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形勢

毫不畏懼的和我對視着，龍海和木印友異口同聲的說：“是的，我們準備把邊太接過來。”

事後想起來，沒能阻止這個瘋狂的想法，也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失誤。

所謂失誤，並不是說這個想法不可行，或者會失敗——那是絕無可能的。我相信他們在向我提出來以前，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甚至做過了市場調研的——還有一點我沒有說：最大的可能性，是這根本就是章波濤的意思。

這一點，我幾乎是可以確信的：章波濤身為黑幫大哥，在打垮了蘇教授死後分裂開來的四大幫派后，自然是不會放棄賭博這塊肥肉的；而他也不可能直接出面，畢竟百足之蟲，死而未僵。蘇教授、明哥、良哥這些勢力，在湘西發展了那麼久，不是他這個暴發戶說根除就能根除，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但是，整個湘西的賭博事業都已經真空了兩年半的時間，現在再不插手進去，只怕將來就晚了——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是只有黑道的，現在白道的人是還沒有那份魄力搶入這個市場；或者說有魄力的人，還沒有找到門路——要是真有哪個白道上的傢伙砸出幾千萬來開一個大型賭場，那章波濤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和他們共存。

何況，還有很多外來勢力正在虎視耽耽，隨時準備着打進來狠撈一把。有利益產生的地方，就有着競爭，這是千百年來顛撲不破的真理。

必須要插手，但自己又不能出面——所以讓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余又、以及余又背後的我出面，就是最好的選擇。

包括像龍海和木印友，應該都是跑龍套的，在這個事情上，關鍵詞應該是“丁丁、余又、章波濤”。

只從他們跑來跟我借錢，就可以想到這一點了——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呆在天津，回了湘西之後也處於半隱居狀態，他們要借錢，最方便的，就是找章波濤借。

章波濤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他把兄弟情誼也是看得很重的，要是余又向他開了口，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拿到錢；二是和他達成了某種協議。

現在看來，他們的商談結果顯然是後者，所謂借錢，只不過是個幌子，章波濤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把我也拉下水——開一個小打小鬧的賭場，幾十萬也就夠了；但是要接手像邊太那樣的賭場，沒有幾千萬是拿不下來的。

我的錢，滿打滿算，大約也就夠開四分之一個邊太，全砸進去也不夠。

我很清楚的看到了這一點，但我無法拒絕這個提議——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加入這個事情，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首先，我可以算是送余又、龍海、木印友這些兄弟們一程——我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就要去參加賭王大賽了，此行實在吉凶難料，把他們引上路，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自己好歹有條退路。

就算我不需要這條退路了，那也可以留給我的父母、外婆奶奶他們——如果我再也沒有機會盡孝的話，我相信有了能力的他們，也會幫我好好照顧我的父母、外婆奶奶的。

其次，可以幫上章波濤的忙——眼看他就要統一湘西黑道了，而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是不會滿足於湘西這隅隅一地的；他的不斷擴張，勢必令他沒有什麼精力顧全後院的這些業務——而賭博這個行業，無論如何，必須要幫他抓在手裏。

最後，這樣對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雖然這樣一來我就被牢牢的綁在了章余這輛戰車之上，但我可以高枕無憂，因為以我上輩子的經驗而言：至少二十年內，章波濤是不會出事的；至於二十年後，那時再說吧。

但要是現在我不上車的話，只怕章波濤搞完了別人之後，回過頭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理由很簡單，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雖然我們是兄弟，但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兄弟，未必比一個死忠的下屬更有價值；而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無論能力還是影響力又在自己之上的兄弟，對一個梟雄來說，那還是死了的好。

就像三國時的張飛，漢中被打下來之後，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當然的漢中太守人選，但最後劉備卻任命了魏延。這是為什麼？因為關羽在荊州的所作所為已經讓劉備很不滿了，他沒理由再犯相同的錯誤。

作為兄弟，劉備不可能責備關羽，但未必不在心底對這個連自己的面子也不給的兄弟發發牢騷——我們甚至可以惡意的認為：關羽敗走麥城的時候，劉備的心裏也許在想着：死了也好！給朕省心。

