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酒日記》(43)
也門笑了,“我還蠻快樂的呀,你為什麼不開除我呢?”
之後是一陣緊張的沉靜。我們全都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在等着看萊特曼會有什麼反應。整件事情剛開始,我們以為這只是萊特曼另一個長篇大論的訓話而已,但也門^H小說瘋狂的回答讓整齣戲變得荒誕不經,甚至染上了一絲血腥暴力的色彩。
萊特曼瞪了也門好一會兒,看起來更緊張了,然後轉身,走進他的辦公室。
我在椅子上坐下,對也門笑了下。然後我聽到萊特曼叫我的名字。我雙手一攤,一副不知道關我何事的表情,慢慢起身走進萊特曼的辦公室。
他的手肘撐在辦公桌上,雙手無意識地在玩着原本被他拿來當紙鎮的棒球。“看看這篇文章,”他說,“告訴我這篇文章是否值得濃縮成短篇的故事。”他遞給我一疊紙,我知道那是也門的故事。
“假設它值得的話,”我說,“要由我來幫他縮短?”
“對,”他回答,“現在別給我說些屁話,讀讀看,然後告訴我到底你會怎麼做?”
我把這疊紙帶回我的桌旁,讀了兩次。讀過一次之後,我了解為何賽格爾認為它沒有用了。大部分文章都是對話--在機場和波多黎各人的對話。他們解釋着要去紐約的原因,他們在尋找什麼,他們渴望擺脫什麼樣的生活。
剛開始看時,會覺得這篇文章真是無聊透了。大部分的受訪者幼稚又愚蠢,他們沒有像美國人一樣讀過波多黎各的旅遊簡介,或是看過引人遐想的朗姆酒廣告,或是意識到這裏的經濟正在起飛,他們一心只想去紐約。這份記錄看起來很無聊,但當我讀完之後,我的腦中清楚地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想要離開。不是因為他們離開的理由都很有道理,而是每個人總有理由--有時候僅是很單純的理由,是那種只有波多黎各人才可以理解的理由,但像我這種在聖路易斯、有兩間衛浴設備的房子中長大、隨時可以去看橄欖球賽、參加喝金酒的派對、可以上舞蹈學校、可以做很多事的人,是不會了解的,因為我不是波多黎各人。
突然我發現,這些人想要離開的原因,基本上和我當初離開聖路易斯,從大學輟學,然後對我所有應該想要--任何有責任必須想要或遵守--的東西大聲說了句“管他的”,然後決定放下一切離開的原因是一樣的。我不禁想像着,在我前往紐約的當天,身上只帶了兩隻皮箱、三百塊錢,和一隻裝滿了之前曾經替軍中的報紙所寫文章的信封,有人在蘭伯特機場訪問我,我會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