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第 七 章

“從馬跡塘走資水到漵浦只要兩天的時間。”單扣劍討論日後的行程道:“我們打算五天後在那裏和楚月他們會面。”

孤獨獨笑淡淡道:“你要我先離去?”

“我不能不留下來幾天把魔教的人全吸引到這裏。”單扣劍道:“如果我們兩個全沒現身,很快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單扣劍這招不能不說是一着險棋。

眼前要找一個有能力可以護送孤獨獨笑,而且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可不容易。

他之所以敢這麼提議,是相信孤獨獨笑的身邊一定有這樣足以重託的得力助手。當然,他也有興趣想看看可以做孤獨名劍親信的人到底是怎的個人。

孤獨獨笑淡淡挑眉,朝身畔的人下令道:“找‘芝麻’來。”

芝麻姓麻名芝,是個個兒不高挺可愛的小女人。

她沒有半點江湖味,武林中也沒有人認識她。

“我喜歡人家叫我‘芝麻’,因為不起眼的芝麻往往是大餅上最香的部份。”她曾經說過:“佛經曾說一粒芥子可納須弭。所以千萬別小看一粒芝麻。”

單扣劍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相當的放心。

從她看孤獨獨笑的眼神他可以確定,這個女人隨時願意將自己的生命獻給孤獨獨笑而不會有半絲的猶豫。

第二,這個女人可以完全的平凡,幾乎看不出是個頂尖的好手。如果不是現在特別注意,單扣劍在剎那間也查覺不出來。

這可是十分不簡單的事。也就是這點,誰會想到保護孤獨獨笑的人竟然“不會”武功?

單扣劍當然不會化裝成一個女人來保護孤獨獨笑。所以,如果不是單扣劍,那身邊的人“當然”也不會是孤獨獨笑。

“利用人類先入為主的習氣,挑這個人太好了。”單扣劍忍不住要鼓掌。道:“現在你們就可以動身了!”

“我們確信單扣劍是在馬跡塘鎮內。”白離凡拍着身旁那頭混神獒,站在山丘上道:

“幸好當時只有黑鷹被亂箭射死。神獒只受了傷。”

在這個可以遙視三裡外馬跡塘的山丘上,不僅僅是受陰十魔中的邱長變、牟城、白離凡和岳通,同時想陰十魔中的“心愛圓明”元明和他的兩位弟子黃慧印、賈甲;“心愛知見”

何掛天、“心愛深入”盧飛虹及其得力弟子卜現。一夥子人不可謂聲勢不浩大。

他們這十個人是魔教白長老座下十分得力的支持者,聲望和武功在教中自可結成相當的一股力量。

如今他們也知道楊勢、韓塵的人馬也逐步逼向馬跡塘而來。藉着神獒敏銳的嗅覺,他們最少早到了一天半以上的優勢。

“在十八個時辰之內要快點把孤獨獨笑的人頭取下回去向白長老交差。”盧飛虹捋着半尺長的灰胡,十分嚴肅的道:“時間是我們比另外兩撥入有利的地方。”

“你別忘了這附近可以在一天內趕到的還有無等等那個賊和尚、蔚回兒、谷狼女他們三個。”

何掛天翻了翻白眼,道:“至於跟在陸法眼身旁的翁洗星和盛八月也是討厭的傢伙。”

陸法眼是何掛天的徒弟,這點牟城他們受魔的成員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回事。

“那兩個人不是問題!”

元明冷冷一笑,揮手道:“在半途就叫你弟子聯合萬駕世、秦歡把他們除去!”

殘殺同門是一條大罪,罪無可赦。元明這句話一說,登時在場的諸人臉色一變,紛紛沉眉不語。

“嘿嘿,這是遲早的事!”

元明哼聲道:“屆時白長老與韓塵、楊勢之間爭教主之位恐怕還有的是死傷。反正是早晚的事,除一個少一個。”

眼前似乎是最好的機會,如果等到日後正面交鋒也許就沒有這麼容易。

更何況這事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將責任往外一堆套到單扣劍他們頭上怎麼也無從查起。

何掛天和盧飛虹心中都明白元明之所以會有這個提議的重大理由是,盛八月是“心愛懸應”萬重的弟子,而翁洗星則是“心愛綿潤”姚密的傳人。

元明一向跟他們兩人十分不合,現在大伙兒既然已經是壁壘分明各司其主,該了結的恩怨勢必會一一浮現出來。

何掛天和盧飛虹只有默許元明的提議。

因為在教里他們也有仇人或是彼此很“介意”的人物。

今天你助人家一臂之力,他日人家也自當還敬你一腿之功。所謂眼前的情勢是,合則兩利共同對外!

“我會派黃慧印和賈甲協助這件事情。”元明話既出口,已是勢在必行,“何兄,就請你先照會那邊吧!”

何掛天看了眾人一眼,嘿聲道:“各位有什麼意見?”

他問這些人,其實主要的是看盧飛虹的反應。

“如果能做得乾凈俐落何嘗對白長老不是件好事?”盧飛虹不但不反對,更加強道:

“翁洗星和盛八月由他們三個負責已經綽綽有餘。倒是無等等這個人……。”

他一頓,朝元明道:“不如由我弟子卜現和你兩位弟子阻止他的行動,以待陸法眼他們三人趕到后以六人合擊之力狙殺如何?”

先行阻撓再采合擊,前後夾殺必死無疑!

