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部分(84)

書信部分(84)

致A.

米利奇維爾一九五六年二月十一日

親愛的A:

你所說的關於兩種存在的話,讓我認識到一些事。我一直相信有兩種存在,但卻表現出似乎只有一個。我認為,沉思與冥想,以及各種祈禱的目的便是牢牢地保持兩個存在。我從未在新郎新娘這類事情上費神。大概是因為我起初就接受了這樣的教育,對待它的關係更像是父子之間的關係一般。你說我對活過十二歲以後感到驚訝,準確得讓我吃驚。我十二歲的時候,曾經做過一個決定,我不要再長大。我忘了當時是怎麼想的。與“青少年”這個詞有關的東西都令我討厭。我並不喜歡那個年齡段的人的行為。我的十二歲是古老的十二歲,我對那個年紀的觀點都能為美國內戰的老兵增光了。但是,我還是陰沉沉地度過了十三歲到二十歲之間的時光,現在的我,倒比十二歲的我還要年輕,負擔更少。我肯定,幾個世紀的重量都承擔在孩子們的肩上。

根據最近斯蒂爾的信,德盧娜夫人對禮拜的看法是,“如果耶穌不是殉道者,而是八十歲高齡死於足癬,沒有人會關注他。”我告訴斯蒂爾,德盧娜夫人的問題在於她是個正統派,又不自知。偶然有一次,我見到了斯蒂爾,這是個年輕小夥子。去年夏天他給我寫過信,還寄給我一部自己創作的小說,想要我給他推薦到艾奧瓦。小說不太好,但是能看出作者的才氣,所以我做了推薦。他曾經在精神病院待了很長時間,後來開始服用新葯。去年夏天,他每周給我寫兩封信,都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幾乎每封有三十到五十頁——信中充滿暴力和各種愚蠢的想法。他極其反對天主教。我最後回信給他,告訴他我讀不了那些東西,讓他別再給我寫超過兩頁的信——這大大地打擊了他的情緒。他說他現在站在博文那邊,因為博文開始像人一樣對待他。事實上,所有人,甚至包括揚格小姐,都這樣對待他。他第一次去艾奧瓦時,曾為揚格小姐開門,揚格小姐就像伊麗莎白女王一樣掠身而過,但是後來她就沖他微笑了。他寫了一篇小說,堅信它會引起轟動,並深深為此自得。

暫時我先將公牛擱到一邊,想沉澱一下。這篇小說已經完成,但是我還不知道行不行。再說,我現在還有很多別的工作要忙——三月份要在密歇根為英語教師理事會作個演講,還要給《佈告》寫篇書評。這篇書評將是我頭一次在天主教出版物上露面。有一個周末,一輛白色凱迪拉克開到我家院子裏,跳出來一位我不認識的牧師。他是從梅肯來的耶穌會教士,告訴我他看過我的作品,並表示非常喜歡。這讓我很意外,因為從來沒有牧師跟我說過喜歡我的小說呢。他進到屋裏,我們之間進行了一次生動的討論。十天後,我收到了《美國》的文學編輯的來信,要我給他們的專欄寫東西——這就是有人來訪的結果。梅肯的那個人幾天前又來過一次,這次開的是黑白相間的凱迪拉克。我問他從哪兒搞到的凱迪拉克,他說他曾介紹一位酒商入教,車是那酒商的。我送給他塞韋爾關於格林的文章,還有一本二十五美分版的《智血》送給酒商萊德利先生,因為他說萊德利先生對於我的藥店版印象很深,還說那真是個賺錢的地方。萊德利先生說一本書肯定會有很多他能夠欣賞的垃圾情節。我正等着他對《智血》發表高見呢。

請記得代我聯絡那位電梯女孩。

你的

關於我的狡詐這一話題,我保持沉默。在我想不起要說什麼時,最好是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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