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輯 回眸一笑(21)
但是,評論寫作給了我一個機會,我被調入了一個專門的機構,從此我可以什麼都不幹,堂而皇之地從事寫作。他們稱我為理論編輯,但他們誰都不知道,我是痛恨這個稱號的。這個稱號給了我雙倍的壓力:一方面我必須為此名稱往自己的臉上塗上一層理論的假面,這使我頗不自在;另一方面,我暗地裏進行的小說練習成為一種僭越,一個陰謀,使我越加不能放開手腳。處於這樣的矛盾之中,我無所適從,荒唐度日。而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人生竟可以在徘徊和猶疑不決之中忽忽前往,這與我當初的人生設計大相逕庭。
而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人生竟可以在徘徊和猶疑不決之中忽忽前往,這與我當初的人生設計大相逕庭。
後來,全國上下興起隨筆熱,我加入其中。我發現這是一種我或許可以應付的文體。這時候我的年齡已經不小,正如俗話所說,走過的橋比別人走過的路都多了,吃過的鹽比別+激情小說人吃過的飯都多了。我的人生在各個方面都有了一點點小積累。一點點理論,一點點經歷,一點點發自內心的感嘆,一點點小說練習的筆法,幾樣相加,正是所謂隨筆也。我出版了自己的隨筆集子,有幾個朋友和幾個讀者說好,使我頗有滿足感。我覺得人生不過如此,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待於情勢而已矣。
接下來又是一個偶然,我的一篇散文被人看作小說,發表在小說欄目里。這是一個真正的小驚喜:原來如此寫下就是小說呀!我頓感多少年的小說閱讀、小說研究、小說練習頗近於價值虛無,好比一個嚴肅的性學專家跌落到放蕩的美婦人懷中,歡樂與悔恨雙重變奏的交響曲悲愴地奏響在寂靜無人的夜晚裏。然後,我陸續寫下了一些我自己也認為是小說的小說。我悄悄地跟自己說,我會寫小說了!
至此,故事結束了。這就是我目前的狀況。悔恨與喜悅,希望與絕望,寧靜及其變奏,在日與夜的流淌中連成一線,成為一個活着的人的心像圖,它以極小的起伏躍動和延續着,表明這個人仍舊活着,表明一顆激昂的心靈回歸到了它安謐而又孤獨的運動方式。
2003年
老G來訪
我在《老G紀事》裏寫的那個老G來我這裏坐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