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八茫迷陣
劉日英走到一處密林面前時,忽然發覺其他的人都不見了,這才驚覺地道:
“我們這樣分開了很不好!”
白小娟道:“陳先生是個很謹慎的人,有什麼問題,他會回頭通知我們的!”
劉日英道:“我不擔心他們,陳金城與我父親並未正式交惡,另外兩個是無關痛癢的人,無論碰上哪一邊,他們都沒有危險的,我是擔心另外兩個丫頭!”
白小娟奇道:“她們會怎麼樣呢?金蒲孤自然不會加害她們,你父親也不會奈何她們的!”
劉日英道:“如果碰上這兩批人,自然沒什麼可擔心的,可是我怕她們碰上別人!”
白小娟問道:“還會有什麼人呢?”
劉日英道:“那很難說,現在的局勢很複雜,有許多想不到的人都可能來了!”
白小娟笑道:“你也是過分擔心了,即使有別的人會對她們不利,金蒲孤與你父親都在這兒……”
劉日英道:“他們如果看見了,當然不會坐視,可是我怕他們兩方面互相對峙,分不出精神來注意別的事……”
白小娟道:“她們就在後面不遠,我們等她們一下好了,我想在島上不會有問題的!”
劉日英朝後面望望道:“如果她們在後面,應該跟上來了!”
後面有十來丈的小路尚了了可見,如果劉月英與劉星英一直跟着,應該是可以看得見了,可是山路上空無人影,白小娟聞言連忙退後去找了一遍,回到劉日英身邊道:
“奇怪了,我找了約有半里多遠,還是看不見她們,會不會走岔了路?”
劉日英道:“我們一路走來,根本就沒有見到岔道,否則我會停下來等她們的,剛才我只顧跟你談話,竟忘記她們了!”
白小娟道:“那我們再回去找找看!”
劉日英想了一下道:“不必了,她們雖然也不會武功。可是心計智慧並不遜人,自從在船上聽了我們的談話后,她們鬼鬼祟祟的,好像另有什麼打算,也許是故意迴避我們別有行動…”
白小娟道:“這一點我也有同感,所以才想去找找她們,你既然擔心她們,為什麼又不讓我去找呢?”
劉日英苦笑道:“她們是劉素客的女兒,我倒不擔心有人去加害她們,即使我父親不管閑事,她們兩個人也不是好惹的!”
白小娟道:“那你還擔心什麼?”
劉日英道:“我擔心她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反而增添了許多無謂的麻煩!’”
白小娟道:“我想不出她們會惹出什麼麻煩。”
劉日英道:“我也說不出來,不過我剛才心血來潮,總覺得她們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不管她們了,反正在這島上,出了事也有別的人去料理,我們只管自己的事吧!”
白小娟想想道:“也好!我不敢離開你,因為有許多事必須我們共同應付的,所以我剛才只找了一下,立刻又趕回來,如果有什麼事把我們分開了,我一個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說著兩個人相偕進了密林,卻見道路紛歧,除了她們來路外,有四五條路,分往各個不同的方向!
這些岔路都以一棵大樹為中心點,樹也已經被砍掉了,只剩下一段樹樁,二人來到之後,不禁有點躊躇,不知道該走哪一條才好!
白小娟審視了一下樹樁道:“這棵樹是不久前才砍掉的,這是什麼意思呢?”
劉日英道:“這是一個迷陣,原來可能是我父親佈置的,現在我倒有點迷糊了!”
白小娟一怔道:“迷陣?迷陣怎麼會用一棵樹來做中心點呢?”
劉日英道:“那棵樹木是中心點而是分歧點,原來的樹身上刻着許多指示的記號,看到那些記號后,我還能找出一條安全的路。現在不知道誰把樹砍掉了,把我也弄迷糊了!”
白小娟道:“隨便找一條路闖闖看行嗎?”
劉日英搖頭道:“不行!這個迷陣很厲害,除了一條正確的通路外,其他都是迷途,走了上去,就無法再回頭了,因此我們不能犯一點錯!”
白小娟微愕道:“真是這麼厲害嗎?”
劉日英道:“是的!陣圖佈置是一項很奧秘的學問、我父親懂得很多,我也學了不少,如果樹上的記號還在,我相信難不住我的,可是沒有了記號,我就不敢冒險了,是誰把樹砍掉的呢?”
白小娟問道:“會不會是你父親?”
劉日英道:“不會,你可以朝四面看看,還能認出哪一條是我們來時的路嗎?’”
白小娟怔然四望,發現周圍一共是八條小徑,像是蛛網一般地分散出去,而她們所站的樹樁,正是蛛網的中心,看出去每條路都是一樣豹,竟不知道哪一條路是她們來對所走的了!