元哈哈大笑道:“能夠同時除去楊勢和韓塵的勢力,我想白長老定會十分的高興。”

整個行動,牟城他們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

這不僅僅是教中的地位及武功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單扣劍這位“李無隱”是他們的弟子,是由他們送進去魔教。

像這種情況,最重罪責論死,至少也會飽受刑難囚牢廢職。

他們之所以還能活着,是幸賴這回教主之爭。

當然,他們也知道日後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方法只有一個殺了單扣劍。

卜現和黃慧印、賈甲迅速的去執行他們的任務。山丘上的七個人則沉眉注視三裡外的馬跡塘。

這時,已是孤獨獨笑到達后的六個時辰。遠天,正是日薄西山,大片的春霞紅雲蓋住山際那端的天邊。

“經過長途的跋涉孤獨獨笑一定十分虛弱。”

“所以單扣劍為了救他,必會耗掉不少元氣。”

“一般估計,他現在應該是睡了一個時辰左右,也就是最熟的時候。”

“如果我們現在進鎮的話,正是夜晚初臨的時候。”

他們獲得了一個結論:“這是吃飯的時間,而且也是忙了一天之後該休息的時刻。”

這種時候往往是警戒心最低的時候。因為人們往往認為在這種時刻休息一下是應該的——

無論是忙了一天或是為了深夜提高警覺。

晚餐永遠是最重要的,大夫不都是這麼說?

更何況吃飯皇帝大,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幹活。

馬跡塘的鎮門果然相當鬆散。

雖然很明顯可以看到幾名江湖人物在幌動巡邏,暗樁也有三處,但是落在元明他們的眼中簡直是玩笑。

“嘿嘿,他們是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到了,還是我們的估計十分正確?”何掛天冷冷一笑,道:“這種守衛我們大可不必理會他們直接入鎮。”

以他們七個人的實力要擺平這些明暗樁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如果也同樣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進鎮又何必製造可能會讓下一批接班人警覺的麻煩?

也許今晚完成不了任務明天還有機會,能不驚動對方當然是最上策。

七個人相互一招呼,神不知鬼不覺的已是翻過了鎮門到了馬跡塘裏面。

白離凡仍然緊緊抱着神獒行動,要找到單扣劍那小子,最快的方法還是得靠這條狗的鼻子才行。

“我們分成兩組進行。”盧飛虹低聲道:“你們四位在前頭帶路,我們三個則在後面呈扇狀替你們掩護。”

牟城點了點頭,朝白離凡道:“我們兩個帶着神獒走中路,岳通、邱長變你們兩位左右各距離我們一丈……。”

他們協議既畢,當下便由白離凡抱着神獒在夜色中往前竄走。

白離凡和這神獒的默契極好,雖然神獒並沒有出聲吠叫,但是憑着它四肢的震動白離凡已是一路帶着往東北方向直奔。

忽然,神獒全身的肌肉緊繃,白離凡都可以感覺到它體內的心臟和血流正高速的跳動、流動着。

這表示已是十分的接近了單扣劍。白離凡正要向後頭及左右招呼,俄然那神獒竟是全身一顫指示了一個後頭的方位。

什麼意思?難道在這一個剎那停頓的時間,單扣劍已經由東北方向奔到了南方?

正南方是何掛天負責壓陣。

何掛天躲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注視着白離凡的動靜。他看到白離凡抱着神獒朝向東北方向站立。

據他所知,這一停頓表示目標就在前方五丈內了。

何掛天正想和元明、盧飛虹取得聯繫,卻是很訝異的前方的白離凡倏然回身朝向自己這方向。

“怎麼回事?”那端的牟城低聲問白離凡,這邊的何掛天也皺眉,心裏在嘀咕。

“就在剛剛單扣劍從我們下方通過,到了正南方位。”

白離凡用很小的聲音回答,當然何掛天沒有聽到。他沒聽到,但是眼前卻看到得個一清二楚單扣劍當面露出頑皮的笑容。

“這麼快?”牟城大大的皺眉。何掛天可不是皺眉而已,簡直是被嚇了一大跳。

一口氣還沒回過來,單大公子一本金剛經已是當頭劈下又沉既重。何掛天冷哼挑眉挫要儘力要避!

卻是,冷不防幾道黑影奔胸,人處穴道登時受制。

何掛天的啞穴也是其中之一,他一肚子怒火只能壓在喉頭下方依呀依呀的出不了聲。但是他能低頭看看到底是什麼“暗器”點了自己的經穴?

應、非、況、法、法、何、尚、舍?什麼東西?

“這是‘法尚應舍,何況非法?’。”單大公子吃吃笑着點了人家的穴道收回了“經句”,將何掛天往下一扔。

便是,有一夥子人在下面早準備好布袋扛了就走。

這前後須臾的時間,不過是那端的牟城和白離凡又對了一句話。

“照你這麼說單扣劍已經發現我們了?”

“如果神獒沒有出問題的話。”白離凡輕輕拍着神獒的頭,苦笑道:“方才神獒在發抖,顯然單扣劍的氣勢令它害怕。”

因為單扣劍比神獒強。

動物的本能當它們面對或是感受到比自己強許多的另一個力量接近時,會不由自主的發抖、恐懼!

