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修]
永嘉五年春
神州大地的上空被戰爭的煙雲所籠罩,而在苦縣西南寧平城郊外,更為原本就顯得慘不忍睹的大地增添一份灰暗的一筆。昏暗的天空顯得那麼陰沉,似乎在這其中飄蕩着一種無盡的哀傷。東倒西歪的旗幟、破損被火燎燒的馬車,以及無人理會的馬兒們,在低聲嘶叫着,無助的眼神看着不遠處跺着馬蹄久久的不願意離去,它們似乎在等待那早已死去多時的主人,重新跨上馬背,帶着它們縱橫沙場……
但是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似乎罷了,人死永遠不能復生……
天空變得越來越陰沉,老天爺似乎被這場人間殘酷的殺戮而震怒,傾盆而至的大雨洗刷着這場戰爭的罪惡。雨水無情的擊打着泥地里的屍體,沖刷着粘滿鮮血的大地,在這片郊外整整十餘萬具的屍體,血水從無數個屍堆下流了出來,順着雨水一同流往一個方向,會聚在一塊!那場面簡直就是血流成河!
而這就是戰爭,戰爭所帶來的殺戮在這個年代並算不了什麼。但是這場戰爭完全可以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數千名匈奴鐵騎如旋風般的追上來,把這群在逃亡中的晉軍給包圍住,接着象圍殺林中的獵物般,把那些致命的弓箭射向已經陷入慌亂而不知道抵抗的晉軍士兵身上,如果此時有人能登高一呼,或許憑着人數優勢,晉軍還能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
可是當時的場面混亂之極,匈奴騎兵的威名早就讓這些士兵們慌張而不知所措了,每個人只是哭喊着抱頭鼠竄,任憑一些比較理智的將領大聲呼喝,也無人理會。一時間這郊外哭爹喊娘聲,呼喚聲,哭聲彙集成一片。
這支由士兵、百姓、王公貴族所組成的逃亡隊伍在自己的混亂之中,紛紛死在敵人的箭羽之下,甚至有的是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最終沒有一個人能逃過這場罕見的屠殺……
雨水似乎無止無盡,非得把這大地洗刷乾淨不可。放眼遠處,雖然鮮血已經被洗刷,但那一地幾里的死屍卻磨滅不了這戰爭的痕迹。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屍堆突然動了一下,接着在屍堆下面探出一張滿是泥污的臉,這是一少年模樣的人,他一臉茫然看着眼前的景象,那兩道劍眉緊鎖在一起,不過那明亮的眼睛加上高挺的鼻樑襯托出了這少年一種獨特的氣質。
那少年似乎好半天才醒悟過來一般,連滾帶爬的爬出屍堆,東張西望地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東西,單從他的眼中就可以清楚的了解到他內心的焦急。就在他把目光重新拉回到身邊的時候,他整個人似乎定格了在那裏一般,一動也不動,任憑天空越來越大的雨水在他身上敲擊拍打着。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不停的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但那種巨大的悲傷早已經籠罩了他,“吱!”的一聲,只見那少年突然雙膝一軟,頓時跪倒在稀軟的泥地中,濺起一片泥水。
“爹!娘!”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在這寧靜的郊外響起,老天爺似乎也在為他悲泣,天空中突然閃現的天雷當頭炸開,雷鳴之聲轟然作響,久久不絕於耳。少年的雙手努力支撐着因為悲傷而變得無力的身體,低垂着頭讓一頭泥污的亂髮散亂下來,
他清楚的記得在昏迷前的那個瞬間,身負重傷的父親滿臉悲憤之色,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打暈了過去,接着自己便不醒人事了。而如今看到爹娘二人死前的樣子,少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爹娘為了保護他們唯一的兒子,用自己的屍體作為掩護,讓他死裏逃生,成為這場屠殺下唯一的倖存者。
“爹!娘!這麼大的雨一定讓你們感到寒冷吧!來!讓孩兒幫助你們。”少年在無盡的悲傷之後,又在自言自語地呢喃中站了起來,只見他努力的抱起父親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踩過一路泥濘,一步一步向路邊的樹林走去,他走的是那麼的小心,似乎怕一不小心摔倒的話,摔壞了父親。等他把雙親的遺體都安放在樹林之後,便片刻不停的在四周尋找起鐵器,他準備挖個坑,讓雙親入土為安。
好在死去的士兵們遺留下了不少兵器,少年很快就找到了一些,開始頗為費力的挖起坑來,這時候的少年似乎完全失去了先前所練的武功,象一個普通人般只知道用蠻力挖坑。這些兵器終歸只是殺人的武器,遠遠不如鏟子、鋤頭來得方便,沒過多久就把少年累得氣喘吁吁的。可少年並有因此而停歇,到最後他把兵器全都丟到一邊,直接用手扒起土來。他已經不知道疼痛,每個手指開始破裂流血,所謂十指連心,那種疼痛完全可以想像,但少年依舊面目表情,機械的重複着那幾個動作,還時不時堵住四處亂流的雨水,不讓它們進入坑中。
