我的心還不夠,又摧殘了夏姑娘的終生幸福,**,你在多少脂粉堆佇打過滾?你玩弄了多少女性?…:你這騙人的魔鬼,我恨死你,恨死你,恨死你………”
玉麟連君毅倏然大吼一聲,如一頭猛虎般衝出,雙掌向外一抖,又猝而圈回,狠烈無匹的砍向**頭旁琵琶骨!
唐小萱待要拉扯已是不及,不由哀呼一聲,以手蒙面──幾乎是連君毅出手的同時,**已飄開五尺之外。美妙至極的在雪地上轉了一個半弧,就好像他的身軀是一片毫無重量的棉絮,隨風浮遊一般,美極了,也酒脫極了。
連君毅大叫一聲,一個大斜身,拳影飛舞,又似滿天巨雷撞震,帶着強烈的勁道卷砸而至!
只看這玉麟的出手之式,便知道是一套威力猛烈的正道拳法,這套拳法,不僅有着凜然的陽剛之勁,更有若一股難以言喻的浩蕩正氣,宛如麗日中天,光芒萬丈,又似豪士長嘯,入雲破日!
**像柳絮一樣的飄移躲閃,絕不還手,在掌影中穿插,在罡風佇出入,自然得很,彷佛翔天之鳥,游水之魚。
玉麟連君毅所使的,乃是秋山卧虎堡蕭家的獨門絕技:“萬宗拳”,兗萬宗拳法一共只有十二個式子,但是,招式變幻之間,卻是千奇百怪,玄妙無比,威力之大,幾可氣吞河嶽,拔山移鼎,如以內家真力為輔,則效果之大,更能倍之,當年金鞭擒鵬掌蕭恕既曾以此套拳法一連敗了十七名武林高手而名傳天下,這時──玉闖連君毅怒不可遏,拳拳相連,式式接衡,毫不予對方以分寸喘息之機的猛攻急打,拳腿縱橫,積雪紛飛,沉雄無匹地緊逼不舍。
祝頤在一旁越看越氣,大叫道:“四弟,這小子欺人太甚,你讓他也得有個程度,現在還講什麼交情?你快些還手呀!”
連君毅額際青筋暴起,兩眼血紅,他一面將一口先天至純的真氣貫入拳掌之中,邊怒叫道:“誰要你讓?姓江的,拿田你震驚天下的本事來吧,我們拚個死活!”
**又急速快捷地躲過敵人九拳十二掌,滴溜溜滑出三步,身形微躬,險差五寸的再自對方一個“斜切掌”下飄過,淡淡地道:“連兄,請先息怒,動手解決不了問題…………”
玉麟連君毅一聲不吭,攻勢更急,招招不離**要害,指戮腳蹴之間,全是對方的致命之處。
**又讓五招,冷然道:“連兄,在下已忍讓了尊駕一十五招,請勿逼人太甚,須知尊駕技業雖強,卻非在下之敵。”
速君毅狂吼道:“我連君毅拚脫這付臭皮囊,也要為天下人揭露你那卑陋的假面具!”
祝頤雙拳緊握,卻仍見自己義弟沒有還擊,不由氣得一跺腳,走向淚痕滿面的唐小萱身旁,憤然道:“唐姑娘這場較斗到底有何意義?你是願意我四弟吃虧,還是要看看你那未婚夫栽次大跟頭?”
南小萱用手拭抹那流不盡的淚水,抽噎着道:“不,祝公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我…”
祝頤急得搓手道:“你快叫那位姓連的朋友住手呀,我四弟如果真火來了,只怕這位仁兄要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正在說話,忽然又聽到連君毅的狂厲叫聲:“**,我與你這蔑視天下人的狂徒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