劉日英這才道:“沒有了那些記號,連我父親都不知道哪一條路才是正確的了,他不會自陷絕境的!””白小娟想想道:“我以為是你父親砍去的,他利用這個迷陣使金蒲孤入陷后,又怕你去救他出來,所以才毀去記號,使你無法捉摸!”
劉日英苦笑道:“你能想到這裏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你不明白內情,如若毀去了記號,連我父親也找不到歸路了,以他的個性來說,他不會做這種事的!”
自小娟道:“記號不一定是唯一的指示,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指示迷途的,比如說他在來路上先做了記號”
劉日英嘆道:“你不明白這個陣圖的妙用,除了在樹上原有的記號外,任何預設的記號都沒有用,不相信你可以試驗一下,選一條路,走進七步,記住!絕不能超過七步,留下一個記號,然後退回來試試看!”
白小娟果然不信,走進一條小路,在七步的地方,解下身上的汗巾,系在一棵小樹上,然後退了回來!
劉日英道:“你再試試別的路!”
白小娟換了一條不同的路,走過去一看,路旁的小樹上赫然繫着一條汗巾,也正是她自己的東西!
她不服氣,連試了三四條不同的路,都得到相同的結果,她一氣之下,將汗巾解了下來,放在鼻子上聞了一聞,果然是她的,上面還有着她自製的香粉氣息!
回到樹樁處,劉日英對着她苦笑,白小娟愕然道:“是我的汗巾會分身呢?還是它自己會移動?”
劉日英道:“都是,也都不是。這八茫大迷陣的妙用就在於此,連我也解釋不出是什麼道理,反正它證明了做記號是沒有用的!”
白小娟想了一下道:“總還有別的方法吧?我們可以從方向上辨認,我們來的時候,太陽從樹方斜照,那時是早上,我們是由西向東走……”
劉日英苦笑道:“陽光還是不變,可是你找不到方向的,這陣圖能移天換日…”
白小娟站在樹樁上向四面瞭望,說也奇怪,她每轉一個方向,日光也跟着移動,始終是正對着她!
怔了片刻,她才愕然地道:“那我們也是走不出去了?”
劉日英點點頭道:“是的,除非我們能找出一條正確的路來,可是絕不能錯,否則走到第八步后,想回頭也沒有辦法了!”
白小娟敲敲頭道:“這個陣圖是有點邪氣,不過我相信一定會有辦法找到正路的!”
劉日英道:“希望你能多想想辦法,我是不行的!”
白小娟叫道:“你對陣圖很清楚,你不行,我這個一無所知的人怎麼行呢?”
劉日英道:“正因為我知道內情,才容易受迷惑,你一無所知,或許能找出一點我忽略的線索。”
白小娟道:“我連從哪兒着手都弄不清楚!”
劉日英想想道:“你可以猜測一下是誰砍去這棵樹,以及為什麼砍掉它。”
白小娟道:“我認為最大的可能是你父親。”
劉日英道:“哪絕無可能,我父親跟我一樣,他對陣圖了解得很清楚,絕不會自陷困境。”
白小娟道:“那只有金蒲孤了!”
劉日英道:“我希望是他,不過我找不到證據。”
白小娟忙問道:“假如是金蒲孤砍去了樹,又有什麼好處呢?”
對日英道:“金蒲孤對陣圖之學所知無多,可是天分絕高,他一看情形就知道是我父親設下的陷井,所以他砍斷了樹,毀去記號,反過來引我父親人伏!”
白小娟道:“那他自己能通過去嗎?”
劉日英道:“如果他毀去了記號,表示他自己已經了解那些記號的意義,找到了所要走的路了!”
白小娟道:“你認為他有這種能力嗎?”
劉日英苦笑道:“我不知道,我能知道就好了!”
白小姐也想了一下道:“我不懷疑他的能力,不過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他知道我們在後面,總不會為了要害你父親,把我們也牽累進去吧?”
劉日英長嘆道:“我想到的也是這一點,所以不敢存太大的希望,也不敢輕易涉險,如果是金蒲孤,他毀去記號后,一定會想別的方法不使我們涉險,我們可以放心去任選一條路走去,我就怕別的人不顧一切地蠻幹!”
白小娟道:“別的人怎麼會想到毀樹呢?”
劉日英這:“那很難說,袁餘生與袁靖姑兄妹對陣圖的知識很豐富,還有那個老怪物浮雲上人,他看過我父親的萬象秘復,對陣圖之學也有相當認識……”
白小娟道:“那個老和尚還俗改名叫凌奇峰了!”
