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屠殺(7)
可這些與彼得相戀的文字,卻給後世閱讀日記的父親奧托,出了一道難題。1997年1月,擁有《安妮日記》手稿的荷蘭戰時文獻研究中心承認,最先出版的《安妮日記》確有刪節,主要是因為奧托擔心一些描述的段落會引來非議。
“爸爸和媽媽會容許我這麼大的女孩子坐在沙發上與一個不滿17歲的男孩子親吻嗎?他們肯定不會的。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力,那該是一個多麼恬靜、多麼幸福的時刻啊!”安妮寫道。
後來的事實證明,當這些富有感情的日記內容公開后,不僅無損於安妮,反而使這個花季少女的形象更加充實、感人。
日記的后@半部分,絕大多數時候,安妮都用來記錄這份愛。“我現在把平常藏在心裏的事告訴彼得,自在多了;例如,我跟他說我以後想寫作,如果當不成作家,也要在工作之餘動筆”。安妮說:“我沒有很多錢,不美麗,也不聰明,可是我快樂,而且立志永遠快樂!”
這個小女孩用自己絮絮叨叨的記錄,向仍活着的人們,展現了一個溫暖的決心--“即使在絕境中,也要不斷為自己種植下希望與美好”。
死亡,離這個小女孩那麼近,又那麼遠。
死究竟是什麼?畢達哥拉斯說它是靈魂的暫時的解脫。赫拉克利特說它很平常,它就是我們醒時所看見的一切。德謨克利特說它是自然的必然性。蒙太涅和海德格爾則說預謀死亡即預謀自由,向死而在是人的自由原則。塞涅卡說它是我們走向新生的台階。費爾巴哈則說它完全是一種“屬人的規定”。有人說它是世上最大的惡,費爾巴哈說它是地上“最好的醫生”,黑格爾說它就是愛本身。薩特說它是一個“偶然的事實”。弗洛伊德說它是人的一種本能。雅斯貝爾斯宣佈它是“一種一直滲透到當前現在裏面來的勢力”。海德格爾更斷言它是“此在的最本己的可能性”,只有它才能把“此在”之“此”帶到明處。
死,究竟是什麼?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安妮很認真地思考着這個終極命題。
1944年4月的一天晚上,有盜賊進入他們藏身的辦公大樓行竊,結果招來了警察。警察進入大樓搜查,密室里的人憂心忡忡,生恐密室的入口已被破壞而使他們敗露行蹤。那天,安妮在日記里寫道:
那晚我真的以為我會死。我等着警察,準備捨命,就像戰場上的士兵……如果上帝讓我活下去,我會有比母親更大的成就,我會讓世人聽見我的心聲,我會走入世界,為人類盡一份力量!現在我知道,人最需要的是勇氣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