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秋祭
深夜的宮殿沉寂在黑幕之中,雅閣的走廊之中一隻小可愛匆匆跑過,留下小小的梅花腳印,它蹭蹭的跑到門口,用自己的虎腦袋頂開門,一個跳躍越過門檻,見到書岸上撐着額頭假寐的女人,裂開嘴巴撒歡的就撲向她懷裏,拚命的用舌頭舔着她的臉。
“好啦,好啦,太調皮了。”這廝怎麼一點都不像它老爸那麼酷,一見到她就粘着她,冷月抓起辛巴的兩條前腿,看着它肚子上的信息“下個月初六”。
冷月放下辛巴,讓它自己去玩耍,辛巴調皮歸調皮卻很能看得出形勢,知道冷月沒空裏它,自己跑到趴在書桌旁的老爸那裏。
“喵喵”的叫着炫耀自己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任務,怎麼著也想要老爸誇獎一下。聽到兒子的叫聲,喵喵覺得以後應該少讓兒子跟那女人接觸,別的沒學會,撒潑,賣乖學貓叫倒是全會了,兒子,咱是老虎。
下個月初六,秋祭會那天嗎,也差不多要動手了,他們不會等月清淺醒來的,他醒了,那些人還有什麼勝算:“鬼術。”
“屬下在。”昏暗的房內鬼魅般冒出一個人。
“通知藍睿,本宮要見他。”
“是。”
“娘娘又下雨了呢。”趕車的車夫濃髮碧眸,大鬍子長了滿臉,開口卻是嬌滴滴的女聲,不是別人,正是喬裝后的星晴。
窗棱上水滴成線,濕潤的雨,帶上了三分凝重色彩,真是個多雨的季節。
“夫人昨天辰未然向姐姐求婚來着。被姐姐拒絕了。”
冷月錯愕了一下,淡淡微笑,碎夕那丫頭:“改天本宮做主,把碎夕許了那妖虐。”她看的出碎夕並非對辰未然無心,她的性子就是如此,如果她不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會搭理別人,這個時候她擔心的還是自己和月清淺。
“本宮看你和衛欽也不錯,找個時間一起把你們嫁出去。”
“那(色色小說不行,星晴和姐姐一起出嫁,誰來照顧娘娘啊。”
“也是,那把妖虐和衛欽招進來吧,做上門女婿,反正你主子我也不是沒錢。”就便宜那兩人一回。
“娘娘!”
馬車已到,冷月步出車外,沒有帶傘,入眼之處皆是蒙蒙然的,像是一副墨染的圖。巷子的深處有一戶人家,冷月還沒到,屋裏一人便迎了出來,雨水沾濕了他的衣發,眉宇間也染上了水露,細如牛毛的雨絲從那俊朗的臉部線條上劃下水線。他走近,為她撐起油傘。
“藍當家。”沒想到他會出門相迎,冷月笑顏相迎。對於藍睿她一直很欣賞,“等久了吧。”
藍睿緊抿着唇:“沒有,只是見外面下雨。想娘娘可能未打傘。”
冷月和藍睿踏入苑中,院子裏幽靜如許,這裏冷月並不是第一次來,每天她和藍睿見面都是在這裏,地方是藍睿找的,安靜優雅,連空氣都覺得靜謐,在這煩擾的時刻,給她帶來一絲清寧。
“船期可能要提前了。”冷月看着院中一角落的假山出了神。
藍睿俊朗的眉微微皺起。冷月轉頭:“有問題?”
“沒有,請娘娘放心。”
冷月看着身邊為她打傘的男人,雖然話不多,卻讓人相信,注意到傘大半都是打在她的頭頂,另一端大半的衣物已被打濕:“擁有藍家是明冥之幸事。”
沉默了許久,藍睿的眼睛盯着前方不動:“如果真是那樣,那娘娘就是藍家之幸事。”
冷月清吟一笑:“恨我嗎。”
藍睿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一陣錯愕之後面色稍緩,對上冷月:“不,你說的對,後宮那是個吃人的地方,如果你不反抗,也許死的就是你,娘娘並沒有做錯,一開始錯的就是我,如果當初我有阻止小蝶進宮,也許就不是那樣了。”
冷月從來沒有覺得自卑過,她囂張,她隨性,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突然有種卑微的感覺,他彷彿就是一個聖人,不求名利,不貪富貴,一心只為了學術之事,面對害死自己妹妹的人仍舊寬容,在他面前,一切鬥爭都顯的那麼可笑,搖了兩下頭,冷月含笑:“藍當家,你真的不似人間之人,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如你這般。”
冷月轉身,肩上的披風落地。
“娘娘說笑了。”藍睿將手中之傘遞給冷月,俊朗的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他拾起冷月的披風,“髒了。”他結下自己的披到她肩上,然後不着痕迹的退開:“明冥的秋天特別冷,娘娘多注意身體。”
披風上還留有餘溫,冷月深邃的幽眸里有一絲驚訝,半掩眼帘:“那一切就麻煩藍當家了。”冷月踏上馬車,星晴揮動馬鞭,馬車緩緩駛入朦朧之中。
冷月撩起窗帘,密雨中,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朦朧的霧色,只有那一抹青灰色,遺世而獨立,一步一步的在細雨中漫步行走,那一刻冷月竟然覺得他朦朧的線條突然清晰起來。
朦朧間,他看到一抹身影向他跑來,等他抬頭,卻見那馬夫露出和他外貌極度不符的甜美笑容,將油傘遞給他:“藍當家,我家娘娘說,天寒,請藍當家多保重身體。”
沒有知覺地接過傘,藍睿點頭道謝:“多謝。”