爹!娘!你們終於可以安息了!少年跪倒在簡陋的墳前無聲的哭泣,而正是這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才是人世間最痛苦、最傷心、同時也是最傷身的。
“爹娘!你們安心的去吧!孩兒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等孩兒回來后一定要帶着他的頭顱,選上一塊風水寶地,為你們風光大葬!”少年的誓言在風中迴響。他知道仇人是誰,那仇人的模樣如同烙印般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中,仇恨的怒火宛如一把利劍硬生生的插進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
“石勒!”少年從緊咬的牙關中狠狠的吐出這個名字,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個兩個字,爹娘的血仇就是因為這兩個字的主人,他渾然不知嘴唇已經被他咬破出了血,他現在唯一能感覺到的,是胸中泛起的那無盡殺意……
“石勒!是你,是你殺了我爹娘!這不共戴天之仇,總有那麼一天我易寒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回來,哈哈!我不會讓你們那麼容易死,我要讓你嘗盡人世間所有的痛苦之後,才回讓你,哈哈!”
幽深黑暗的樹林中傳出凄厲的叫喊聲,其中的仇恨與悲傷,久久的回蕩在這雷雨之夜,老天爺似乎感受到了神州大地即將揭起一場更大的血腥殺戮,天空頓時為之色變,無數條閃電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一齊出現在這修羅場的上空,一陣傾天巨響后,雷聲隨之而來,那響聲之大使得附近的山川都為之顫抖……
第二天易寒就離開了這個地方,這裏留下了他所有的痛苦,他不會將這些痛苦帶在身邊,他走了,他只帶上了報仇這兩個字。他走了!在他的身後,所留下來的是一地的狼籍,昨夜還好好的樹木在此時已經變得慘不忍睹,缺胳膊斷腿的,碎裂的樹枝掉落了一地,那情形彷彿被野獸侵襲過一般……
易寒一直是走,一路上他始終在想着什麼,沒有說一句話,象這個樣子,他已經走了好多天,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現在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了解自己在哪裏,他只是邊思考邊走着,完完全全的漫無目的,不過他自始至終都在沿着一條河流走,或許是因為那緩緩流敞的清澈河水能讓他煩躁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吧。
他忘卻了身外的一切,忘卻了身邊發生的一切事情,但他的心中並沒有悲傷,有的只是徹徹底底的仇恨,因為他在爹娘死後的那天晚上發過誓,不再把悲傷留給自己。
話雖如此,但那悲傷如果這麼容易忘記的話,那就不叫悲傷了。儘管易寒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些傷心往事,但總是身不由己的會想起來,而每當想起昔日的情景,易寒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練武時因自己貪玩,偷懶不專心,而遭到父親嚴厲的呵責,當時易寒心中萬分委屈,但對於易寒在說卻是充滿着溫馨的感覺。還有如天下所有的母親一般,對自己萬般慈愛的母親,總是在自己看書到深夜人靜的時候,捧來燕窩讓自己補身子。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了,父母走了,家也沒了,什麼都沒有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匈奴人,那個所謂的漢王,還有石勒,是他們讓自己變得如此不堪,一定要讓他們也嘗嘗這種滋味。仇恨的種子無時無刻都在提醒着易寒,讓他的內心飽受折磨。
每當這個時候,易寒那原本沒有一絲光彩的眼神會變得異芒大盛,散發出懾人光彩,不過過不了多久,又恢復成先前的樣子,茫然的看着前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蹣跚的腳步無力的抬起又放下,機械的重複再重複。他走得是如此的緩慢,也難怪,易寒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身體早已經虛弱不堪,那搖搖欲墜的樣子彷彿會讓他隨時都跌倒在地。