這點,人類也是一樣。

牟城和白離凡現在就是有這種感覺!如果方才單扣劍向他們出手,他們有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邊的念頭在想,那邊的盧飛虹卻有了行動。

他的位置可以看見何掛天的遭遇。當然也看到單扣劍的出手。夜色中雖然不是十分的明確,但也自信掌握了七成。

何掛天太大意了,如果不是單扣劍奇襲不可能輕易得手。甚至他還樂觀的認為,以何掛天的武功大可以擊敗單扣劍。

眼前姓單的另一個目標是元明,盧飛虹飛身而下潛入方才那屋內。只見外頭四名壯漢正扛着何掛天往暗巷裏離開。

盧飛虹沉聲冷笑,從窗牖穿身飛出,好快的攻向那四名扛夫。他的出手很重,決定在第一時間就擺平這四個人。

“心愛深入”盧飛虹武功的特色就是出手重,而且對人體的穴道了解的十分透澈。

有許多不是很重要的小穴,只要被他的重手法打重往往和死穴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四名扛夫覺得頂門一陣追殺壓力,立時四個人紛紛斥喝回身出手。

他們的手上都有一把小臂長的薄刀,是屬於近身搏門的險惡技法。雙方一照面,對方甚至連何掛天那隻袋子都丟棄不管。

這些人!盧飛虹加深了三分警覺,是完全的搏殺客。

當他們在出手的時候,可以完全不顧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盧飛虹同時也驚訝的發現了一點,這些人不僅在出刀的氣勢像孤獨獨笑,甚至連刀法都有三分神似!

難道他們是孤獨獨笑的人而不是單扣劍的手下?

盧飛虹沒有時間去細想這些,一雙粗厚的手掌硬是抓向劈空砍來的四把薄刃。他對自己一身硬功夫有十足的自信,尤其是十指上結了超過五十個厚繭更是無物可摧。

四把薄刀和盧飛虹的雙掌硬撞幹上,四把薄刀斷!

盧飛虹的雙腿飛起,旋風似的掃過四個人的胸口。但是他並沒有佔了多大便宜。

那雙認為硬如金剛的手掌有血在流,而這四名壯漢竟然能躲過他這奪命雙腿的殺力,只被震的一些內傷。

雙方喘氣着互視,彼此在打量。

“把袋子裏的人放開,我就放了你們。”盧飛虹的雙手一搓,立即停止了流血。他冷冷一笑,“這點小傷對我來講不算什麼,但是你們沒有了兵器。而且又受了內傷。嘿嘿,我在舉手沒足間就可以殺了你們!”

這四名壯漢沒有回答。倒是左屋頂上有了邊打哈欠邊道:“喂!這裏還有一個,你是不是也順便要走?”

盧飛虹很吃驚的回頭。只見上方咱們單大公子正坐在那兒撟蹺腿,旁邊正是嗒然看失苦笑不已的元明。

怎麼,連元明也落入了這小子的手中。

盧飛虹不禁要好好注視這個以不到一年的時間在武林中引起種種轟動的年輕人。

眼前,這個一開始頂着南般看傳人名義的傢伙正逐漸顯露名能符實的能力。這種對手不能不慎重,否則妄高自大隻有跟何掛天、元明一樣的下場。

“嘿嘿,對付何掛天你是攻其不備;至於元明則是你曾經治療過黃慧印、賈甲,所以可以運用所知道的心法趁他未料之時出手得逞?”

單扣劍淡淡一笑,道:“奶的目的是想跟我之間一對一?”

“不錯。”盧飛虹嘿嘿笑道:“南般看的傳人不會不敢吧?”

單大公子飄身下地,微笑道:“其實你用不着激我,單某人早就打算要破那位那大小的記錄啦!”

那群一出手就擺平魔教三名好手,這事不能不說是件挺風光的事。當然對於杜法華在江湖上的名望也有更高的評價,致而引起武林中一片討論法華先生的風潮。

南大先生和杜大先生之間除了當年一戰,彼此間亦敵亦友的善意爭鋒,如今第二代也不得不被捲入啦。

盧飛虹當然知道眼前這年輕小子的話中含意,不由得冷冷怨聲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在一招之內打敗老夫?”

單扣劍看起來一點也不嚴肅,嘻嘻隨便站着聳肩笑道:“當然是這麼想,否則豈不是丟了家師的臉?”

這下盧飛虹就是有再好的涵養也忍不下來這口氣。便是一聲沉喝,雙拳泛紫直挺直罩攻向單扣劍,盧飛虹的外功的確是具有十分驚人的爆發力!

單扣劍不動,仍舊將那本金剛般看波羅蜜經往人家身上送。

盧飛虹冷冷一笑,將全身內力貫注在雙掌上打算以硬碰硬,打破這本在魔教及江湖人口中慢慢流傳的“金剛經開,無物不容”的傳言。

“小子,看你的這本破書能不能容得下老子這雙手!”盧飛虹十二成功力的雙掌猛力的拍在打開的金剛經上。

這是以硬碰硬半點也不取巧的內力拚斗。

盧飛虹絕對的自信自己這兩掌可以把對方連經書帶面孔全部擊碎。

因為連鋼條都可以打斷的手掌。如今加了兩倍的功力沒有道理不能打得單扣劍五官混成一堆血肉。

甚至,他都可以想見這一頁金剛經上的“看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五十個字貼滿了單扣劍的全身。

這些盧飛虹都想好了,只是沒想到一點如果他的雙掌沒有突破這本經書的阻擋,那麼會如何?

這一頁,五十個字飛出了六個不驚不怖不畏。一連三個不正好在他的左肩井穴、喉穴、右肩井穴。此外,驚、怖、畏則貼在他的額頭上和盧飛虹的表情呈現十分“完美”的搭配。

他不信!

這不是真的!盧飛虹想叫出來,可惜啞穴已經受制。

怎麼可能?

這個年輕人憑什麼擋住自己五十年修為的內力?

盧飛虹由驚駭而恐怖而畏懼。以這個單扣劍的成就,是不是也可以像孤獨獨笑一樣一劍斬殺了教主和三位長老?

如果真具有這種能力,魔教如何稱霸江湖?

