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4）

站在他背後的歷史學家波利比烏斯詢問他何出此言，小西庇阿回過頭來，注視着波利比烏斯這個20年來的親密朋友，拉着他的手回答：

“波利比烏斯，我們剛剛消滅了一個曾經盛極一時的帝國，贏來了這一‘偉大的瞬間’，但是現在充滿我胸間^H小說的，卻不是勝利的喜悅，反而有些傷感——我憂心我們的羅馬，也會在某一時刻遭遇與此相同的命運！”

根據羅馬元老院的命令，迦太基城的宗教和城市建築，不管是城牆、神殿，還是普通房屋、市場建築物、碼頭、倉庫，全部遭到了摧毀。僅僅剩下石塊和土塊的地面，被用犁拉平。然後按羅馬人的習慣，在地面上灑了鹽，讓眾神來詛咒這個地方。人們驟然見到成為不毛之地的迦太基城，實在無法想像在這塊土地上曾經矗立着地中海最繁榮富足的大都市。也只有身在城毀國亡現場之人，方能發出意味深長的感慨，方能體會到“偉大的瞬間”的深刻含義。

16歲的提比利烏斯·森普羅尼烏斯·格拉古，此刻會有怎樣的感慨呢？現存史料上沒有記載。可以確信的是，由於他的外祖父就是在公元前202年的扎馬會戰中大破漢尼拔，為羅馬取得了第二次布匿戰爭勝利的著名軍事家大西庇阿，縱令西庇阿家族的姓氏不能出現在他的名字裏，但他屬於西庇阿家族的一員乃是不爭的事實。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面對因第三次布匿戰爭戰敗而導致的迦太基城的毀滅，他肯定會比普通的羅馬人產生更強烈的感觸。

那個時候，提比利烏斯·森普羅尼烏斯·格拉古年僅16歲。16歲的他，會不會與56歲的波利比烏斯和38歲的小西庇阿一樣，懷有“勝者必衰”的傷感？還是有其他一些思考呢？譬如，他會不會在想，羅馬絕對不要重蹈特洛伊帝國、亞述帝國、波斯帝國、馬其頓王國，特別是迦太基帝國的覆轍……

迦太基在經歷了700年的歷史后滅亡了。而這一年，羅馬從建國算起，已經度過了600年的歲月。

圖一布匿戰爭后羅馬統治下的地中海世界

（見附頁文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