突然,易寒整個人往前撲倒,完全沒有一絲力氣的他頓時被狠狠的摔進灌木叢中,灌木叢上的尖刺劃破了他的臉頰,鮮血時不時的滲透出來,滴落在灌木叢中,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血點。腳背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易寒用力的支撐起身子,使自己能往後看。原來他是被一根露在地表的樹根絆了一跤,待易寒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雙手頓時傳來一陣虛弱的感覺,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漸漸的他感到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得模糊,最後他發覺自己的眼睛好酸好酸,漸漸的他閉上了眼睛,頓時一陣舒服的感覺,讓他迷失了自己……
※※※※
易寒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殺戮的夜晚,在如蝗箭雨下,身邊的人一個緊接着一個的倒在血泊之中,易寒充滿驚慌的看着死去的人們,突然間他的眼前出現一個他這一生也不會忘記的臉,騎着高頭大馬,手持巨大弓箭的石勒和他身邊的隨從們正對着他露出猙獰的笑臉,那種猙獰之色讓易寒感到害怕,但是當他看到自己的父親被石勒的手下抓到石勒面前的時候,他卻忘記了一切,他知道石勒會殺了他父親,他要救出父親。
易寒想邁出步子衝上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待他低頭一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在沼澤之中,他的雙腳正在慢慢的開始往下沉,無論易寒什麼使勁,卻是沒有一點效果,反而加快了下沉的速度。易寒絕望的看着石勒,看着他的父親,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石勒殘忍的殺死了父親,接着又殺死了他的母親……
“不!不要!”易寒有些瘋狂的撲向父母親的屍體,傷心地痛哭起來……
“小姐!小姐呢?小雲快去把小姐叫來!他醒了呀,他醒過來了!”一聲如黃鶯般悅耳的聲音在易寒的耳邊響起,頓時他眼前的那些情景憑空消失不見了,待他睜開雙眼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
原來剛才是一場惡夢!易寒不由得重重的呼了口胸中悶氣,幸好剛才不是真的,易寒暗自慶幸了一番。他知道這一定是他連日來的所思所想,讓他做惡夢了。
“你剛才怎麼啦?”原先那個黃鶯般是聲音再次出現在易寒耳邊。易寒猛然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位身着鵝黃色紗裙的少女,此時她那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一閃一閃的看着自己,頗長的睫毛讓這雙眼睛顯得有些迷濛的感覺,易寒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呆了。
那少女卻是讓易寒看得滿臉通紅,連忙直起身子,往一旁退開,嘴上嗔怪道:“哪有這樣子看人的!”
此時易寒亦發覺自己剛才有所失利了,見少女如此模樣,連忙起身說道:“姑娘莫氣,易某乃無心之舉,只是姑娘長得美麗出塵,這才一時間呆了!”
易寒這一番話本是實話實說,並不是有意恭維那少女,平時就算叫易寒想半天,也絕對說不出這番話來。但此時聽在少女耳中,卻是心中歡喜,試問誰人不喜歡聽讚美之詞呢,何況易寒說得如此誠懇,不由得不信了。
少女一喜之下早就忘了剛才的不快,轉身看見易寒坐在床上,花容變色,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一下子把易寒按在床上,說道:“你怎麼起來了,你現在的身子還很虛弱,應該躺在床上多多休息!”
易寒不敢拂逆了少女的意思,乖乖的依言躺了下來。
“敢問姑娘,是你救了我嗎?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是誰?……”完全醒悟過來的易寒對現在的環境充滿了疑惑,便不失時機的提了出來。
那少女先是一愣,隨即掩嘴笑了起來,人長得好看,笑起來更是好看,笑了好久之後,她才停歇下來,易寒根本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一臉茫然之色,看在少女眼中卻是傻傻的模樣,更加引發了她的笑意。
好久,少女才笑得累了,一邊幫易寒整理被褥,一邊笑着說道:“你這人真奇怪,先前不問,倒在這時候問了。”少女口中似乎有些嗔怪之意,不過她還是說了:“恩!這麼多問題該先回答哪個好呢?還是一個一個來吧!”
少女自言自語了一會才繼續說道:“首先呢,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這裏么就叫逐鹿堡了,救你的人就是這逐鹿堡的公子和小姐咯,而我就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小月!你呢?”
