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回 建城鬧劇
第八回建城鬧劇話說八戒狡辯，怒斥沙僧。
這捲簾大將軍眼下可還不是你豬老八的三師弟，哪裏會去受他的氣？先前尊稱八戒一聲元帥，也只是想靠他救命報仇而已。現在一俱遭擒，態度再不如先前那般友善。眼睛瞪得似銅鈴大小：“你這肥頭大耳的白痴，自己犯了事卻來推在我身上！我看你是瞧上了下面那個小娘們才不肯走的！”捲簾一邊暴喝，一邊朝紫霞那邊直努嘴。
此時蓮花正變化做天兵藏在八戒身後，那獃子哪裏敢去提這種話題？趕緊喝斥道：“你胡說八道！老豬我什麼時候想過女人了？俺可是最正經不過的人！”這一時口快，竟把老豬二字都喊了出來。
捲簾冷笑道：“老豬？你他媽的正是頭豬！這話還說得一點沒錯！還說沒想過女人，上次去花果山圍剿孫悟空，你若不是一心想這他那個大夫人妖月什麼的，你會首戰遭敗害天兵失利？老子當時可就在旁邊看着的，還想狡辯！”
八戒越聽越怕，一個勁用眼睛去楸蓮花，看到她並無異樣，心下稍寬，再不答捲簾的話。
我心中暗暗好笑，用繩子困了眾人，一溜提到場上。
那些大妖小妖老妖怪妖滿城的妖，見得我大展神威，竟一人擒了天界數猛將，均是拜服。一個個歡天喜地的從藏身處跑了出來，口中大唱阿諛之詞，滿城盡都是叫喊孫悟空的聲音。
看着氣氛熱烈，我心中大快。本以為這場戲太膚淺、太簡單，定要叫人看出破綻，到時說不得要先殺幾個立威。沒想到這滿城盡都是些低階妖魔，見了天神早嚇個魂不伏體，哪裏又看得出什麼真假？憑白讓我揀了這麼大一個便宜。
見得另外三大城主遲遲未至，乾脆不再去等他們，我跳上高台吼道：“大家可知道這幾路毛神是來幹什麼的？”
此時台下鬧得正歡，那些妖魔哪裏聽得到我在說什麼，一個勁的大喊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沒有組織和一定的規範始終不行，我眉頭一皺，正要運氣吼出，卻聽台下一聲音道：“你們這些小妖，一個個就知道殺來殺去，他們雖是敵人，但就一定要殺么？大家和和氣氣的坐到一起，泡上幾杯茶，探討下人生哲理，用口才說服他們歸順，這樣不好么？”
這聲音說得不大，但卻讓人覺得就在耳邊響起一般，那萬千的嘈雜聲始終壓不過它來。我心中暗驚，這人是誰？竟有如此功力！暗暗思量，若是我運足氣勉力而為，應該也能做到。但卻就遠遠趕不上他說得這般輕鬆自如了。
識貨的人俱是吃驚，尋聲望去，卻發現說話的竟是那自稱唐三藏的小孩。其他人還好，以為這可能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我已將他定位為唐僧，料定他只是口舌羅嗦，哪裏想得到這傢伙竟有如此功力？難道唐僧真是如來特意派來收我的？難道他這身功力也是如來賜予的？我腦門漸漸冒出汗來，如來賜予的功力都能如此恐怖，那如來本人就不知道要厲害到什麼地步了。
我深吸口氣，暗暗探測過去，這下又把我楞住了，只覺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刺激，命運的軌跡也實在太詭異。原來這傢伙竟是絲毫法力也沒有！我的探試方法無論用在誰身上都絕對不會出錯，那唯一的解釋難道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
沒等我細想，唐三藏馬上就用事實證明了自己：“你們幾個天神實在不對，好好的瑤池仙宮不去納福，卻眼巴巴趕來下界受罪。本來這不關我的事，但你看現在這個形勢，我就不得不多說兩句了。”這次我是看着他嘴巴動的，傳出的聲音果然也是如剛才那般近若耳聞。
