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引論（2）

值得慶幸也罷，該受詛咒也罷，我生來就有非凡的記憶力。我至今還清楚記得三歲生日時收到的那些禮物，贈送這些禮物的人以及他們每個人到我家的時間。我甚至還記得出生之後六個月時的事情，腦海里至今保留着那些印象很深的東西：搖籃，它周圍裝飾的布幔。

我父親家裏裝了荷蘭的第一部電話機，他把一些重要的電話號碼都寫在電話機旁的一張紙上。雖然時隔五十多年，我至今還記得那張紙上的號碼。我無意藉此吹噓，因為非凡的記憶力說不上是美德，也不是出自我的努力。但是，如果沒有這種天賦，我也許不會成為一名反間諜人員。

第二條是要有巨大的耐心和洞察力。在第二部分第七章“明赫爾德隆格爾”的故事中，我對此有簡略的說明。這裏，無須再強調一個反間諜人員的耐心和洞察力的重要性。我們看到，為了活命，任何間諜都懂得耐心和謹慎從事。這種耐心與他性命攸關。審訊人員要獲得成功，就要有超人的耐心。一個精明強幹的間諜——無能的間諜頂不住長時間的審訊——時刻都想着自己扮演的角色。審訊者想當場抓住他的破綻是很困難的，因為他知道如何#小說巧妙地回答你的問題，並且靈活地避開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話題。一個狡猾的間諜只有在細節問題上才會露出馬腳，即在某些事實上他可能會自相矛盾。

第三條是語言方面的才能。即使再高明的反間諜人員，如果事事藉助翻譯，那他勢必處在不利的地位。他無法把一個瑞典商人同一個德國商人或是一個冒充瑞典人又講一口流利的瑞典話的挪威人區分開來；在檢查懷疑對象的物品時，由於不懂書信、文件或報紙是什麼文字而束手無策。我並非炫耀，也無意炫耀，我精通荷蘭語、佛拉芒語()①、英語、法語、德語和意大利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丹麥語、瑞典語、挪威語、羅馬尼亞語和斯瓦希利語()②也很好。

反間諜人員的第四個條件是精通實用心理學，他應該猜到嫌疑犯在想些什麼，以便在審訊中因勢利導。恐嚇和粗暴的態度對某些被懷疑者的心理只能起相反的作用，親切溫和的話語往往有助於動搖敵人的頑抗。有些人的做法則完全不同，變幻無常，喜怒不定，喋喋不休，以期達到目的。審訊人如果一開始就不能把握住對手的特點，那他就是盲目的，就像一個蒙上眼睛走進賽場的角鬥士一樣。

第五個必不可少的條件是勇氣。這樣說可能有些費解。讀者一定會認為審訊人用不着什麼勇氣，應該有勇氣的是被審訊人而不是審訊人，尤其是從保命這個角度講是如此。間諜都是些勇敢的人。他們被訓練成勇敢的人，冒着生命危險去異國單獨執行任務，沒有朋友，他們的功勞也不為人所知。本書還想說明，反間諜人員本身就應具備間諜的一切條件，具有迷惑對手的高超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