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冷(2)

八、冷(2)

高寒天氣終於到來了,每天早晚溫度計的水銀柱都停在零下三十五度左右(這是這支溫度計所能顯示的最低刻度)。我很想知道最冷的深夜又會降到多少度,水銀柱會不會一直縮進最下端的小圓球里……但在深夜裏,就算醒來了也沒勇氣離開熱被窩跑出去看……蜷在被窩裏,想到露天睡覺的熊貓狗,很是揪心。

有時上午九點,溫度已經升到了零下二十四度,到了十點反而還會降兩度。甚至有一天正午時分都是零下三十度。在有太陽的大白天裏都這麼冷!真是少見。

這時候最倒霉的怕是便秘的人吧……屁股會凍麻的!

小牛也凍得早早回家了,一回家就一頭鑽進牛圈裏不出來,連媽媽的奶都顧不上喝-那可是它們一天之中唯一的一頓正餐啊。

在零下三十五度的清晨里,喝着燙乎乎的放了胡椒的茶,雙腳還是冰涼的。離熊熊燃燒的火爐不過一米來遠,嘴裏還能呵出白氣。我又靠近火爐一些,離半米遠,還是有呵氣。再靠近,一尺遠,還是有呵氣。再靠近……居麻說:“你要幹什麼?吃爐子嗎?”

在野外拍照時,看到鏡頭上蒙了點塵土,便習慣性地吹了一口氣,結果水汽立刻凝結在鏡頭上,結結實實地凍成白色的冰霜,越擦越模糊。

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古人會說“酸風射眸子”-果然很酸!果然是“射”!迎風眺望遠方,不到幾秒鐘就淚流滿面,眼睛生痛。加上眼淚在冷空氣中蒸騰,霧氣糊滿鏡片,很快又凝固為冰凌,立刻就什麼也看不清了。而這風明明又不是什麼大風,只比微風大了一點點而已。

還發現一件事:特別冷時,就吹不響口哨了。莫非嘴唇硬了?

房子儘管被認真修補了一遍,還是四處漏風。房間裏的一鍋雪,放一晚上也化不了一滴。

晚飯時無論大家怎麼勸茶,我都打死不+激情小說喝-怕起夜上廁所……

那幾天,居麻放羊回來,一邊去除身上寒氣沉沉的厚重衣物,用力拔掉大頭靴,一邊咬牙切齒地說:“好得很!太好了!越冷嘛,我越高興。零下四十度不行,要零下五十度才好!”我趕緊問怎麼了,他說:“早點把腳凍掉算了,以後就再也不怕腳凍了!”

我問:“為什麼不買雙氈筒呢?”隔壁家就有一雙氈筒,新什別克兄弟倆輪換着穿,胖胖大大,連鞋子帶小腿一起包得嚴嚴實實,看上去暖和極了。

他悶悶地說:“去年有,今年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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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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