忽然間他覺得很悲哀。魔教這些年來擴張太大,也太自視狂妄。根本不知道天下高手如山,往往以為七大門派和武林盟成員就是中原江湖的全部。

不知天外有天也就罷了,如今尚且為教主之位內鬨自亂,如果繼續下去用不了兩年,自先人辛苦建立的魔教非得從此消失在世間不可。

單扣劍什麼話也沒說,將元明、何掛天、盧飛虹帶到馬跡塘鎮中一間由白色太湖石所建造的屋子。屋子面,牟城、白離凡、邱長變、岳通也早有人“陪伴”。

徐古風!

丐幫幫主徐古風正以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迎接他們。

“各位請坐!”單扣劍的口氣不錯,也相當有禮的請人送上了茶盅,這才微笑接道:

“用這種方式請七位前來,實在是不得已的手段。”

何掛天冷冷一哼,挑眉道:“要殺要剮就快點下手,何某人可殺不可辱。”

“哼哼,我們自從進入江湖第一天開始就沒怕死過。”元明沉哼道:“乾脆點,一刀一個了結了,早死早投胎。”

單扣劍嘆了一口氣,回道:“江湖的事難道只有死亡可以解決?”

“不然你要如何?”

牟城哼聲瞪着單扣劍,道:“想要叫我們背叛魔教?別作夢了!”

單扣劍微微一搖頭,看向盧飛,道:“盧前輩你有什麼看法?”

盧飛虹嘿嘿兩聲,看了看單扣劍,又看了看徐古風。道:“先說說看你們有什麼見解?”

徐古風點了點頭,道:“盧兄,我們都是江湖人,都不希望今日武林在我們手中引起一場血劫是不是?”

盧飛虹楞了一楞沒有作聲。徐古風接着道:“我丐幫弟子數十萬散佈大江南北、朝廷野世,可沒一個怕死,也沒半個怕了魔教!但是,今夜跟各位所要說的是,趁現今大戰未起,大家收手如何?”

邱長變嘿哼一聲,搶道:“我們如何信任你?”

岳通也按着道:“朝廷曾經密令伍寂影剷除本教,而且教令武林盟暗中協助,你有這能力阻止?”

眼前雙方都有了巨大損失,伍寂影、武理盟被殺與魔教教主、三名長老之死已是演變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徐古風沉眉冷目,回道:“事在人為,老夫在江湖上還有一點發言份量,最少可以聯合各大門派儘力完成協議。”

元明雙眉一挑,回道:“看要本教歇手只有一個辦法,交出孤獨獨笑和單扣劍!”

徐古風嘿嘿沉笑兩聲,“這麼看來你們是沒有這種心意了?”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盧飛虹苦笑道:“如今本教已非孤獨獨笑的項上人頭不可。單扣劍的事也許可以算了。但是孤獨獨笑無論如何是解決不了的事。”

單大公子這時不能不說話了:“除了這個之外,應該還有別的法子對不對?”

盧飛虹的雙目一閃,只是沉沉一哼沒有作聲。

單扣劍當下會意,看了一巡眼前這些人緩緩道:“在這裏的各位都是白長老的支持人是吧?”

這話挑得很明,一時間魔教中的七人全挑起了眉來。單扣劍着道:“也許你們之中有人可以回去傳個口信是不是?”

元明疾聲而問:“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們幫助白長老登上魔教教主之位。”徐古風庄穆而誠懇的道:“但是,他必須答應我們與中原武林立下三十年互不相侵犯條約。”

何掛天嘿聲一笑:“孤獨獨笑之事又如何交代?”

“彆強人所難!”徐古風冷笑道:“這條件能答應就答應,如果不贊同大家一翻兩瞪眼硬幹也無妨。”

事情談到這裏已經是沒有圜轉的餘地,剩下的只有他們要派那一個人出去?

正當他們七個互視要討論的剎那,窗外斗然一陣連環煙炮沖射進來。剎那,屋內濃罩在一片嗆鼻的煙味中。

單扣劍只見一道身影竄入,舉手彈足間已是解開了元明、牟城他們幾人的穴道。

“快走!”那人低喝一擊,好熟的音調!

剎那,單扣劍想起這個人是譚寒。

正是萬駕世那位在魔教中號稱最有希望的師父。

“雖然譚寒目前只是受陰十魔中的地位。”單扣劍曾經聽過這句話不下十次,“但是他絕對有能力在今年的魔宴中爬到行魔的地位。甚至,說他已具備識魔的地位也不為過。”

現在,單扣劍真的看到譚寒實力的一面。

“這不僅僅是他能在剎那解開那七個人某些受制穴道的問題。”單扣劍日後對楚月道:

“更重要的是,他穿過了馬跡塘重重樁卡而不為所覺。”

他嘆了一口氣,又接道:“更可怕的是,當時在那麼近的距離,我和徐大幫主都沒有發現!”

“後來呢?你沒有阻止他?”

單扣劍當時倒沒有認真的阻止譚寒。

“因為我要表達的兩件事都已經做到了。”單扣劍對着徐古風和孤獨獨笑的“總管”花百彩道:“第一,他們確信哥哥我在這,而且武功也比他們想像的好一點。”

這點,一則可以讓魔教放心孤獨獨笑在馬跡塘,二則也可以讓魔教更謹慎行事。

“另外,就是由徐幫主把‘和平’的信息傳給了他們。”單扣劍道:“這對他們會有相當衝擊與考慮!”

徐古風哈哈大笑道:“單公子真是少年英雄,想得出將魔教對外行動轉成對內的爭位,如果能成功真是江湖一大福音。”

花百彩亦拱手作揖道:“此計能成,家主人就可以安心的尋一個地方調養了。”

他微微一嘆,接問道:“今夜單公子是不是就要循秘道去找家主?”

單扣劍搖了搖頭,嘻嘻笑道:“今晚失手可不代表明晚楊、韓兩股勢力的人馬會死心。”

所以,他最少還得再多留一天!