對劉備而言，關張這兩個兄弟，那是一定比不上諸葛亮、趙雲這些忠心耿耿的屬下的。

對章波濤而言，也是如此，我甚至覺得這是他對我最後的試探——試探我是否願意放棄兄弟的身份而成為他的屬下——所以，於情於理，我都必須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

我所說的失誤，是因為我們在熱火朝天的討論這件事時，根本就忽略了一個人的存在——楊凡。

這個時候的楊凡，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學生了。在吉首，他已經成了一個風雲人物；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我在天津的時候，他通過一系列近乎完美的運作，從遊戲的運營權作為切入點，先是徹底架空了熊敏，然後從熊敏手中巧妙的拿到了曉宇科技的所有權，以及《如夢江湖》的運營權。

接着他把公司賣了——汗，他居然把公司賣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那個時候賣掉公司正是最好的時機——九七年的秋天，正是整個湘西IT行業競爭最激烈、也最殘酷的時候。雖然這家公司是老字號了，但是老字號也有老字號的弱點——在這個售後服務無法收費的年代，以前那麼大營業額作出去的單，那些以前賣出去的電腦或多或少的問題，售後服務這一塊的支出就足夠讓一家新開的公司直接宣佈破產。

《如夢江湖》的營運權當然也賣掉了——是在平均上線人數最多的那段時間賣掉的。馬上，隨着九八年一系列網絡遊戲的強勢介入，《如夢江湖》的日子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怎麼就看得那麼准呢？

從公司，他掙了大約三百萬；從遊戲，他掙了大約兩百萬。而熊敏也拿到了將近三百萬——這是我最欣賞楊凡的地方，他雖然也趕盡殺絕，但他還是會看人來的。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隱退而對熊敏下殺手——要知道，以他的商業頭腦，就算把熊敏整得身無分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些數字之下，更值得一提的，是楊凡的老本行——通過飲食等等服務行業，暗地裏發展黃、賭等相關產業。

這倒沒有什麼好指責的，每個商界鉅子的第一桶金都不會很乾凈，楊凡只是這千千萬萬個人當中最為普通的一員罷了。

黃這個字就不多說了，據我所知，他已經把整個商業城澳門街、以及吉首大學對面的巴士街——這是在吉首最有名的兩大紅燈區——全部買斷了下來，他的旗下有將近兩千小姐，甚至更多；而且他提供的業務也是別人望塵莫及的，他的場子裏，可以輕輕鬆鬆的邀請到吉首大學藝術系的女孩子出台。

光這一個節目，就足夠讓那些錢多得沒處花的臭男人們趨之若鶩了。何況他的場子裏，還有着各式各樣的節目——（以下省略數百字，有興趣的書友可以站內短訊或直接撥打800電話領取節目單）。

而在賭那一方面，偏偏他又趕上了最好的時機——黑幫們打得天翻地覆，根本沒人能夠阻止他的發展。

本來只是小打小鬧，弄個水果機騙點小錢的楊凡；以他那敏銳的商業直覺，是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他的賭場一再擴張——最重要的是，關鍵時刻他沒有站錯隊。

他每個月定期給章波濤進貢——章波濤當然沒有任何理由自己出面去對付他，這會讓所有外圍組織寒心的。所以，就算章波濤想要獨佔湘西的賭博市場，也只能暗地裏對付他，只能借我們的手來打擊他。

白道上，楊凡的金錢外交也顯示出了效果——無論怎麼樣的嚴打，最後都打不到他的頭上。

最重要的是，湘西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是賭風最盛的——其實整個世界，到處都是一樣，所有的人都期待着不勞而獲，期待着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於是，大把大把的錢源源不斷的流入到他的口袋裏。

保守估計，楊凡現在的個人資產大約在一億五千萬以上。

如果我當時能夠記起他的話，我會建議余又和楊凡聯手——但是當時，非常失誤的，被他們的激情所感染，我也投入到這個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熱烈討論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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