看來這叫小月的姑娘甚為調皮,這單從她說話的語氣之間就可以看得出來。易寒嘴角掛起一絲笑意,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易寒!”,便不再說話了,半躺在床邊似乎在尋思着什麼。小月見此,嘴裏一邊嘀咕,知趣的不再打擾他,自己到一旁忙活去了。不過在小月的心目中,這頂“怪人”的帽子一下子是難以摘掉了。
這是一間頗大屋子,雖然沒有自家的好,但牆上的字畫,以及擺放錯落有致的裝飾品,讓易寒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樸素的裝飾在漂亮的佈置下隱約間透着一種清新自然的味道,能讓人感覺的通徹心肺的舒暢。
正當易寒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錯亂的腳步聲,聽其聲音應該有兩個人,易寒簡單的做了下判斷。小月也聽到了動響,丟下手中的活計象一隻快樂的小燕子般往門口跑去,口中還驚奇的喊道:“小姐,你可來了,小雲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呵呵!小月就你一天到晚大驚小怪的,小雲又不知道我去哪了,要不是我爹,她說不定還找不到我呢?”另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易寒坐在床上只能看見門邊那一閃一閃的粉紅色衣擺,卻是看不見其真面目。
“哦!這樣啊,小姐走吧,那怪人醒來多時了!”小月說到易寒的時候還有些惱怒之色。
那小姐似乎一愣,隨即問道:“小月,怎麼這麼沒禮貌,什麼怪人不怪人的!走吧!”
“待會你就知道了!哼!”
那小姐理也不理她,逕自朝易寒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當一個女子從門邊轉出來的時候,易寒幾乎可以確定此人就是小月口中所說的小姐了。小月雖然漂亮,但在這女子面前,恐怕也要自卑一下。當兩人的目光第一次接觸的時候,空氣幾乎就在剎那間凝結,多麼懾人心魄的絕色紅顏,眉如遠山,眼睛烏亮、清澈有神,挺直的瓊鼻,兩片玫瑰般的唇瓣不知道對他說著什麼,易寒卻是一點也沒有聽進去。
“你看你看看,這怪人又在發獃了!”小月在一邊還在記恨着易寒不理她那件事。
“小月!”那小姐對小月的有些不滿,語氣上不由得重了點。
易寒這才回過神來,見自己死盯着人家姑娘的臉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目光移開看往別處,低着頭悶聲不作響,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女子見此也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此時正好那名叫小雲的丫鬟端了碗湯過來,那小姐順手就接了過來后,端到易寒面前,嘟起紅唇,輕輕的吹着漂浮在上邊的熱氣,同時還不停的說道:“這位公子,你身子現在還太虛弱,唉!怎麼會餓成這個樣子呢?看來有好幾天沒進食了。來!先喝點湯,潤潤腸胃,等會我讓小月給你弄點好吃的,好嗎?”
易寒有些哭笑不得,此女看樣子年齡比自己還小,想自己十八年來除了親生母親之外,還沒有哪個女人會如此哄自己的,不過易寒在好笑之中卻不禁感受到一絲暖意,一絲感動。易寒想起自己的母親,有些激動的接過湯碗,拿是調羹淺嘗了一口,這分明是極其普通的湯水,但喝在易寒的嘴中卻化為甘露一般甜美。
“呵呵!快點喝快點喝,不夠的話還有!”少女見易寒喝了湯水,莫名的有些高興,停頓了一會,她又回頭對小月吩咐道:“你快點讓膳房的王伯伯燒點幾盤清淡的小菜!”小月一嘟嘴有些不情願的跑出去了。
等易寒喝完最後一口湯后,才有機會對那少女說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說著便要在床上拜倒。
“你這是幹什麼啊,快起來,何須如此多禮!”那少女見易寒突然如此,恐怕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的狀況,神情有些慌亂,只聽她紅着臉焦急的說道:“我只不過是和哥哥外出遊玩的時候,碰巧救了你嘛!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的!快起來啊!”
儘管眼前的女子說得如此輕巧,但救命之恩哪是兒戲,易寒正色道:“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謝,我也不多說了!”易寒不想再多做口舌,心中卻暗暗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報答此恩。
“恩!這才象個男人嘛!哦!對了,不要老是叫我小姐小姐的,我叫趙蓉!你呢?”有小月這樣的丫鬟,必然有差不多的主人,少女顯得相當活潑,讓易寒有所羨慕,不由得笑了笑,說道:“姓易名寒!”