“這次多虧你出其不意,我們才能走脫出來。”盧飛虹朝譚寒一抱拳,道:“不過,不知道你對單扣劍和徐古風的提議有什麼見解?”

譚寒皺眉回道:“當時譚某不敢靠得太近,對於屋裏的談話並不是十分清楚。可否請詳敘一番?”

岳通這時插口道:“這件事由我來說明吧!”

他說得很簡單明確。不消片刻已是前因後果交待了明白。一時間,這山丘上陷入了沉寂。

沉寂?

不,還有一種急速奔跑的聲音傳來。很快!

聲音的落點很小,像是有人用腳尖在奔跑那般。而且,有四個落點。

四個落點就是有兩個人往這裏疾快接近,已到了山丘之下。難道是單扣劍率人追了過來?

譚寒否定這想法:“因為單扣劍方才並沒有全力阻止我救你們離開馬跡塘。

如果要戰,在馬跡塘內當然比這裏更有利多了。

一道黑影倏然衝上山丘。汪!

神獒?白離凡歡呼一聲上前摟抱住它的脖子,一人一犬玩得好不親熱。

譚寒噓出了一口氣,也注意到神獒的頸煉上有一張信箋結着。他吹了一聲哨聲叫狗過來打開了看內容。

“罷手如何?”四個字,工整有力似欲破紙而出。

譚寒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依我之見還是依白長老之意為是吧?”

沒有人有意見。

因為他們都知道,無論選那一條路都必需經過既長又痛苦的過程。而在這過程,沒有人可以退縮。

沒有人可以退縮,也沒有人有把握可以活得過完看到最後的結果。

這是江湖中每天都有的悲哀。

也許,你可以稱它為榮譽。

無等等和尚才上岸,便看見卜現在岸邊迎了過來。

“你在等我們?”他的口氣很懷疑。

卜現笑了一笑,點頭道:“正是專程等你。”

無等等挑了挑眉,道:“有什麼事?”

“家師和幾位前輩在西方里許外的一間木屋等三位,請跟我來。”卜現臉上堆滿了誠懇的笑容往前一步,低聲道:“陸法眼他們一行不久也將到,這次聚會是討論如何除去他們┅┅。”

盧飛虹在魔教中並未明確表示支持那一派,所以由他出面比較容易取得無等等和尚的信任。

當然,無等等和尚對於自己的武功也十分自信。但是他是個十分謹慎的人。

“令師是支持那一派?”

“目前是傾向於聯合白、韓滅楊!”卜現回答得也十分技巧:”至於他真正支持誰他老人家並沒有指示。”

這個答案很令無等等滿意,但是他還有一個不明白的地方:“你在這裏多久?”

“一個時辰左右!”

“一個時辰?有沒有看見楚月他們的船經過?”

“沒有!”卜現回答的很乾脆:“在這個時辰內根本沒看見有船進入馬跡塘,也不見有舟子開出來。”

無等等嘿嘿一笑,又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我的行蹤?”

“是陸法眼兄通知了何前輩。”卜現回答的半點也不猶豫,所以感覺十分誠懇,“何前輩也在其中。”

無等等和尚相信了這件事。他想,不得殘殺同門的戒律應該有相當大的約束力,更何況以自己的身手加上蔚回兒、谷狼女誰也不用怕。

木屋果然不遠,里許的距離對他們來說壓根兒不算是一回事。

這一路上不時有蘭花的香味淡淡在空氣中飄蕩。

是春天的關係吧?這四周荒野倒有不少野蘭雜生。無等等沒有在意這件事,因為他沒有聯想到盧飛虹的名號“心愛深入”除了重手法之外。對於人體的穴道有十分精湛的研究。

蘭花香氣如果隱藏了一種叫“鬼寒蓮”的無味氣粉一起吸入體內的話,在某些部位的穴道會產生沉澱凝結的作用。

也就是說,如果對手攻你某個方位,而你出手的角度和力道又得經由那裏的經脈輸送內力,很可能會產生停滯中斷的情形。

高手過招,這可是絕對要命的過失。

無等等和尚和谷狼女、蔚回兒都沒有發現這件事。

所以,他們很放心的跟着卜現進入本屋內。

燭光很亮,但是也很清楚的看到沒半個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無等等和尚的臉色立即變得又冷又寒。

“他們在地下密室。”卜現依舊十分鎮定的往牆腳那端的一堆木箱竹簍走去。無等等和尚可不太相信了!

當下,只見無等等一個跨步向前探手便抓卜現;同時之際左右兩道窗口,黃慧印和賈甲雙雙奔入攻擊谷狼女及蔚回兒。

卜現冷笑一,低身反掌自下而上連換三個變化攻向無等等的右脅。在他的估計,只要無等等和尚的某兩處穴道運動到真氣勢必要倒下不可。

眼角所見,蔚回兒和谷狼女已經被黃慧印、賈甲雙雙制住。

這點更加深了他的信心。但是,信心不代表結果!

無等等的拳頭比他預料的快,更比他預料的“長”。無等等的手臂竟然可以暴伸手三寸這個變化讓結果產生了極大的不同。

倒下去的人是卜現,胸口凹陷了好大一塊。看來是無等等和尚把他的肋骨全打到了後背去了。

其勢不止,無等等和尚一個回身踢腿踹向黃慧印和賈甲。這種強勁的悍勢以黃、賈兩人在驚俄中原本是避不開去。

但是,無等等這一踢可動到了那幾處穴道的脈絡,人在半空中只見他臉部一扭曲雙腿登時無力。

幸好的是黃慧印和賈甲在極度驚嚇下只顧得用本能逃命,雙雙奪門暴退沒命的往前頭沖。

無等等的手段他們不是沒聽過。

無等等的功夫方才看的更清楚!