劉日英笑笑道:“管他叫什麼,反正這些人都有可能,他們都會做出很危險的事,使得大家同歸於盡!”
白小娟憂慮地道:“我們碰碰運氣,找一條走着再說!”
劉日英搖頭道:“不行!我們不能冒險,我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我們該做的事太多,現在不是死的時候。”
白小娟急了道:“我也不想死,可是我實在找不出別的方法!”
劉日英輕聲安慰地道:“平心靜氣,慢慢地想,你的天分比我高,別著急,也許我們會想出辦法的!”
白小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兩個人默默地在心裏打主意,片刻后,白小娟抬起頭來道:“劉姊姊!你能相信我一次嗎?”
劉日英道:“我絕對相信你,可是你必須把你所想的告訴我,讓我了解一下是否正確。”
白小娟搖頭道:“不!這次我只是憑着直覺,說不出什麼道理來,可是我有把握絕不會錯!”
劉日英凝視片刻才道:“你真有把握嗎?”
白小娟在重地點頭道:“是的,我絕對有把握!”
劉日英道:“好!那我就跟你走,反正枯守此地也不是辦法,我們必須走出去!”
兩人牽着手,走進一條小路,走得很勇敢,一點顧慮都沒有,十幾步后,她們眼前的景色已經變了,沒有樹,也沒有草,更不見路,腳下是軟綿綿的細沙,眼前是白茫茫的濃霧!
劉日英憂慮地道:“娟妹!你的直覺不會有鋁嗎?據我所知,這似乎是黃泉路的佈置。”
白小娟笑道:“從古到今,生入黃泉有幾人,我們能夠來到此間,雖死亦無憾了!”
劉日英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八茫迷陣中以此路最凶,前面都是流沙,腳踏上去,立刻就會滅頂!”
白小娟仍是拉着她的手笑道:“每當我遇見無法解決的問題時,往往靠直覺來決定,而且從沒有鍺,所以我相信這次也不會錯!”
劉日英道:“可是這次一錯就完了。”
白小娟停了下來道:“那我們現在回頭,來得及嗎?”
劉日英征了一怔道:“來不及了,黃泉路上是沒有人能回頭的!”
白小娟一笑道:“既不能回頭,只好一直走下去了!”
劉日英聽她的語音中充滿了自信,只好丟開一切顧慮,跟着她走去,霧越來越濃,腳下卻不像先前那麼平穩了,高高低低,好像有許多木棒似的東西,而且連帶踢到一些圓溜溜的東西,碰到腳就滾開了!
耳際響起一陣悠遠而慘厲的呼嘯,聽得人心頭很不舒服,劉日英顫聲道:“娟妹,我走不動了,休息一下好嗎?”
白小娟沒有反對,劉日英摸着坐下來,伸手拿起一個圓球,湊到眼前一看,發出一聲驚叫,連忙丟開了!
白小娟問道:“劉姊姊,你怎麼了?”
劉日英顫聲道:“我摸到一個骷髏!”
白小娟平靜地道:“我早知道了,一路走來,我們踩到的、踢到的都是死人骨頭,黃泉路上這些東西很平常的!”
劉日英道:“娟妹!我不想嚇你,但我們的確定錯了,這是條死路,不久以後,我們也會成為路上的白骨!”
白小娟一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劉日英黯然道:“根據我對陣圖的認識……”
白小娟笑笑道:“我不懂陣圖,可是我會下棋,我記得棋桿上有一句最簡單的話,當局者迷……”
劉日英道:“我不是迷,我確實知道!”
白小娟道:“這個陣圖是你父親所設的,他來到島上不過才幾天功夫……”
劉日英道:“他利用島上原有的地形而設陣,只要按照地勢略加佈置就行了!”
白小娟一笑道:“這些死人骨頭也是臨時佈置的嗎?”
劉日英呆了一呆才道:“照陣圖的記載中並沒有人骨,凡陷入陣圖的人,遺骸都會留在這裏!”
白小娟道:“這個陣設立才幾天,不可能有這麼多的死人,鄧使有人陷進來,也不會這麼快化成枯骨?”
劉日英道:““也許是我父親用來增加人陣人的恐怖心理白小娟笑道:“那有什麼可怖的呢!我們已經知道這些頭骨不是因入陣而死,自然也知道這個陣殺不死人!”
劉日英默然片刻才道:“娟妹,我相信你一定別有見解,到底是什麼呢?”
白小娟道:“此刻尚言之過早,等我們走出去之後再說吧!”
