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嗜血

三月的春風，充滿柔情。坤寧宮內的花朵也都綻放得艷麗多姿。一早碧落就出去了，日上三竿這才回宮。

看着皇後娘娘心情不錯，竟然有雅緻品茗，就知道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緩緩起了身子，將茶杯輕輕放置，氣定神閑的看着碧落：“碧落一臉笑容，想必一定是把事情安排妥當了。”

碧落歡喜的答道：“自然是辦的妥當。這連潤澤御醫現在對皇後娘娘可真是言聽計從，昨夜剛剛吩咐過，今日就已經將秦淑妃的『葯』方改了。”

她不再想微笑，而是輕輕笑出聲音來：“辦得好！相信再過些日子，又將有一朵花兒凋零了。”

碧落看着娘娘舒展的笑容，心中也是開心，她從來沒有絕對這所謂的對錯有什麼標準，只是一味的順着她的意思，便是對的。一個奴才也只能如此。

御花園總是有人來觀賞，杜太後生前撒下的種子，如今開出的花朵也都是嬌艷動人。秦淑妃抱着孩子來這御花園散步。

巧歡再身後跟隨着，雖然太陽並不刺眼。可是巧歡仍然準備了一把油紙傘以備不時之需。恭妃也一道來了，這些日子不見她卻也是想念。

兩人坐下喝些清茶，就當是敘舊閑聊。

恭妃看着她面『色』有些發黑，卻覺得有些不對：“如今妹妹的病也有些時日了。為何不見好。這面『色』發黑，是不祥之兆。”

秦淑妃卻也進來無心在意這些，只是想盡心儘力照顧好自己的孩子：“真的么。最近皇后命連潤澤御醫已經調製了新的『葯』方。身子也比以前輕盈了許多。相信很快就會好的。”

她把孩子抱來給恭妃看：“姐姐，您看着孩子多可愛。眼睛眉『毛』像極了皇上。將來也一定是個美男子。”

恭妃知道她心中難過，而如今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寄託了：“是啊，這孩子就跟皇上張的一模一樣。這樣妹妹就可以天天當看到皇上了。姐姐知道妹妹心中想些什麼，情愛之事本來就不可強求的。不過妹妹有了這孩子，此生也算是完滿了。”

她輕輕點頭，知道不應該再心中有太多的奢望：“還是姐姐看得通透。妹妹吸取教訓了。今後心如止水，好好將翊鈴撫養長大。就是妹妹的福氣了。”

正午了，日頭漸漸熱了起來。秦淑妃正要起身，可是眼前卻一片漆黑。只是在耳鳴暈眩中聽見恭妃緊張的叫喊。

皇上正從御花園經過，他將秦淑妃抱起，朝玉瑤宮走去。恭妃則在一旁抱着孩子跟隨。

似乎被這身體的溫度喚醒了，她抬頭仰望着，他臉上晶瑩的汗水。彷彿這是她一輩子也不能完成的美夢。

輕聲的呼喚：“皇上。”

他顧不得那麼多，只是低頭應聲：“你醒了。剛才你暈厥過去，御醫說你身子虛弱，怎麼還跑來御花園曬着太陽。”

她多希望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煙絮飄渺的夢裏。她此生被自己心愛的男子抱着，在這一刻如此緊張與關愛。她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還有心跳聲。俊美的側臉一直浮現在眼前，長長的睫『毛』下，深邃而深情的雙眼終於將目光傾灑在自己身上，如同沐浴無限的柔情。

到了玉瑤宮，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漸漸的閉上眼睛。巧歡去喊來連御醫，可是連御醫把脈之後，卻向皇上連連搖頭。

他有些慌張，卻也不得不問：“秦淑妃到底是何病？如今還由得救么？”

連潤澤起身走向前：“請皇上節哀，這秦淑妃自從生產後，就沒有完全好。身子虛弱，邪風入體。如今氣血已經在崩潰邊緣遊走。恕臣無能為力，回天乏術。”

恭妃卻有些不相信，他質問連潤澤：“前些日子，秦淑妃妹妹的身子已經快好了，可是為何如今卻一病不起？”

連潤澤淡然回道：“人若要快死，都會有迴光返照。境況忽然比往常都要好的多。這也是一個病人臨死之前的徵兆。”

孩子忽然之間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皇上命『奶』娘將孩子抱走餵食。他也是無能為力，只是走到床榻邊，輕輕坐下：“秦淑妃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可以向朕說。朕與你也算是一夜夫妻情分。如今還有鈴兒。”