“首先，你們憑空從天上冒出來，萬一這地上有些個患了心臟病的老人，或者是剛出生的娃娃，那豈不是馬上要嚇死了些？還好這位英勇不凡的猴子大哥把你們抓了起來，不然縱是不嚇死，也會被你們打死一堆。這些都不說了，最最影響惡劣的，受害最深的就是剛才正在受我教育的那個小妖。”三藏說到這裏，聲淚俱下，好多站在一旁的孤寡老人、年幼少兒、漂亮女婦本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但竟都遭他感動，齊齊痛哭。
三藏繼續道：“我就來給大家說說，剛剛我看到那小妖趁着人多混雜，悄悄揀了一位同志遺落在地上的一枚銅幣，那孩子也是餓慌了，竟沒有想我想像中那樣把銅幣交還給掉錢的同志，”三藏說到這裏，從懷中摸出一枚銹爛的銅錢：“小小年紀豈能放任他做這種事情？我趕緊上前阻止，並苦口破心的從正面教育他。小妖被我說得羞愧萬分，一心要改過自新，那心神正在緊張慚愧之際，卻突然見到半空中的那幾個惡神，立時就嚇暈了過去。”三藏指指自己的腳下，眾人這才發現他身下橫躺着一個妖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看那長相，似乎也算不上唐僧說的小小年紀了。我毛骨悚然的看着唐三藏，暗暗自問，真是嚇暈的嗎？
圍觀眾妖看到這，義憤填膺，一個個磨拳擦掌，高聲罵道：“都怪那幾個狗屁白痴天神，竟這樣殘害了我們修羅界一個正要走上正道的有為青年！垛了他們！”
圍觀者紛紛附和，我心中大罵唐僧壞事，一時間卻又無可奈何。總不成殺了唐僧，或是直接來硬的就此稱王吧？還好唐三藏這時道：“大家不要動怒，天界的人俱都是些白痴壞蛋，我們高貴的修羅界眾妖豈能降到和他們一個水準？今天一定要以德服人，感化了他們修得魔道，才算正果！”
眾妖此時已經被那傢伙的聲音弄的迷迷糊糊，哪裏會反對，全場轟然叫好。
原來這唐僧從西天下界的時候，如來考慮到要賜他一身本領，但他的任務是去招降孫悟空，又不能動硬的。遂將西天三百彌羅的舌頭全繞了下來，那三百彌羅每日裏在西天乾的都是唱經頌佛的事，口舌自然極為靈便，這三百條舌頭加到一堆，立時化成了一根天蠶舌，能吐天溯之音、能辨萬物是非，端的是非比尋常。如來將這根舌頭印在了唐僧身上，這才成就了他轉世后那羅嗦的性格。這種聲音一吐出口，帶含着些許佛唱經文，對妖魔的效果尤其明顯，就相當於某些‘魔音灌耳’之內的**了，好在唐僧本人並無功力，所以這招對我們這些法力較高的人影響並不大。
當然，眼下的我並不了解這些，只覺得這個唐僧實在是古怪之極，古怪之極。
只聽三藏道：“在這之前，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大家。為了避免以後各家的孩子再出現這種偷竊摸盜的現象，我決定把手中的銅錢貢獻出來放置在這個廣場正中，以起到警戒的作用。”
眾妖聞言，紛紛叫好。唐三藏得意萬分，繼續道：“但是這麼小一枚銅幣，放到地上絲毫不顯眼，不若大家捐獻點錢財出來，我就再辛苦一點，幫大家把錢收到一堆，再請個工匠師傅在這裏蓋坐大廟，銅錢放到正中。大家說怎麼樣？”
台下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聲道：“從未見過如此懂事如此能幹的孩子，若是我家那個不成才的傢伙也像唐小哥一般，那該多好？”話還沒說完，四周就飛出無數白花花的紋銀錢幣，俱都往唐僧身上砸去，那些小妖大叫道：“一切都由唐小哥說了算！”
