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人生就是一場“嫁接”
人生就是一場“嫁接”
胡慧華
衝著“堪比《X戰警》的新銳奇幻巨作”,我懷着憂慮又期待的心情打開了這本《嫁接者》。看完后我驚覺人生其實就如一場“嫁接”。在這場嫁接中,有多少機關多少天意多少失去與得到在輪轉。近年來,肇始於《鬼吹燈》等小說的暢銷,靈異小說似乎婦孺皆知,有關的靈異或奇幻在亭台樓榭尋常巷道漫天飛。換言之,任何從現實的眼光來考量這本書的企圖註定除了多引發幾許唏噓喟嘆之外,留下的更多隻不過是抒情高於理性,畢竟,窮究靈異的世界,非抒情和理想所能力挽狂瀾。不管怎麼說,“靈異小說”無疑是近幾年文學發展史上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也經常在各類圖書榜上名列前茅。總體上看,這些作品在虛幻的背景與社會場景上,表現了置身其中的各色人等。既以奇異之筆描寫他們的精神風骨,又見微知著展示他們的個性心態,作品在幻象與實在、虛構與真實中遊走,以一種別樣刺激的方式折射多重矛盾的衝突,頌揚了正面力量的英氣與這個時代的正氣,讀來既引人深思,又催人奮起。所以,儘管“靈異小說”還沒有入正統文學的法眼,且其中不少作品過於“不着邊際”甚至低俗,但是,普通讀者還是熱衷於購買和閱讀。然而,多則易濫,濫則易厭。這幾年,各式各樣的靈異小說已經達到了創作和出版的高氵朝,讀者逐漸產生了閱讀疲勞,另外,創作源泉的枯竭再輔之市場的飽和也很難讓作家們推陳出新。但這並不意味着靈異小說將退出歷史舞台,相反,隨着新的創作熱點和社會背景的接踵而來,也許,靈異小說的創作會由此轉入新的領域。換句話說,靈異小說或許到了一個尋求自身涅槃的井噴點。
欣喜的是,這本小說比較於之前的靈異類小說,在情節的展開和敘述方式上都有所創新。“米梵妮在一場大雨中醒來,發現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從前的自己寫給她的信指引她走進了一個神秘的組織--奇魁。她了解到自己是奇魁的堡主,帶領這個組織對抗超自然力量以保護英國,她還發現自己具有一種非常罕見而強大的特異功能。她很快學會管理這個組織,同時也開始調查,到底是組織中的哪個成員背叛了組織,並且消除了她的記憶……”這就是澳大利亞作家丹尼爾·歐馬里的長篇小說《嫁接者》。小說中的女主人公米梵妮在失去記憶之後的一些或真或假的經歷,最終讓她承擔起了以奇魁堡主的身份捍衛英國的重任。這本小說,如大多靈異類小說一樣,也是依託靈異的世界來展開,但所折射的內涵或許並不完全是杞人憂天。正如《泰晤士報》評論所言:“完全令人信服、引人入勝且妙語連珠”。
作者在並不嚴格按照時間順序且場景肆意切換的敘事方式背後,@充滿懸疑色彩的故事碎片被逐一還原和連結。對話式的語言交鋒和情節的展開盡情展示了主人公米梵妮的樂與悲,令人如身臨其境般體悟到作者獨具的匠心。靈異的“實在界”對於所謂人生亦是無情的諷刺,殘酷而真實,讓人驚悚刺激又欲罷不能。看似操控全局的人往往是被操控的,看似的勝者往往失去的最多,看似已經走到結局其實只是另一個開始。看似結局已經註定,其實還有爆點,以為又結束了,其實又還有爆點,這些“意外”讓人驚喜,這些形形色色教徒們的過招拆招叫人揪心而過癮。這樣的跌宕起伏豈不是風雨人生最好的佐證。哲人說,人生就是一場棋,我們都在這棋局中難以自拔,每一個都是人生這場棋局的一個棋子,其實我們都是在對弈,也在不斷地“嫁接”,與別人與自身,與現在與過去。在人生這個棋場上或張牙舞爪或低聲下氣,所謂的得到和失去或許只是另一場棋局的棋子。故事的結局或許並不重要,但走到最後,每個人每個場景都讓人唏噓不已。正是在這種非靈異者難以想像的細節鋪陳之下,“庄生夢蝶”式的故事跌宕展開,可想而知,失去記憶后的絕望、對組織成員的謹慎以及異教徒的憤怒等種種情緒交錯撕咬着米梵妮。到底是“我”活在一個巨人的夢裏,還是“我”夢到了那個巨人,不管怎樣“我”都是“我”不可控的物質個體。也許,可控只是在特定時間與空間中存在着。
俄國評論家別洛娃說:“為了不單在生活的轉折點,在某一決定性的關鍵時刻去表現人,而要求從每天發生的眾多矛盾和思慮之中表現人,一些藝術家有時寧願降低戲劇性的灼熱程度。”而本書恰好詮釋了這一理論。當然,我引述這句話,並不是說《嫁接者》情節設計有問題,恰恰是想強調它情節的可信、自如和可延展性,哪怕是藉助於奇幻的世界。透過靈異故事本身讓人洞徹永恆的人性,或許,這才是本書意義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