說著牽了她的手繼續前進,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眼前一陳開朗,陽光柔和地照在她們身上,一個女孩子含笑地站在她們面前,拍着手笑道:“劉姊姊!白姊姊,你們果然走出來了,金大哥算得很准……”
那正是黃鶯,劉日英情不自禁地過去牽着她的手道:“黃鶯!你和金大哥都出了那個迷陣嗎?”
黃鶯笑道:“是的,金大哥叫我砍去那棵有記號的大樹,我還很不放心,怕你們會迷路,可是金大哥說不用擔心,你們一定會找到正確的通路的!”
劉日英一怔道:“那棵樹是金大哥叫你砍的?”
黃鶯點頭道:“不錯!金大哥說你父親這個陳設得很有意思,幫了他很多的忙……”
劉日英忙道:“慢來!你說什麼?”
黃鶯道:“你算得很靈,除了我們之外,各大門派的人都聞風擁到島上來了,金大哥感到很傷腦筋,既無法安置他們,又怕他們礙事,結果發現了那個迷陣,金大哥暗中把他們誘了進去,叫他們走進一條沒有危險而又無法走出來的路上,然後毀去了路標,說這樣一來你父親也沒法再找到他們,不會再去利用他們來替死了!”
劉日英一怔道:“那麼金蒲孤是懂得這個陣了?”
黃鶯搖頭道:“我可不大清楚,他根據路標,只找到一個進入的地方,把大家都騙了進去,我們卻沒有進去,他又算了半天,才找出一條路,就是你們出來的這一條,我想到你們在後面,還怕你們會人陷,可是金大哥說不要緊,你們一定會安然通過的!”
劉日英一嘆道:“說來很慚愧,我對陣圖很熟悉,卻毫無用處,還是白姊姊帶我出來的!”
黃鶯道:“金大哥早知道了,他說你一定會被陣圖迷住的,因為有白姊姊在,他才料准你們能安然通過!’”
劉日英怔了一怔,一轉頭向白小娟道:“娟妹!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靠着直覺而找到出路的!”
白小娟笑道:“現在說出來不要緊了,我在分歧點四處尋找時,發現了一點小擺設,在路口正有幾顆小石子,這幾顆小石子別人是不會懂的……”
黃鶯笑道:“那是一盤棋局,白獲跟你父親在你們新房擺下的棋局!”
白小娟道:“是的!別人不懂那幾顆棋子的意義,我是個會下棋的人,尤其那盤棋,對我的印象特別深刻,所以一看見就明白了!”
劉日英感嘆的道:“原來如此!”
黃鶯似想起什麼,接口道:“對了!在白姊姊家,劉姊姊叫我們走遠路,可是出門之後,金大哥跟我兩人立刻練習縮地術,搶先趕到此地,他說劉姊姊在騙我們,劉姊姊,你是嗎?”
劉日英一嘆道:“是的!我想騙他已經夠笨了,以為騙過了他,更是愚不可及!”
白小娟頓了一頓才問道:“金大哥呢?”
黃鶯道:“他穿了隱形寶衣,不知躲到哪兒去,叫我在此地等你們,他說後天才是正式的約期,為了守信,他不願在期前有任何行動!”
“同時也請你們遵守他的諾言,不過他希望你們先去見見劉素客,勸勸他取消那場比斗,叫他安安分分地終老島上,多做點學問的工夫!”
劉日英一嘆道:“找我父親去,這地方只有你熟!”
黃娟道:“我也不曉得,我一個人在這兒,把島前島后都找了一遍,連個鬼影都沒看見!”
劉日英想想道:“如果我父親在短短十幾天內重起爐灶,新建是來不及的,一定是利用你水晶宮的舊址!”
黃鶯道:“那怎麼可能,水晶宮已經沉下海底去了!”
劉日英一笑道:“水晶宮原來就在海底,我父親只要把海水退出去就可以應用了!”
黃營不信道:“哪有這麼容易,你知道水晶宮有多大?海底有多深?”
劉日英微笑道:“這些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父親的本領,移山倒海,在他說來亦非難事,你只管帶我們往水晶宮的路上去找好了!”
黃鶯將信將疑,但是沒有反對,把她們帶向水晶宮,走在路上,黃鶯忽然想起,問道:
“你們還有六個人呢?”
劉日英道:“陳金城、駱伯芳、駱仙童走在前面,多半陷入迷陣中去了!我的兩個妹妹在後面不見了,駱大姊留在船上不肯下來!”
黃鶯道:“進陣的人不要緊,一定湊到八大門派一堆去了!”
劉日英忙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走上別的路呢?”
黃鶯笑道:“金大哥說的!他有辦法把人都引上那條路,你們如果不走出迷陣,也會走上那條路的!”