所以趁着兩條腿還能跑的時候那有不拚命狂奔的道理?

這世界上的事往往很諷刺。

你認為你在吃人結果往往變成了人家的獵物。

同樣的道理,你認為你是在逃命的時候,也許是人家合著手掌正在禱告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無等等和尚就是這個心情,足足等了一炷香之後穴道自解了才冷哼哼的對着門外罵道:

“山水總有相逢,咱們走着瞧。”

這時蔚回兒、谷狼女也恢復了自由,雙雙恨聲道:“首席使,他們這麼做分明是要挑起內戰!”

無等等和尚冷笑兩聲,道:“大家既然要破壞協議挑明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立刻傳出消息給家師!”

“是!”

要除掉翁洗星和盛八月?

陸法眼對這點指示相當為難,但是師命難違。問題是如果萬駕世和秦歡不動手的話,自己成功的機會很小!

舟艙這麼小,這件事又無法跟他們兩人做討論。

消息是來自岸邊有人用風燈的明暗傳遞告之,他可是眉頭深結了。

因為他很清楚,翁洗星、盛八月兩個人表面上不在意,心裏頭可是十分的警戒自己。

“陸兄,方才是傳達了什麼事?”萬駕世出聲問道。

“家師如今和幾位前輩會合在馬跡塘外。”陸法眼似有意無意的回道:“他要‘我們’帶點‘禮物’去見他們。”

萬駕世是聰明人,秦歡也不笨。

當然,他們也都知道翁、盛兩人聽得出話中有話。

秦歡立即追問了一句,道:“是不是要我們先潛進馬跡塘探一探消息跟他們回報?”

“是!”陸法眼回道:“家師正是這個意思。”

他們之間有一種暗號,可以在說話的同時表示這是謊話。

那麼這既然是謊話,剩下的別有所指就憑各人去相契相印了。萬駕世和秦歡立刻有了相同的回答:“這太冒險了,還是先見了他們再說吧?”

當然他們也做了手勢表示明白真正所指。

同時,更明白表示支持這次的行動。

翁洗星和盛八月放鬆了戒心,甚至加入討論的範圍。“這件事的確莽撞不得。”盛八月嘿聲道:“我們對那裏面及附近的情況一無所知,如果打草驚蛇就不妙了。”

“對,更何況無等等那個賊和尚早我們一步到達。”翁洗星接道:“不如先看他搞什麼把戲再說。”

“有理!”陸法眼笑道:“好!”

好字不好,不好的是盛八月和翁洗星。

三個人倏然出手擠向坐在一起的兩人,在這狹小的舟艙里盛八月和翁洗星根本沒有閃避、也沒有出手的機會。

他們的生命很快的在驚駭中結束,屍體也隨着浪花被丟棄在這段資水的水底。

俐落的殺技,好像方才什麼也沒發生。

不,好像這舟艙內根本就沒有翁洗星、盛八月他們兩個人乘坐過似的。

“現在舒服多了!”

陸法眼伸了個懶腰,笑道:“這裏面寬敞多了是不是?”

白長老接到譚寒的飛鴿傳書已是一天一夜之後。

信函的內容令他十分猶豫。

因為,這個做法只要被對手事先知道,勾結外人顛覆本教的第一條重罪誰也承擔不起。

而且,就算成功,事後教里傳開自己是受武林各門各派協助登上教主之位,只怕屆時也難以服眾。

他這邊在猶豫不決,另外在洞庭湖北長江之南的潛江大城裏的韓塵則肅殺沉沉。

“姓白的,這下可是你先動手!”韓塵冷沉沉的聲音回蕩在室內回蕩,“既然如此也怪得韓某人不留情面!”

他邊說邊看着前方的兩名老者。

“立能為心”柴法緣、“計圓知心”黎舞岩都是識陰十魔的地位,在魔教中可說是有相當勢力。

眼前魔教的內爭並不是所有五十陰魔全部表態支持那一方,例如行陰十魔就全部退出這次的教主之爭置身事外。識魔之中最少也有四位沒有表明立場!

所以,眼前的柴法緣和黎舞岩對韓塵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兩根支柱。

“白長老的手下真的出手?”黎舞岩挑眉沉聲,道:“這件事依老弟之見應該先調查清楚以免反落人家口實。”

柴法緣也贊同道:“也許這是姓白的挑撥之計,故意引得我們先動手屆時好名正言順的藉教規處置。”他看了韓塵一眼,接着沉聲道:“更怕的是出楊勢挑撥,甚至是單扣劍那邊的人離開之計。到時對我們絕無好處!”

韓塵不是沒考慮到這點。但是,這封信函是由愛徒無等等和尚親筆所寫當然是不會假。

而且,通信的管道他更有信心決計他人不知。

韓塵心裏明白柴法緣、黎舞岩在眼前這個階段並不想引起教內流血爭戰,因為對魔教而言幾乎沒有半點好處。

“既然兩位兄弟的見解如此,就請黎兄走一趟如何?”韓塵沉吟道:“現在各路人馬紛紛彙集於馬跡塘,老夫在這裏將事情布署妥當,也立刻和柴兄前往。”

黎舞岩點了點頭,道:“也好!聽說楊勢也過了長江到洞庭湖不遠處。我先過去穩定那邊的情況好應付日後的變局。”

潛江城裏黎舞岩正要動身的同時。伍還情他們一行則已經順着沌河出潛江城南而下。

各地的信息不斷涌至,這不只是楚月他們一行的動態及馬跡塘附近的活動,也包括了各門各派往馬跡塘集合匯聚的情況。

“看來洞庭湖方圓百里內已將是江湖各派大集合之處。”董泉聲望一江水,緩緩道:

“在我們之左五十里有少林、鷹爪、准幫,右則不到四十里則有武當、華山、峨眉,六十里目前知道約有排幫,古劍門、十三龍,剛剛出這條沌河上岸的就有崑崙、點蒼……。”

在他們手上,最少有五、六十個門派的動向。

當然,有關魔教的活動也不少。

“眼前魔教分成三派互爭教主之位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伍還情臨風而立,道:“如果現在馬跡塘一戰不能把魔教摧毀,日後待他們又團結一氣,只怕中原武林就要有更大的損失……。”

白火焰嘿聲道:“這麼看來最省力的方法就是挑撥他們之間的內鬥,我們才能坐收漁人之利了?”

