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

你情願要刻骨銘心的一夜纏綿,還是朝對口晚見面、雞啄不斷的一生一世?

大部分人選後者,因為安全,因為穩當,因為根深蒂固的道德觀教曉我們,對“家”以外的一切敬謝不敏。萍水相逢,星光燦爛——花還沒有開,已經顧慮灰飛煙滅后無邊無際的寂寞。“天長地久”的對岸,是一片廣闊的沙漠,@豎立的地理標誌美其名曰“曾經擁有”。其實不曾擁有,電光火石般擦亮的熾熱,從來不是棉被提供的溫暖。過渡式的停泊,稱作一夜情委實有點牽強,那比較像在茫茫人海找到合拍的舞伴,興高采烈跳到天明,肉體和肉體之間的燃燒。

天漸漸亮了,窗外的市音升浸入房間,不管是葡萄牙話的嘈嘈切切,加利福尼亞口音的喧嘩,還是朦朧混沌到聽不出語系的呢喃,屬於先一晚的統統留在先一晚。

歌叫《一切都不重要》(NothingReallyMatters),寫的原本是愛情。有點嫌嚕囌,沒話找話說:“當年年紀小,一切都不重要,除了令自己快樂,我只有我一個人。如今長大了,什麼都徹底改變,我不再是從前的我,因為有了你。一切都不重要,我們只需要愛。我給你的所有,反彈回我身邊。”胡謅些什麼?然而兩情假如相悅,口齒不清的咿咿哦哦旁人根本沒資格批評——又不是和你說,與你何干?打情罵俏連文法也不需要通順。

來自維也納的兩個男人大概越聽越覺得廢話連篇,人家請他們製造混音版,他們大刀闊斧先斬掉牽牽絆絆的文字。瑩光筆勾出的,只剩下動人心弦的這一句:“沒有什麼把過去帶走,像未來一般。”花枝招展的愛情被連根拔起,縈繞不散的如果有一絲芬芳,就是教人永遠念念不忘的好罷?

那麼,迤邐的穿山越嶺是白費氣力了,溫柔合該留在那一夜,始於華燈初上,盡於東方泛白。無需追溯歷史,不必鋪陳將來,短暫的幾小時,手錶濃縮了兩個陌生人的心跳,滴滴答答有如省略號,“……”,沒有花言巧語,沒有囑咐叮嚀。

一切都不重要——他們連點題的歌名也扔掉,手勢洒脫。我想起從前李香蘭有一首歌叫《情枷愛鎖》,他們毫不猶疑擲進垃圾箱的,肯定是類似的多餘配件。

1999年3月

按:《一切都不重要》是麥當娜剛上市的單碟,混音由來自維也納的KruderandDorfmeister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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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縐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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