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黑拳（四）
我一時瞧得眼花繚亂，心下大驚，忙喝道：“劉哥，不要！”
劉哥一記左拳驚險無比地停在了離老陸面門僅一厘米左右的地方嘎然而止！
老陸面上的肌肉被拳風都激蕩得動了起來，他圓瞪着的雙眼一直盯着劉邊那記直停在自己面門前的鐵拳，濃眉處一滴汗珠順勢滾出！
劉邊在大家屏住呼吸中哈哈大笑，順勢將老陸從拳台上一把拉了起來，笑道：“痛快！痛快！老子好久沒打過這麼痛快的一架了！好！好！好！”
只聽劉邊三個好字一落地，水蛇等徒弟紛紛熱烈地鼓起掌來……
我心下愕然，老陸跟我也在半斤八兩之間，只怕我跳上拳台去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我目光與老陸的目光相互看了看，這年過四旬的壯漢實是我們倆出道以來所碰到的真正的高手！
同為武痴的老陸和我怎肯放過這種良機，老陸在拳台上，我在拳台下，我們一同跪在地上道：“師傅，請收我們倆為徒吧！”
劉邊自己倒怔了怔，待醒悟過來，更是痛快地大笑道：“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我劉邊一世威風，正愁這身本事找不到理想的傳人，沒想到今天老天一下子就給了我兩塊美玉，哈哈哈哈，真是痛快！痛快！好，我就答應了你們二人，都起來吧！今晚關帝爺面前正式拜師！”
從那天開始，劉邊成了我和老陸的師傅。
經過了近四年的苦練，師傅教曉了我們很多格鬥的技巧。而同時，另外一些兄弟，比如水蛇等也拚命苦練，只求能有朝一日，揚名拳台。
說實話，以前我和老陸根本就從未進入過真正搏擊的境界，只是從小的刻苦鍛煉，讓我們的身體反應快速，並且體格如牛而已。
師傅除了教我們打拳，還教我們做人。
他的宗旨是：“學拳猶如學做人，首先是人正了，然後拳法就正，拳法正了，才能無敵！什麼年代都一樣，要以武德服人，而非武力服人！”
可惜的是，老陸和我一樣，目光都沒那麼遠大，我們只想練好了功夫，要以武會友，以武賺錢，以武做一些常人所做不了的事情！但是，我們都曾暗暗告戒過自己，絕不會以武欺人！
師傅終於還是拗不過我和老陸的苦苦相求，只因為我和老陸都不願意再在這個規模不算太小的拳館裏吃閑飯，我們要自力，要自強，要自食其力！
於是師傅出面，約出了他以前爭霸黑拳道時的大名鼎鼎的幕後經紀人張全宇的獨生兒子張森，也就是現在我們拳館的真正後台老闆。
師傅跟張森說：“張老闆，我有兩個資質不錯的徒弟，因為家境原因，想打幾場黑拳混口飯吃，麻煩張老闆給做個見證，約一下黑拳道的其他老闆！”
張森很爽快的答應了，在他親自在拳館見識了我和老陸分別輕而易舉地打敗了他四名所謂四大金剛的飯桶后。
但是師傅也曾經痛苦地告誡我和老陸：“黑拳道這玩意，沾不得，一旦沾上，怕很難再全身而退！這個世間更有些事情比黑拳道還要過之，沾上的話，只好拚命面對了，我有一句話想告誡大家：人的性格決定人的命運，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陸和我都不相信師傅所言，什麼很難全身而退？師傅您不就全身而退了么？！
正如今天，我就要面對我爭霸黑拳道生涯第一個對手花豹子，據說是一個以快速、兇悍聞名，已經在連續十八場比賽里殺了八個人的高手！南市最大的一個拳館裏的好手！而且聽說那個拳館好手很多，花豹子不過是其中一頭喜歡嗜血的獵豹而已。
師傅聽到我的問話：“師傅，今晚你看重誰？我還是花豹子？”后，笑道：“花豹子恐怕會後悔碰上你，只因為你有比豹牙還硬的拳頭！”
我嘿嘿一笑，眼睛亮了起來，我笑道：“師傅，如果說我今天晚上贏了花豹子，你可有什麼獎勵？”
師傅向來屬於非常爽快的人，他聽了哈哈大笑道：“這樣吧，今天既然是你爭霸黑拳的第一場比賽，師傅我答應你，給你講一講有關那幅古裝美人圖的秘密！”
我心下大喜，只是心目中浮現出那個絕色天下的女子和那個含着笑，腰間別一把帶鞘長刀，匪氣衝天的男子，還有那句困擾了我四年來百思不得其解的話：“我只看見她的人，卻看不見她的刀！”
花豹子，嘿嘿，花豹子，今晚且看看是你花豹子厲害？還是我楊文豪威風！