伍還情微微一笑,道:“記不記得我們曾經抓過他們受陰十魔中的‘定境安順入心’喬請和‘小乘’韋不過?”

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生死。

當時,喬請和韋不過被單扣劍打敗后囚禁在伍家官邸內,而伍家早已因一把大火燒得片瓦不存。

伍家沒有半個人生還,除了在地牢中的喬請和韋不過。因為在地底下勉強躲過了這一場大火劫!

這是一件很諷刺的事,該死的人反而活下來,而要殺人的人倒沒留下半個。

伍還情當時做了一件事到地牢和喬請、韋不過談條件。

“你們的人怕你們說出魔教內情所以要殺人滅口。”伍還情當時忍着悲痛冷冷道:“而中原武林各門各派也要你們的命!”

韋不過冷冷道:“要命一條,奶儘管拿去。”

伍還情嘿嘿兩聲,注視着這兩個人道:“好死不如歹活,何必口口聲聲言死?沒有生命的英雄比狗雄不如!”

喬請哼了一聲,道:“奶想要如何?”

“我現在還沒想到。”伍還情當時嚴肅的回道:“不過屆時大家合作的事一定不會太為難你們。”

現在,這個時機似乎是到了。

“如果你們教內發生了白長老、楊勢、韓塵三人爭奪教主之位,你們支持誰?”

今天在進潛江城前,伍還情已經把這問話傳了出去。

現在,在沌河上由對面駛來的快舟上的旗幟得到了答案。白長老!

伍還情同時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們幫助你們所支持的人大家合作,你們的意願如何?”

白色的旗幟上晝了一匹雙足踢空的駿馬。

雙足揚空,表示兩個人都答應了這個交換條件。

“你們之間訂的條件是……?”周嬙問道。

“我們幫助白長老的人對付楊勢和韓塵。”伍還情輕輕笑了:”而他們則提供我們名冊好分清敵友。”

她同時又補上了一句:“當然,白長老的人不會攻擊我們!”

“這只是他們兩個人的意願?還是可以代表白長老?”賀十波謹慎的問道:“這可是大大的不同。”

“在這段時間裏他們有相當的餘裕可以和外頭他們的人聯絡。”伍還情回道:“我想就是白長老還沒有完全答應最少在他的身邊有不少人贊同這個提議。”

白火焰嘿嘿笑着說道:“再說到時候姓白的老頭也不能不答應。”

只要這些答應的人挑起了戰火,已經是讓白長老由不得不加入這場內戰。而這點,將魔教對外的戰爭轉為對內爭教主之戰正是他們的目的!

江湖的事,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有什麼變化。

但是,今天的事做好,明天你就多了一番勝算。

縱觀世間細想從來,何嘗不都是如此?

這一夜的馬跡塘如常,平靜平凡的令人反而更謹慎。

他們四個注視這個鎮後方的一條通道足足在一個時辰之久。在這段時間內,沒有半個行人半輛車通過。

以地位來說,彼此同樣是想陰十魔中人。

屬於韓塵勢力的“心愛遊盪”沈蔓生、“心愛根本”胡妙言;屬於楊勢的“心愛綿潤”

姚密、“心愛懸應”萬重。

今晚他們四個是這個把月的時間來最和平共處的一次。因為他們都接到自己人被白長老那邊人馬攻擊的消息。特別是姚密和萬重,兩名弟子不明不白的死在萬駕世、陸法眼、秦歡他們手上更是惱怒!

當然,沈夢主和胡妙言對於自己的弟子蔚回兒、谷狼女也差點和無等等一同遭到毒手之事恨意濃濃。

既然大家同仇敵愾,彼此間拉近了距離是自然的事。

“聽說昨晚盧飛虹他們的行動失敗!”姚密眯起了雙眼,嘿道:“難道那個姓單的有過人之處不成?”

他們彼此在對方的陣營中都有棋子,所以這種消息很難能掩蓋住。更何況在馬跡塘附近大家都佈滿了探子,彼此間的動靜一忽兒便傳了出去。

“哼哼,說不定這是他們的計謀!”沈夢生冷笑道:“用這套虛張聲勢讓我們猶豫,以便他們爭取多一些時間搶一步殺了孤獨獨笑!”

“不錯!”

胡妙言接道:“無論如何,我們總要先確定單扣劍那小子和孤獨獨笑在鎮裏才是。不然光耗着在鎮外給人家當獃子笑。”

這是很實際的問題眼見為信。

目前只有白長老的人見過單扣劍,誰又知道這是真假?

萬一是對方放出的空氣,自己這兩路人馬豈不是大傻瓜?所以,進鎮探查虛實的事是非走上一走不可。

更何況傳言中丐幫徐古風已經在馬跡塘里。如果這件事查明屬實,那日後的整個計畫就得非調整不可!

