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死亡（54）

至於處世能力，高強擔心的不只是程旭升能不能融入省院的大環境中，他衡量的是自己能不能把握住程旭升。大學5年，除了專業知識外，高強的另一收穫是認識到了農村出身的孩子所能迸發出的巨大能量。高強自小生活在城市，雖說是二線城市但也畢竟是個城市，當出生於大都市的同學表現出見識、修養等優越感時，高強、劉逸才這些同樣擁有城市背景的學生並沒有感到壓力，更沒有絲毫自尊心受到傷害的感覺，相反，他們時不時地還會當面嘲諷那些大城市同學的矯情表現。但從農村考入的學生就不同了，從人數看，他們就屬於少數人群，在巨大的文化、生活反差前，他們大都變得極端的自尊或極度的自卑，有意無意地與來自城市的同學劃開距離，他們在生活中非常低調、學習上非常刻苦，而在入黨、考研、畢業分配等關鍵時刻也表現出非常成熟的計和手這後點高強他對是不也同情這些同學，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竭盡全力后最終還是會被城市無情地擋回原處，無可奈何地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程旭升讓他想起自己的那幾個同學，程旭升的坐等讓他再次看到了在自己同學身上曾爆發出的那種力量，如果自己能好好這量的是可成自己手手的手的當然，如果自己無力駕馭，它也會反過來割傷自己高強看着妻子畫出的表格，有些憐憫、有些嘆惜，又有些躍躍欲試。最終的權衡結果是，高強說服醫院以"一年實習期、實習期內無正式合同"的苛刻條件試用了程旭升。

入院后，程旭升謹慎地開始了自己的臨床生涯，以努力、謙恭和穩妥在一年後讓自己轉正，(56書庫http://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並逐漸成為高強可以倚重的助手之一。現在，心血管科的三位副主任都是高強提拔的，他們在高強眼裏是各有千秋，他小心地考核、掂量着他們。相比其他二位，程旭升的醫療事故率最低，這一點對高強有着特別的意義和吸引力，他寧可自己的大本營稍顯平庸，也不願它風波不斷。

但今天的意外讓高強意識到他的這點心思被程旭升揣摩得很清楚。以程旭升的，以，程旭升一是和的，是高強的，來主的。

當初程旭升來請示時，高強也沒細想，他以為程旭升是想給"老]1礦'劉逸才增加個掙外快的機會而已。高強曾送程旭升去參加劉逸才主辦的培訓班，劉逸才是組織人，也是主講醫師之一，因此和程旭升有着師生關係。但現在看來，程旭升的用意並不在此，他的目的只有一個^繼續在三個人之中保持自己的領先成績，交一份"全優的成績單"，哪怕這成績需要老師來成全。程旭升是很"用功"，揣摩得出"全優"在高強心中的分量，但他顯然高估了這種分量，高強始終是以業務和處世兩大方塊來分別評判屬下的得分，今早的事故並沒有使程旭升在業務框內失分，因為事故原因並不明朗、手術也非程旭升操刀，但程旭升因這個意外而驚慌失措，隨之暴露出來的某些隱藏的本性使他在處世框內失去了一分，而這一分對一位主任人選而言卻是大大地超過了業務分。高強在自己的未來版圖上悄然而輕微地移動了程旭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