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分贓
落梅風笑着迎上：“怎麼樣，事情還順利吧？有無賊人漏網？”
左威挺胸凸肚大笑：“笑話，火槍威力籠罩之下，只要是血肉之軀，焉有倖免之理。”
“對了。”他神色一怔，“那些賊人是何來路？”
“幾個白蓮餘孽而已。”落梅風隨口敷衍過去。
寧真真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既然是白蓮餘孽，自然不會再有人追究這些人的底細，那麼那件東西的事亦就不會傳得沸沸揚揚了。
左威笑道：“今日兄弟乃是私自行動，小風，你頭腦聰明，替我想想，回去見了上峰后應該如何交待？”
“這還不簡單。”
落梅風笑嘻嘻拍着他肩頭，“這群賊人在此聚嘯鬧事，意圖不軌，經過你我兄弟聯手數月偵查，然後周密佈署，今日終於抓住機會，將其一網成擒！免除了一場迫在眉睫的重大隱患。”
“老左，”他賊笑着擠擠眼睛，“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你小子亦應該陞官嘍！”
“好說，好說！”左威撫着有些發福的肚子，咧開口呵呵傻笑。
劉七諂笑着湊上前來：“落頭，你看這……嘻嘻！”
他用手指比了個數點銀票的動作。
白蓮教餘孽一直是官府嚴厲打擊的重點對像，懸賞極高，這次一舉擒獲百餘人，賞金自然不少。
落梅風故作大方一揮手：“大家都是好兄弟，何用還分彼此？賞銀自然是雙方各自一半了。”
人人等的都是這句話。
聞言立刻笑逐顏開，馬屁、奉承之言滿天紛飛，尤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轉眼便把落梅風捧上了天。
“呸！”
瞧着輕飄飄不知幾許的落梅風，寧真真忍不住啐了一口。
說了半天，此人將刀疤和老者那些人硬生生咬定成白蓮餘孽，原來並非安着什麼好心，打的仍是銀子的主意。
這時蹄聲漸近，震得人耳鼓發麻，眼見再拐過幾道街口，就會到達這裏。
劉七不禁微微有些色變，遲疑道：“落頭，提瞥營那幫人一直和我們面和心不合，你看……”
劉七的擔心並非多餘。
大明貫例，神機營、衛戊營、提瞥營和捕緝營一直是四個互不相轄的獨立系統，前三者隸屬巡撫衙門，後者則歸府衙管轄。提瞥營主要負責城內治安，衙門則是以緝匪捕盜為主，雙方雖然以前有過多次合作，表面亦相安無事，背地裏卻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若非言無情從中斡旋調和，說不定以前就為了些雞皮蒜毛的小事鬥了起來。
現在自己這幹人將全城搞得大亂，若對方以此為借口存心找碴，鬧到上面，確實不好收場。
落梅風卻對此顯得渾不在意，胸有成竹一揮手，道：“放心，這些人並不難打發，到時只需將這場功勞算上他們一份即是。”
反正他看重的是銀子而非功勞，而官府中人只要有了利益，向來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何況又有言無情這顆大樹撐腰，屆時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人人皆大歡喜。
寧真真忍不住挖苦：“看不出你倒蠻有本事的嘛，這麼大的事情，居然能夠一手遮天瞞下。”
不過說心裏話，對於落梅風等人的膽大妄為，她驚愕之餘，微微也有些佩服。
姑且不說別的，只是這幹人膽大包天敢私下動用神機營的官兵，這份膽子就非常人所能辦到。
大明治軍甚嚴，若無朝庭調令，任何人私自調動軍馬，皆是殺頭抄家的死罪，現在這幹人不僅堂而皇之地冒天下之大不諱肆意妄行，而且公然將整座洛陽搞得大亂，這種為了銀子不顧一切的豪勇，委實讓人瞠目咋舌。
左威此刻才注意到她，笑問：“這位姑娘是？”
“朋友！”落梅風查顏觀色，順手一張銀票塞了過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這種事無須多說，自是一點即透。
左威當即會意。
這種假公濟私，藉著公幹的晃子為人私下辦事的事情各人早已是司空見慣，曖昧朝落梅風笑笑，不再多問。
目光盯着銀票，吞了口唾沫，假意客套推辭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客氣呢？先前已收了你一千兩銀票，適才又蒙你送了場大功勞，再收受你的銀子，恐怕這個，嘿嘿，不大好意思吧。”
落梅風聞言一怔：“你說什麼？只有一千兩？”
左威微愕道：“數目不對嗎？”
“對，對！”落梅風狠狠瞪了一側癟笑不已的劉七一眼。
將銀票塞入左威手裏，道：“這件事……”
“放心！”
左威心照不宣瞧了寧真真一眼，朝他眨眨眼珠：“我老左又非傻子，這種事絕對守口如瓶。”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打了個哈哈：“小風，記住，今後若再有這種好事，千萬別忘了算上我老左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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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威等人剛一離開，落梅風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目光瞪向正欲向外偷偷溜走的劉七，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劉七趕緊回過頭來，陪上一臉諂笑：“是你老人家叫我嗎？”
落梅風沉下面孔：“我問你，兩千兩銀票，何以變成一千兩了？”
“嘻嘻。”劉七尷尬笑着，哭喪着臉從懷裏掏出幾張皺皺巴巴的銀票，極為肉疼地遞了過來，訕訕解釋：“你有所不知，老左這人一向見錢眼開，只要一丁點銀子就可將他打發了，所以……”
他癟笑着瞅瞅落梅風，咽了口唾沫。
“所以，你就私藏了一千兩起來？”落梅風冷笑。
“不是，不是。”劉七滿面無辜表情，撞天叫屈：“屬下這樣做，也是一心想為你老人家節約嘛。”
“於是乎就節約到你的荷包里去了？”落梅風雙目一瞪，就待發作。
“好啦。”
耳旁傳來寧真真不耐的叫聲：“不就一千兩銀票么？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還傻在那裏做甚？還不快些將捉住的活口帶上來，本小姐要親自審問。”
財神爺發話，落梅風也不敢不聽，恨恨瞪了劉七一眼，扭頭對身邊一名差役吩咐道：“將活口全部帶進藥鋪里去，本人，不，大小姐她來親自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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