四個人彼此間既然已經取得了共識,便是分成四個方位呈扇形的往馬跡塘竄入。

“這次來四個人。”

消息很快傳到單扣劍手上,他看了一看朝徐古風道:“這回很可能是楊勢和韓塵的人”

徐幫主就先請你們的打狗陣活動活動了。”

徐古風豪爽的哈哈大笑道:“早該如此了,否則那些棍子全叫蟲給蛀光啦!”

單扣劍抱了抱拳,再轉向花百彩道:“花兄,這回馬跡塘隨便挑一個讓他們魔教吃一驚吧?”

“沒問題。”花百彩哈哈大笑道:“這裏是我們的家,本來就該由我們來才是。怕的就是只有一個,弟兄們覺得不過癮!”

胡妙言聽到一串很奇怪的聲響。

那是一種非常有韻律的擊地之聲,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剎那,他想到了丐幫的打狗陣。

嘿嘿嘿,徐古風那個老乞丐果真是在這裏!

念頭方動,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湧出九個叫化子不斷以棒擊地的靠攏近來。胡妙言冷冷一笑,揚聲道:“徐古風,你就只有這幾個沒屁用的臭化子可用嗎?”

徐古風從他背後的屋頂上冷冷現身回道:“憑你?老夫只用三十六名叫化子就夠了。”

在丐幫在打狗陣分成十八、二十一、三十六、七十二、八十一乃至最高百零八人不同的陣式。

人數越多威力越是強大。

當然這也表示陣中那個人在丐幫眼中是什麼地位身份。

胡妙言顯然很惱怒這點,冷冷回道:“是嗎?只怕你這些叫化子不夠老夫活動筋骨!”

說話間,那四周的丐幫徒眾已是圍了上來,一陣亂棒飛舞。可別以為真是漫無章法的亂棒,眼前的打狗陣已在現任幫主徐古風的改良下有了新的創意“亂中有序,序於敵變;敵變有射,射不盡亂”。

簡單的說,新的丐幫打狗陣本無章法,而陣中目標如何變就是引導他們怎麼攻擊的章法。陣中人身段手法的變化有力竭之時,而隨勢所擊的陣法卻永遠不盡不竭。

這點,就有點像目前科技時代的響尾蛇飛彈。

所以這個陣式的成員講求的是默契與反應,而擊敗敵人的因素則在於耐力!

胡妙言立刻感受到了這點和以往不同的打狗陣。

在魔教的記錄中,打狗陣本來有幾個破綻;現在雖然有更多的”破綻”,但是自己卻是無法突破!

他在記億中也回想起徐古風接任幫主以後曾對打狗陣有所改良,但是這陣式的威力卻遠遠超乎他的估計之外。

是以明朝中葉以後的江湖對丐幫打狗陣往往加上“古風”打狗陣的名稱以示推崇徐古風在這方面的成就。

當然,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徐古風的心法其實與武當的太極心法有極深刻的關係。

眼前這位想魔“心愛根本”胡妙言越是急着要突圍而出,反而自己越是亂了章法。他一直想不透,以自己平素反應靈敏往往能一眼看穿他家武學根本的修為,為什麼對這個小小的打狗陣越陷越深越打越迷惘!

這裏胡妙言驚心動魄,另外隔一條街的萬重也好不到那裏去。

花百彩顯現出不為人知的孤獨家陣法。

八名執劍的劍客全身雪白的動衣在黑夜中一輪又一輪的攻向“心愛懸應”萬重身上。

本來,以萬重的心法最適合騰空交戰殺敵。但是他千萬沒想到這八把劍從前後夾擊的威力有如此的可怕。

萬重飛身在半空中將一雙湛籃的鋼爪前後飛舞已是極盡變化詭異之能事。簡直,已經不是普通的高手能捱得下其中任何的一記抓擊。

但是,前後的劍客都擋了下來。縱使他們最前面的三把劍都倒了下去,只要還有一把能插入萬重的體內,這個魔教高手就不可能見到三個時辰以後的日出。

不愧是孤獨世家的劍法,猛悍與死亡。

單扣劍不願殺人。但是,卻阻止不了別人也這麼做。甚至,如果前後各四名劍客中的最後一名沒有殺了萬重。他們雪白的勁衣上必然染滿了自己的血液!

他嘆了一口氣,倏忽飄身在姚密和沈夢生之間的屋脊,緩緩道:“兩位的身份,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見面吧?”

姚密和沈夢生雙雙正沉吟着要不要露面,只聽一條街外那端傳來胡妙言的一聲慘叫,以及徐古風哈哈大笑朗聲朝這道。

“單公子,咱們這邊處理完了,老夫回去潤茶等你!哈哈哈……。”徐古風的聲音可是字字入耳。

姚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現在不是硬幹的時候。

當然,在另外一端的沈夢生也不是傻瓜。從方才單扣劍無聲無息飄身上屋的造詣心中早已明白絕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如今,方才照面胡妙言、萬重已是命喪在人家的手裏,此時不留着青山在,只怕待會兒就火燒山啦!

單扣劍當然不會去追他們,因為還必需藉由他們把“單扣劍的確在馬跡塘”的消息傳送出去。

他微笑着看着姚密和沈夢生兩道身影急速奔出馬跡塘。現在,可以安心的由秘道去和孤獨獨笑會合!

他放鬆了心情自屋頂上飄下,花百彩早已在下方等他。開口道:“單公子,我們是不是要送‘兩’份禮給白長老那邊的人?”

單扣劍輕輕一笑,道:“反正我們是省了挖洞的麻煩,而他們也可以好好認真考慮一下我們的實力。挺不錯的!”

花百彩哈哈大笑,道:“跟單公子合作真是愉快,難怪家主人十分欣賞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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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劍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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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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