她一聽見自己的孩子的名字，放佛身上多了幾分生氣，緊緊握着皇上的手：“臣妾，這一生已經沒有遺憾，當日還記得皇上親自抱着李貴妃從御花園走過。當時臣妾就說，如若此生有一位男子也肯為我如此，那麼就算是死而無憾了。如今臣妾終於得償所願。只是鈴兒還小。一切都要皇上照顧了。”

『奶』娘把鈴兒抱了進來，放置在秦淑妃的床邊：“這孩子與秦淑妃娘娘是心有靈犀的。如今也不再哭鬧了。”

皇上點頭：“朕會好好照顧鈴兒，秦淑妃也可以放心的去了。時日不多，朕不再打擾你們母子相聚。”

他帶着沉痛的心緒離去，一切都是不能由自己控制，天子又如何，要人『性』命容易，救人『性』命卻也是難於上青天。

恭妃走到床邊，已經泣不成聲：“妹妹為何如此命苦，好不容易有了皇子，可是蒼天卻留不得妹妹『性』命。”

她緩緩舉起雙手，擦去恭妃眼角的淚水：“姐姐別哭，如若一切都是宿命，妹妹認了。只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被自己心愛的男子抱着。妹妹真的很幸福了。”

連潤澤派人把這消息傳給了皇后。皇后聽到這個消息便連忙趕到玉瑤宮，宮殿門外，一副歡顏，進了寢殿則也是一副悲天憐憫的樣子。

皇後面帶憂傷的走了過來：“本宮聽聞這個消息，便趕了過來。妹妹為何如此命苦。”

恭妃看着她卻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退了過來：“妹妹見過皇後娘娘。”

她微微點頭示意：“本宮要有些話，單獨與秦淑妃妹妹說，其他人還是先行退下吧。”

碧落則也退在一旁，恭妃也匆匆退出門外。

慶元看着她，面『色』發黑，上氣不接下氣。便微微笑着：“知道妹妹此時會很難受，可是有些話本宮也不得不說。今日妹妹的死去也算是為自己的兒子積福了。”

她有些不解，疑『惑』的望着：“為何這麼說？”

皇后看着她身邊的孩子，手指輕輕撫『摸』着：“看這孩子多聰明伶俐，如若一輩子因為一個身子病怏怏的娘而沒有出頭之日，那麼該是有多麼的悲哀。如今妹妹就快死了，那麼反而不是他的解脫么。”

秦淑妃此時才明白過來，前些日子的『葯』一定有問題：“原來皇後娘娘，一早就盤算着這天。那『葯』中有毒對吧。”

皇后卻也沒想到她在臨死之前能明白一些道理：“是有毒又如何？如今本宮的目的已經達到。再過一個時辰，你將會氣絕身亡。這孩子便也不再是你的了，今後本宮會代妹妹好好將二皇子養大成人。甚至成龍。也算是妹妹的福氣啊。”

她有些氣喘，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真是無恥，枉我秦淑飛一直當皇后如親人一般，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皇后更是不屑的目光看着她：“怎麼？生前被人算計，死後就能翻身了。如若你有能耐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了。拳頭握的這麼緊，怎麼？想打本宮。”

她緩緩伸起手，一記耳光重重的打在秦淑妃的臉上：“妹妹現在都是將死之人，還如此冥頑不靈。這一巴掌也許是此生的最後的傷痛了吧。不過妹妹放心，這孩子本宮會好好善待。怪只怪你自己不爭氣。有了皇子也是個冷宮棄妃罷了。”

秦淑妃將手，緊緊環抱着自己的孩子，身子因為『葯』力發作不斷顫抖。皇后示意碧落將孩子抱走。“這種血腥的場面還是別讓孩子親眼見到的好。”她鄙視着躺在床上無力的女子。

漸漸的床鋪之上沒有了動靜，秦淑妃的眼睛還睜的圓圓的。朝着嬰孩抱走的方向看去。碧落抱着孩子，一直搖晃，生怕他哭了起來。

門外恭妃並沒有走遠，而是來到窗沿之下靜靜的聽着這一切。她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仇恨，淚水不停滑落在身上。悄悄的離開，生怕皇后再對自己下了殺手。

她的心中早已經暗許誓言，今生一定要為秦淑妃報仇。活着便要算計皇后將她的罪孽一一證出，她連忙跑回廚房，將『葯』罐與『葯』渣都收集起來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