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聯合調研延美（3）

李遷見那關琴長得也不算漂亮，只是顯小、身材不錯，衣着時尚，極富青春活力，而且她皮膚白嫩，吹彈即破。除此，真不明白余悅何以就看上她了。但她的交際能力不弱，剛認識蔡心蘿一個多小時，兩人就熟了。在不明真相的群眾看來，她倆好似一對閨中姐妹。換登機牌時，李遷也被晾在一邊，沒能要到小蔡隔壁的座位。他瞎猜想，關琴被派出差，是不是余悅的意思？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躲着她。

這幾天北京明顯降溫，最低溫度只有5度。河東市要熱得多，下午3點多時還有二十七八度。延美股份的葉董秘熱情依舊，帶隊接機。到了酒店后，李遷看到趙大風穿着短袖襯衫，正在房間中打麻將。另外三人李遷都見過，兩個是延美戰略部的經理，還有一個是大風的跟班，掛着華財證券併購部董事的頭銜。其實，圈內人都知道“投行董事”就是唬人的玩意，手底下管不了任何人，得叫“董事總經理”才算是中層官員。

房間裏空氣很不好，桌上的煙蒂滿滿一缸，可見賭局已持續很長時間。李遷剛把西裝脫掉，大風就嚷道：“葉總回來了，得重裝上陣啊。李遷你要不要玩會兒？10元一局，很便宜。”李遷麻將水平很差，而且從來不賭博，當下一口回絕。大風便叫手下給葉董秘讓座。這賭局一直玩到了次日凌晨2點，其間也就是歇了一頓飯。李遷對此倒是見怪不怪。有些投行人員出差時，不是嫖，就是賭。企業的接待人員、銷售人員通常也都好這一口，雙方正好臭味相投。

晚飯時，葉董秘、大風等陪着聯合調研團吃海鮮。席間照例是氣氛融洽，以相互恭維為主基調，賓主輪番神侃。李遷沒聽到什麼新的信息，也沒有跟大風獨處私聊的機會。他不禁在想，延美的姜董事長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

從他對延美公司現場的觀察來看，姜董事長顯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實業家，不是一個會管理、懂經營的企業家，而更像是一個熱衷於資本運作的投資家。他所任命的高管也普遍沒有把心思放在實業上面。延美既沒有民企的活力與效率，也沒有國企的章法與規範，缺少具有持續投入承諾的長期戰略，更缺乏創造力、執行力。它甚至不是一家企業，而只是一堆資產、一筆金錢、一隻股票。

李遷想，如果我是姜董，我會怎麼做？最靠譜的想法顯然是，努力把延美股份的各種概念如新能源、物聯網等，逐一釋放出來，做大做高股票市值，通過定向增發充實凈資產，再在高位逐步套現。在股票價格較低之時，咱不減持，安心當股東，甚至還可以伺機增持一點股份。等過了6個月的持股5%以上股東買賣限售期，股價漲高了，再行減持。如此反覆操作，讓上市公司成為合法的個人提款機。

近期姜董四處尋找機構來接盤延美股票，明面上的原因是為了托高股價，讓定向增發的股票能賣個好價錢。但他難道不是更應該擔心如何順利進行定向增發嗎？倘若不能把新能源、物聯網的故事講圓了，每股8元的預計增發價格並不便宜，很難說服公募或私募基金介入。

臨睡前，王慶良來了電話，說：“姜董提出了小非通過大宗交易系統轉讓延美股票的新條件，價格降至8元，但金額不能少於5000萬元。”據稱，令姜董改變主意的原因是，延美有個別小非是自然人，賣出限售股得上交20%的個人所得稅，太不划算了，還不如低價轉讓，輾轉繞彎后再買回來。今後若在高位賣出賺了錢，按照現行法規，這後面的盈利屬於二級市場價差收益，不用交稅。姜董的意思是想請倍勝公司充當中間的橋樑，並願意給付過橋費。

王慶良希望李遷評估其中的風險，並與姜董面談，敲定所有細節。他指示，5000萬元的金額可以接受，但價格要爭取砍至7~7.2元，因為所謂的過橋費畢竟是畫在未來的大餅，倘若今後小非股東食言，不願買回股票，倍勝@也不至於非常被動。5000萬元對於倍勝來說，可不是小數目，對階段性投資業績的影響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