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見高中

人生就像一場註定會失敗的戰鬥。無法停歇，直至生命完結。

那時的黎小離是不明白這句話的。一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是美麗的。新的環境，漂亮的女老師，很man的班主任，櫻花樹，石榴樹，雪松，法國梧桐，那些美麗的生物構築一個個美麗的場景。

黎小離是在那樣的時間那樣的地點遇見方夏安的。開學第一天，班主任說你們就按照個子高低來排座位吧。於是當時一米六五的黎小離就只能去教室最後貼着牆。從原來的位置上搬遷的時候，方夏安說，黎小離，我幫你。

黎小離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該做什麼。不想學習，不想認真，就好象在逃避什麼。誰也說不清楚黎小離到底在逃避什麼。

等到第一周結束的時候，方夏安說，黎小離，你的『迷』茫期過得這麼快！

黎小離嘿嘿的笑，拿出一張借書卡，不說話。

黎小離以每天三本小說的速度在進行，校門口小書店裏的阿姨一見到黎小離就笑開了花。黎小離也笑，新書天天有，今天特別多。

黎小離讀完了饒雪漫，滄月，明(色色小說曉溪，就開始讀張小嫻，張愛玲，三『毛』，甚至柴可夫斯基，泰戈爾，村上春樹。可是黎小離還是找不到任何方法排解鬱結的心情。沒有學習的動力，一切都是廢話。

方夏安很納悶，他說黎小離，狼為什麼看不見你，竟然不來燒你的小說。黎小離也納悶，被稱為狼的班主任以為人嚴肅教學嚴謹而聞名全校，那麼賊亮亮的眼睛為什麼就看不到她在他的課堂上神遊方外。不只是狼，沒有任何一個老師跑來訓斥黎小離。

後來，在一次語文課上，黎小離終於明白了。不是誰都沒有發現，恰恰相反，誰都看見了。可是沒有人想要管她，沒有人想要改變她。原因不言而喻，考過幾次試了，黎小離的成績在這個本就不算優秀的班裏，頂多算個中上水平。這樣的成績，是不值得老師們賦予希望的。

所以，黎小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一認知讓黎小離變本加厲。從早到晚，黎小離的生活里沒有早自習，沒有數學語文英語歷史地理一大堆的課，也沒有早晨中午下午時間的區別，黎小離的日子從此只有烈如歌，只有夏七七，只有熾熱的愛情故事和『盪』氣迴腸的武俠精魂，只有驚悚恐怖的午夜夢回，只有一個一個華麗唯美卻不屬於任何人的夢。

這本來就是一場夢。

黎小離死心了。可是就算所有人都對她放棄了希望，還有那麼幾個人不停的在黎小離耳邊吹着說不清是什麼顏『色』的風。黎爸爸和黎媽媽說，小離啊，這次考試在班裏是十二名吧，下次要往前十名沖哦。蘇平說，黎小離，你給我保證的第一名呢？我不想『逼』你，可是這都一學期了，你還在第十名旁邊打轉轉。

黎小離說，爸爸媽媽我會加油的。蘇平，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黎小離仍然每天看着小說，真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偶爾會和以前的好朋友通通信，比如蘇平，比如林雲和鄭依依。偶爾也會和相熟的同學去散散步，晒晒太陽，比如程琪，比如韓亞和金金。日子像流水浮雲一樣，吱吱呀呀冒着泡的往前跳。

黎爸爸和黎媽媽發現真相是在一個早上，黎小離平時不背書包，她不能把小說抱在懷裏出門去。因為黎媽媽總是要在出門前幫她整理。於是聰明的黎小離叫了自家妹妹到一邊，鄭重其事得把書塞給妹妹，並一再告誡不可以被兩位父母大人發現。可是，怕什麼來什麼說的就是黎小離。放學回家的黎小離收到一句話：黎小離，我們真的有些失望了，但是只要你把握好學習和看課外書之間的度，不影響到學習，我們就不怪你。黎小離很感動，很愧疚，可是依然我行我素。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一年，黎小離泡在書窩裏整整一年了。是啊，全城書店的書大概都被黎小離借個遍了吧。

在這一年快結束的時候，黎小離停止了她看書的偉大事業。究其原因，大概有幾點。狼在班裏大大方方的燒了一個女同學的小說，然後，那個女孩在教室門外站了整整一周。

黎小離有點膽怯了。又過了幾天，黎小離被請到了辦公室，狼犀利的眼神就算透過厚厚的鏡片還是讓黎小離心驚膽戰。狼很悠閑的樣子，扯着閑閑的調子問黎小離，最近班裏同學反映，你看閑書啊。黎小離在心裏腹誹，我都看了一年了你現在才發現。嘴裏發出的卻是蚊子般的聲音，嗯，以後不會了。然後，黎小離做好準備聽狼的長篇大論，可是狼只是說，是嗎，那你去吧。

黎小離不明白，很不明白。狼為什麼不罵她？不是應該指着鼻頭先罵她一頓，然後寫寫什麼保證書悔過書之類的東西，再嚴重點回家請家長嗎？

黎小離說給方夏安聽的時候，方夏安問她：黎小離，你有夢想嗎？

黎小離有點明白了，自己的事情最終只能由自己做主。自己想要什麼就要去追求什麼，要努力。

高一結束的時候，黎小離戒書了。遠離小說，珍愛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