劉日英神色一動道:“金蒲孤對那個迷陣究竟懂得多少?如果他真能洞察其中奧妙時,那就很糟了!”
白小娟忙問道:“這是怎麼說呢?”
劉日英憂形於色道:“陣圖之學是萬象秘笈中最精密的部分,如果他也學過了,則證明他對萬象秘笈研究已很透徹,恐怕也會受到秘發中邪惡的影響了!”
白小娟一呆道:“這倒是很嚴重的事!”
黃鶯笑笑道:“不會的,金大哥知道厲害,對於稍微深奧的東西,他都不去想它,就是縮地術,他也是在不得已才試了一次!”
聽她這番話,可知她太天真,根本不用大腦。
這時已走到水晶宮的入口處,黃鶯先下去看了一看,出來驚叫道:“劉姊姊!你猜的一點都不錯,水晶宮裏的海水都被人逼出去了,完全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你父親當真是神通!”大!”
劉日英苦笑道:“知父莫若女,我父親選中了這個島作為重起東山的基地,就是看中了它原有的佈置,不過裏面的情形不會再跟從前一樣,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由我在前面引路吧!”
“三個人魚貫走下階梯,直向水晶宮而去。
只見正門入口,佈置得十分堂皇,兩邊的照壁每隔尺許就鑲着一顆夜明珠,每顆都有雞蛋般大小,柔和的珠光照得四壁通明,三人中以白小娟最為訝異,失聲嘆道:
“這些明珠顆顆價值連城,拿到外面,怕不是稀世奇珍,在這裏卻只用作照明之用,未免太可惜了!”
黃鶯笑道:“我覺得這才是最好的用途,這些珠子飢不能餐。寒不能衣,幸虧還能發光照明,否則就成了廢物,當年在島上時,根本不知道它的價值,所以我想離開島上時,直是發愁沒錢,出去無法生活!”
白小娟笑道:“你擁有世上最富有的財產,卻不知道它的價值,那真是大笑話了!”
黃鶯道:“是真的,金大哥也曾經為這個笑過我,因為爺爺從沒有告訴我它們能換錢,金大哥後來雖然告訴我,我也不相信,我們走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帶,所以到了杭城,我們只好到四海鏢局去討東西吃,後來到了外面,看見人家把那些小珍珠當成寶貝,我才知道水晶宮的任何一樣東西都是寶貝!上次在會稽山,我為了要引金大哥出面,回來拿了十顆大珠,居然換了幾百萬兩銀子!”
白小娟道:“現在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價,有什麼感想呢?”
黃鶯得意道:“沒有!如果有一天我能把水晶宮收回,我一定把這些東西全部毀掉!”
白小娟一怔道:“為什麼?”
黃鶯道:“我出去了一趟,學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我覺得財富都是些害人的東西,有的人為了財富而害人,也有人為了財富而受害,假如我想平平安安過日子,最好還是靠自己的能力去求生活!”
白小娟點點頭道:“小妹妹!你這種思想實在高超,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像你一樣,天下早就太平了!”
劉日英接道:“財富並不是罪惡,單看你如何應用它,就以這明珠來說,一顆珠子能換幾百擔白米,用幾百擔白米來換一顆珠子固然傻,用一顆珠子去換幾百擔白米不是很聰明嗎?自己吃不完,可以分給沒飯吃的人……”
黃鶯一笑道:“劉姊姊!金大哥說你受你父親的影響太深,太重視財富的價值,要濟世有很多方法,利用財富是最下之策,除非是天災,世上不會真正餓死人的,如果到了天災橫行,珠寶不再有價值,如果是太平盛世,人應該靠努力去求生活,每一個窮人都靠你去撫養,誰還去工作呢?結果是弄得大家都沒有飯吃,那時一顆白米就比一擔珠子更值錢了…”
劉日英怔了一怔才嘆道:“對!小妹妹!你的確想得比我透徹,老子刻斗折衡,世乃息爭,你的思想比他還要更進一步!”
白小娟笑道:“她很幸運,生下來就擁有這一大批財富,才能踐珠如糞土,如果她生在一個小康人家,也許寧可餓上十天不吃飯,省下來去換一顆小珠子,這些問題都別去談它了,我們到哪裏了?”
這時他們已處身在一所敞室中,四壁通明,四外游魚可見,許多奇奇怪怪的海底生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黃鶯道:“這是正殿,以前劉素客跟我爺爺就在這兒下棋,白素容與竺練姿也是在這兒被我殺死的!”
一語甫畢,門后突然閃出幾條人影,當頭的一人大喝道:“好賤婢,你終於承認自己的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