南城下的夜幕來得格外要晚一點，等夜色完全籠罩了這片美麗的大地后，我的黑拳生涯即將開始。
我們師徒一夥總共有九人到場，分別是：
師傅劉邊，綽號：玩命劉。渾身上下紋一條張牙舞爪之金龍。兩手臂和小腿處則分別紋着一條惟妙惟肖的小青蛇。
我，豪哥。無紋身。
老陸，人稱：威哥。無紋身。
顧海，綽號水蛇。腰間處纏繞着一條扁頭三角怪蛇，那蛇頭直立於後背隆起的肌肉處，正張口吐出鮮紅的蛇信出來，甚是嚇人！
甘世雄，綽號田魚。數塊隆起的腹肌處赫然紋着一隻墨綠色的大甲魚，隨着腹部的伸縮就彷彿在跑動一般。
王傑，綽號矮墩子，他的體格是屬於個子不高，卻體健如牛之人。前胸後背上卻是紋着兩顆極具藝術性的字體：前胸乃一個‘佛’字，而後背赫然一個‘魔’字。
石勇，花和尚。前胸直到小腹下方，紋着一位腰圓膀大、怒目圓睜、滿面鋼須的花和尚，那和尚正揮舞着一柄看似重極的水磨禪杖，呼呼生風。
楊山，下山狼。胸前後背都沒有紋身，只是左臂處赫然紋着一隻飢餓已極的下山狼，兩眼正放着道道凶光，讓人見着頭皮發麻。
潘敏捷，猴子。胸口處紋着一隻惟妙惟肖的望月猴，正自高舉猴爪，凝目望月！
這裏是眾多黑拳搏彩點的當中一個。是一家高級夜總會的地下城。
在這裏，沒有白天與黑夜的區別，這裏永遠都是白天。四面牆壁上特製的熒光燈永遠將這裏照得雪亮。
中間一座離地僅半米高的拳台，四周竟然是特製的鋼絲網將方圓十五平方米的拳台死死籠罩住。
拳台四周，則是一排排豪華的坐席，僅座位怕隨意可以坐數百位觀眾，何況坐席后還有聯成一體的大環型看台呢？
在裁判兼主席台正對面上方，則有一塊大型電子屏幕，那裏正顯示出一組賭注賠率：花豹子VS豪哥。賠率：1：20。
這兒熱鬧非凡，這裏是富豪、投機者、冒險家、有地位的地痞、有身份的小姐、官場上的高官、還有高官們的官太太們的博彩樂園，此時人來人往，遍地雜音，煙霧繚繞！
幸好這裏設備齊全，安裝有數座高檔空調及良好的隔音設備，要不然的話，這麼多人，只怕沒被擠死，也要被吵死、熱死了！
我正自覺着心煩意亂之際，人群突然間騷動了起來，原來是花豹子來了……
花豹子一身黑色長袍將身子緊緊裹住，在一大群保鏢及擁護者的保護下氣勢洶洶般正向拳台處走來。
此時一個身着藍格子短衫，頭頂的頭髮被染得不能再黃的金毛獅王猛然間跳了出來，他正拿着一個話筒大聲喝道：“各位來賓，各位小姐，各位紳士。大家好！今天我們戰無不勝的花豹子將對陣名不見經傳的豪哥！究竟鹿死誰手？請大家快快下注！哇，賠率竟然是1：20，哦，MyGod！不，賠率已經上升到了1：25，26，28，30，31，嗷，天哪，38，40了！各位先生、各位小姐，趕快下注啊，今晚你可能會一舉暴富，也可能會血本無歸！”
在各種嘈雜的喧鬧聲中金毛獅王顯得格外激動，他一下子跳到了花豹子那邊，高舉話筒喊道：“花豹子，花豹子，你是我最崇拜的偶象，請問，你將在第幾個回合殺了他！”
花豹子沒有說話，他身邊一個身材高大，外型威猛無比的壯漢大聲道：“豹哥只要一分鐘就可以宰了那個臭小子！”
金毛獅王舉起話筒高呼道：“大家說，誰會勝利？”
旁邊的聽眾氣氛立刻被渲染起來，幾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來，為花豹子助威：“花豹子，花豹子，花豹子！”
我心裏一時感慨萬分，我多希望下一場大家喊的是：“豪哥，豪哥，豪哥！”
此時，金毛獅王一下子又用小跑跑到了我們面前，大聲喝問道：“豪哥，你聽到了嗎？你輸定了！”
老陸只一伸手，就將金毛獅王的話筒搶到了手中，然後送到了我的嘴邊，我重重哼了一聲，道：“花豹子這個綽號還不錯，我要了，不過，我希望明天大家可以叫我黑豹子！”
所有的觀眾都沸騰了，頃刻間，人人竊竊私語，叫罵聲，喝戰聲，紛紛充斥着這場地的每一寸空間……
金毛獅王高舉着老陸退還給他的話筒，扯破了喉嚨大喊道：“拳賽即將開始，生死有命，大家各自在生死狀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一時間，各種聲音突然間全部沉寂了下去，整個黑拳賽場第一次這麼安靜而又如此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