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第1章(5)
我大陳有過一段內外交困的日子,但自從我的母親登基后,對外平亂,對內革新,到了我接手之時,已是一派昇平景象。北方涼國退避三千里,年年納貢,南方閩越俯首稱臣,歸入版圖,朝中百官忠心耿耿,賢能輩出,才俊不少。
只是有一點不盡如人心,凡是賢臣、能臣,皆怕與聖上有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被史官大筆一揮,打上佞臣的名號,能力再強,最後也免不了落個以色侍君的不良記錄。
想崇光元年那屆科舉的一甲進士,因出了探花郎那出鬧劇,自此以後,但凡想在政事上有所作為的莫不蓄起長須明志,到後來因有長須的人多了,沒長須的便成了異類,彷彿是有心要攀龍附鳳一般,難免的受了長須黨的歧視,為表清白,結果滿朝文武都蓄起了長須……
只除了百姓口中的“裴相蘇卿”。
“陛下此@言差矣。”國師反駁我說,“陛下有傳承皇室血脈之責,豈能顧念兒女私情?老臣沒幾年好活的了,無論如何,一定要為陛下將此事辦妥,方不負明德陛下所託!”
有句話在我心頭翻來覆去了許久,我嘴唇動了幾下,終於還是沒勇氣說出口,只有嘆了口氣,一揮袖道:“罷了。此事他日再議。”
身為女皇,也有萬千痛苦難以對人說。
男人娶妻,可以娶賢、娶美,寡人擇婿,卻不能只看外表。一個徒有其表的男人,縱然有傾城之色,時間久了也會看膩。但是有才能有才華的男子,多半有些清高,又有誰願意入宮門,活在女人名下,埋沒一生?
我母親能有世間難覓的五個男人相伴一生,那是她的福氣,我卻不是她。
我鬱鬱寡歡地從國師處離開,走到中庭便遠遠看到迴廊那邊閃過一抹墨蘭,不由站定了,看着那抹墨蘭穿過迴廊,走到我跟前停下。
“陛下金安,微臣有失遠迎。”來人微笑着見了個禮,雖是請罪,卻是不卑不亢。
我亦微笑以對。“看蘇御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要事在身?”
“回陛下,漕銀虧空一案又有新進展,微臣正要前往廷尉府。”
我點頭道:“今日旬休,也難為蘇御史仍為公事操勞。寡人正好出得宮門,便與你一同去廷尉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