星晴笑嘻嘻的跑開了,前面的馬車最終消失在雨霧中,到底要怎樣做才能如你這般?那人的話還在耳邊,藍睿露出一絲極難見的苦笑。他不是無欲無求,只是他的所欲所求終是不可能得到,還不如像此刻這般靜靜的守候。
“娘娘,那個藍當家長倒是長的俊俏,怎麼傻乎乎的。”
冷月換個姿勢讓自己坐的舒服些:“你才見過幾次,就說人家傻乎乎的,本宮看你還傻乎乎的呢。”
“不說了,娘娘你老欺負我。”
三年一次的秋祭會,明冥歷來的規矩,由在位者在神廟舉行祭天儀式,以永保國家富足安定,今年皇室出了事,齊桓為首的大臣都提議由皇後代替皇上祈福,說穿了也就是沖沖晦氣。
萬事到秋來,初六一下就到了,神廟的鐘聲響起,祭祀的衣服雖然看起來素雅許多,穿起來卻一點都不簡單,里三層外三層,冷月一步步踏階而來,心裏多少抱怨着。
朝中大臣一律站立在台階兩邊,即便這皇後走的極慢也是耐心等着。距離神殿還有三個石階,神廟的鐘聲敲響第二十八下的時候。僅僅只是一瞬間,神廟裏的士兵突然矛頭全部對準冷月,而曲楠碼頭也傳來了炮轟的聲音,而那邊已經擱倒幾個平日裏就不服齊桓的幾個大臣,冷月冷然轉身,看到齊桓撥開眾人,直面冷月:“皇後娘娘心思縝密,也沒料到我和辰都督竟會聯手以對吧。”
她確實沒想到,兩人都有野心,聯手確實是有好處,不過以他們的性格她當初是猜想怎麼都不可能合作,不過:“本宮一點都不驚訝,狼狽為奸,本就是一家,聯合起來也是正常,本宮有什麼可驚訝的。”
“娘娘,一會你躲在屬下身後。”衛欽將冷月護在身後,要是傷了皇后,不僅皇上那裏過不去,星晴那邊也不會放過他,為什麼每次艱巨的任務總是他。
“娘娘也就逞一時嘴快吧。”齊桓一個手勢,士兵了頃刻便動了,直向冷月而去,原本只有衛欽一人護衛的冷月突然身邊多了一群黑衣高手,場面頓時有些亂。
殺斗之聲就在耳邊,那些保持中立的可憐官員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長的了嘴,蹲在柱子旁邊哆嗦這身子,嘴裏喃喃叫嚷:“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不要殺我。”
冷月這邊雖然都是高手,不過齊桓那邊的看起來也不似普通士兵,雙方都知道這一場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皆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方式,冷月站在衛欽身邊,看到前方有一人矛頭直面她而來,當下不考慮抽出白色軟鞭,光影閃動,那人當場倒地,血光四散,血腥之味彌散。不會武功代表不懂殺人,讓人一鞭子斃命的手法她有很多種,用起來要比衛欽還效率點。
情況漸漸好轉,冷月畢竟早有準備首先控制了局勢,神殿外士兵的吶喊聲衝天而去,辰裕谷長笑一聲:“齊桓你畢竟老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怎可跟我那幫兄弟比,這天下你註定是做不了了,江山最終還不是本都督的。”
“辰裕谷,好一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老夫倒是看錯你了。”
“好說好說,等本都督的軍隊近了神廟,再給老夫磕頭謝恩也不遲。”
門外的士兵長驅直入,辰裕谷眼中滿是勝利的微笑,等待着帶頭的將領吳奉天向他彙報喜訊,哪知吳奉天直接越他而去,跑到冷月面前,單膝跪地:“啟稟娘娘,所有反賊都已殲滅,曲楠港口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冷月點頭:“辛苦你了,吳將軍。”
“吳奉天!你這個叛徒!”辰裕谷大喊一聲,手中的劍劈頭就像吳奉天劈去,吳奉天動作也不慢,起身挑劍,長腿提翻辰裕谷在地,長劍就抵在他的咽喉:“奉天一項都是皇上的人,替朝廷效力,何來叛徒之說,倒是辰都督莫要賊喊捉賊,好不要臉!”
“你。。。。你。。。哼!”
“娘娘,齊貴妃企圖刺殺皇上,已經被擒,關入大牢。”神廟外有人進來彙報,齊桓雙肩一跨,再無氣力爭鬥,跌坐於地。
激戰僅僅是一炷香的時間,卻恍如半日,本是佛門清凈之地,此刻卻被添上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將所有人押入大牢聽候審判。”冷月冷聲宣佈。
辰裕谷被押着起身,經過冷月之時,突然風起反擊,那劍就直向冷月胸口,帶着垂死的怒氣和掙扎,那劍快的另所有人都無法阻止,就在冷月也驚呆的一瞬間,她的胸口突然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那光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他們下意識的閉眼。
衛欽以為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時候,卻因為這詭異的光而改變了,等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
皇后竟然在他們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