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上的孩子(9)
你在一旁做飯,我在餐桌旁看書,靜靜的晨光里,你正在煎荷包蛋,兩隻小狗跑到我腳邊摩蹭着想要東西吃,熬好的稀飯在餐桌上散發番薯的暖香,你跟我說著早上看見電子報里台灣的消息,義憤填膺地在那兒評論時事,我笑說你這人怎麼那麼激進啊!話沒說完,突然我覺得跟你好熟悉,好像我已經在這屋裏生活了很久,其實認識你才不過幾天的時間,而我一向是最畏懼跟人親密的,我正轉動着這念頭,你忽地回頭看了我,然後我走到你身後抱住你。“好奇怪。”我說。“怎麼了?”你問我。
“覺得好像跟你一起生活很久了。”我輕聲地說,自己都覺得羞澀。
“剛剛我也有這種感覺。好像長久以來每天早晨我們都是這樣度過的,你在一旁看書,我在這兒做早飯。”你翻動着鍋鏟,臉貼在你的背上,隔着厚厚的毛衣傳來你的聲音,聽不真切,那只是錯覺吧!我們突然安靜了下來,鍋子裏的雞蛋在熱油里滋滋響動,好像聽得見你的心跳,或許是我吞咽口水的聲音。一切聲響都逐漸消融在爐火中。
吃完早飯坐在後院的藤椅上曬太陽,抽煙,一隻松鼠從面前跑過,突然停住,兩隻前腳在地上撥弄着什麼,原來是夾着一根小狗啃剩的骨頭,高興地抱着那骨頭一溜煙跑了。“你看那松鼠好好玩!”我興奮地叫着。你正在晾衣服,回頭看我。“那隻叫做威利,是我養的。”一聽就知道你瞎掰的,可我也不管,看見松鼠我還是挺樂的。小時候我們屋后收驚阿婆家的木瓜樹長到我家二樓的窗前不遠,有次我發現裏面有隻松鼠把木瓜咬空了,好幾天它都在那兒啃着那顆木瓜,之後木瓜掉^H小說下來了,只剩下個空殼,裏面的果肉吃得一乾二淨,不知道你的松鼠有沒有這種本事。
你把衣服毛巾都晾好,拉長水管開水龍頭幫花草樹木澆水,早上九點鐘,以前這時間我還在床上睡着,好奇怪此時我精神真好,之前嚴重的時差睡飽這兩天就好了。
“這裏好安靜。”我說。
“弄台電腦就適合讓你寫作。清爽、安靜、獨立,沒有人會來打擾你。”你說,走到我身旁坐下,攬着我的肩膀。我就靠着你,懶洋洋地說話,難得溫暖的早晨,更難得是我還精神飽滿,靠着你,心情整個鬆弛。“我快瞌睡了,你說故事給我聽。”我說,鼻子在你的手臂上蹭,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