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的清晨（7）

我們問他是否後悔結婚，他明確地搖了搖頭：“不！我不抱怨任何人，是我自己要結婚的，我願意承擔責任。”賈迦那的認命令人難過，他或許是想討我們的同情，以便多得些小費，可是我相信其中並非全然虛構。比方說警察打人吧，我們就親眼見過印度的警察有多兇狠。

那是去年的事，我們租了一部車到偏遠地區踏查，司機沙羅峻（Sarajun）是一個二十郎當的小夥子，一路上因為開着轎車、載着外國人而好不得意，對所有擋在車子前面的事物行人、牛、狗、烏鴉和猴子等，都發出一長串尖銳的喇叭聲，可是在進入瓦拉那西時，卻因為一時大意，沒有在臨檢站停下來，結果一個警察$淫蕩，一下子把他揪出車子，狠狠地打了他好幾個耳光，一路上都得意洋洋的沙羅峻被打得跪在地上發抖求饒，可是那警察還是揪住他的頭髮，又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他一頓。沙羅峻在挨打的時候，另一個警察就檢查我們的行李，那是電影中才看得到的情形：警察一手持槍，一手用強力的手電筒照在我們臉上，一陣強光弄得我們眼睛發花，然後又一一照身體和背包，彷彿一個弄不好他就要開槍了似的。

印度的警察有多凶，從這裏就可以窺冗一二。不過，印度的人如果可以那麼簡單就釐清道理，說出誰好誰不好，那就不像印度了！比方說，我們正為了賈迦那的遭遇唏噓不已時，他便給了我們一個出乎意料的插曲。

上船時明明說好了到瓦魯那河和恆河的匯流處，可是，現在小船還飄蕩在馬拉維亞鐵橋下。他就把槳收了起來，一臉認真地說：“就是這兒了！”

不會吧？往河岸上望去，只見到羅西河階（RajGhat）上排列站着一群正在用樹枝刷牙的人，可沒見到什麼河流交匯的景象。

“就是這兒沒錯！”他又更肯定地說了一次。

那麼瓦魯那河在哪兒？

“哦！瓦魯那河！”他好整以暇地點起一支煙：“你們是看不到它的！”

什麼？

“你們看不到它，它是冥界的河，是從下面過來和恆河交匯的。”他把一隻手掌立在另一隻手掌下方，向我們解釋這不可思議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