“聽小芝說那位兄弟已經醒過來了,是嗎?”易寒話音剛落,一個頗為爽朗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趙蓉一聽,立即眉開眼笑的對易寒說道:“呵呵,我哥哥來了!”說著就跑出屋外去迎接她哥哥去了。
沒過多久,在易寒的視線中便出現了一位身形頗為高大,虎背熊腰,身形挺拔的俊俏青年,趙蓉站在他旁邊,顯得更為嬌小可愛。趙蓉拉着那青年的手來到易寒的床邊,易寒連忙再次坐起來,這次趙蓉並沒有阻止他,只聽趙蓉向易寒介紹道:“這就是我的哥哥了,他叫趙元海啦!不要看他這麼強壯,卻是個愣頭青,傻傻的,呵呵,不過我哥哥他人可好了,最疼我了!是不是啊,哥哥!”趙蓉說到最後竟向趙元海撒起了嬌來。
“我看是因為你知道我最疼你,所以罵完之後,才誇我人好的吧!怕我打你是吧?”趙元海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輕輕的颳了下她的瑤鼻后,回頭對易寒說道:“呵呵!兄弟,你別見怪,我們兄妹倆就是這個樣子,我這妹妹啊喜歡玩,沒辦法,都被我爹和我這個做哥哥的給寵壞了,哈哈!”
“哥,你怎麼老在外人面前揭我老底啊!討厭!”趙蓉一副不依的模樣,甚是調皮可愛,時常看得易寒和趙元海二人忍不住莞爾一笑。而易寒一個不小心,笑過了頭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嚇得趙元海連忙為其拍背。
等稍微舒服一點后,易寒苦笑着說道:“元海大哥,多謝您的救命之恩,來日必將報答今日之恩!”
“哈哈!易寒兄弟是吧!幹嘛這麼客氣,大可不必如此。家父常言,人生在世,必得行俠仗義,何況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趙元海爽朗的說道。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羅嗦!”這時候趙蓉已經完全丟棄了她先前溫柔的面目,對易寒不停的道謝有些不滿,恨恨的說道。
這一下可把不了解狀況的易寒給蒙了。趙元海一見易寒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的小妹不知道又搞出了什麼花樣來整人了!趙元海哈哈一笑一把抓住剛想後退逃離的趙蓉,對易寒說道:“易寒兄弟,別怪我妹妹,她這人就是這樣,愛玩愛鬧也比較任性,剛才你肯定被她裝溫柔的模樣給騙了。不要說你,就連我爹和我也被她整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哭笑不得,卻是沒有辦法,誰讓她是我們家的小公主呢?”趙元海說得很無奈,易寒多少可以從中了解到趙元海所受的苦頭了。
“臭哥哥,老說我壞話,哼,看我不整死你!”趙蓉雙手叉腰,一副小母夜叉的模樣,皺皺的鼻子看在兩個男人眼裏,甚是好笑。
“你們兩個都不準笑,不準笑!”起初趙蓉還堅持着她的憤怒表情,到後來實在是受不了兩人比苦還難聽的鬼笑,只好放棄,無奈耍無賴似的要求二人停止下來。
“好啦!易寒哥哥!你呢幾天未進食,現在先下來吃點東西吧!”膳房的動作很快,正當易寒和趙元海笑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小月帶着其他幾個丫鬟輪流給屋內的桌子上上菜了。趙蓉不失時機的抓住這一機會,狡猾的轉移了話題。趙元海見此連忙說道:“易寒兄弟,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了,我還有事先出去了!過幾天在來看你!”
“我也要去!易寒哥哥,你慢慢吃哦,小月你留下來照顧客人!小雲你跟我走!”趙蓉飛快的留下一句話后,同趙元海出了屋外,一時間屋內只剩下小月和易寒二人。
易寒看着兩兄妹的背影,,想人家與自己素昧平生,自己只不過是他們救回來的一個路人,竟對自己如此體貼,心中不禁有種莫名的感動爬上心頭。易寒對趙氏兄妹很有好感,調皮的妹妹,爽朗的哥哥,讓易寒原本陰沉的心情變得稍微開朗了一些。
易寒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忘記了心中的仇恨,這個**頭讓他猛然一驚。不,不能忘了這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然爹娘會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息的。想到這裏,易寒不由心頭一沉,仇恨再次把他原有的感情埋在心底的最深處……
“易公子,快來吃東西吧!”小月漫不經心的叫喚了一聲后,便丟下易寒一人,獨自到屋外的院落中去了。易寒卻雖茫然不知小月的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之大,此時卻不是他所要關心的。現在的主要目的,是讓自己快點好起來,把傷養好,才有能力為爹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