一連串變化，只看得我幾個主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叫唐小哥的聲音，直蓋過了叫孫悟空和紫霞的。
看着唐僧一臉的笑容，正屁顛屁顛的弓着身子揀錢，我暗暗考慮是不是要將他給收了過來做手下。一來出出真正的齊天大聖以前叫他領導的氣，二來以他的口才，恐怕日後不管兩軍對壘，還是湊錢要幣，都絕對是我們一個大大的幫手。
對啊！想到這裏，我突然腦子中靈光一閃，何不收唐僧做徒弟呢？他媽的，想那真正的老孫在西遊里受過這禿子多少閑氣？若是讓他做了我徒弟，嘿嘿，看我不一樣樣的找你討回來！心中**轉，乾脆就把沙僧也一起收了算了，讓八戒做老大，沙僧做老二，讓這死禿子做那最倒霉的老么，讓我也享受享受豬八戒那高超的馬屁神功，想到這裏，我不禁笑出聲來。獼猴王悄悄一腳踹向八戒，意思要他趁機下台，哪知這獃子死活沒理解獼猴王的意思，還暗暗惱怪獼猴王踹他幾腳。
獼猴王心中焦急，終於忍不住裝哭道：“唐大善人啊！你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好人啊！你實在太偉大了，小弟受你一番良言獲益不淺，頭腦已經清明，日後再不敢如此胡做非為，定當在此修羅界做一個正正經經的好妖！”
這聲音吼得甚大，滿場妖魔俱都聽了個清清楚楚，一時間都靜了下來。唐三藏終於揀完了地上的錢幣，聽得獼猴王這聲哭喊，**頭一轉。
只見三藏急急衝上台，熱淚盈眶，緊緊握住獼猴王的手顫聲道：“回頭是岸，回頭是岸啊！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小弟能做這個為兄弟指點明路的人，深感榮幸啊！”
獼猴王強忍肚子裏的暴笑，臉上不露聲色，照樣感動得是一塌糊塗，緊握唐僧雙手不住上下抖動，嘴巴似動非動，像是想說什麼卻感動得說不出來，又有點像是想大笑出聲。一時間滿場俱被這妖間真情打動，大多默不做聲，有些個心腸軟的，竟跟着哭起來。隔了半晌，才聽獼猴王顫抖着雙唇，艱難的吐出五個字：“兄弟，緣分那！”
看着獼猴王和唐三藏哭得傷心，演得逼真，我早暗暗笑破了肚皮。也虧得這兩人說哭就哭說笑就笑。若是讓他們去了現代，恐怕那什麼劉德華、梁朝偉等的影帝金獎就拿不到手了。為什麼？當然是被這兩位奪去了唄。想歸想，心中倒頗感無奈。好好的一場建城大戲，卻被這個唐僧攪成一鍋糨糊亂做一團，變成了個暴笑六界的鬧劇。
鬧劇也只有隨他鬧下去了，我還能有什麼其他辦法？等他們哭了一會，我大聲道：“也罷，既然你是真心向善，我便饒了你一命，日後需得跟在我鞍前馬後，不得有違！”
獼猴王趕緊稱是，恭恭敬敬的退到一邊。
八戒那獃子這才會意過來，連忙拉着依羅、牛大、蓮花、巨靈等人過來向善。照樣先和唐僧哭上一通，不過這幾人的演技趕獼猴王就差了許多，特別是八戒，看那眼淚都沒掉下一滴來。我當然不會去計較他流沒流淚，一概答應，一概收歸門下。眾妖俱是大聲歡呼，高叫唐小哥厲害。
捲簾看着場中變化，只驚得呆若木瓜。他哪見到過天界大神竟會向妖魔投降的？而且還口口聲聲說是向善了，再說這些妖魔也沒見得一個來逼他們入伙的。這簡直就是天界的奇恥大辱！
此時場中正亂成一團，叫唐小哥大善人的、叫孫悟空大英雄的、叫紫霞大美女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看那架勢，差點就為誰的聲音大點打了起來，倒把我幾人涼在台上不知所謂。
正鬧得不可開交，突聽得半空中一陣馬隊聲傳來。眾人早就被一系列變故弄得頭暈腦漲，聽這聲音，知道是那三大城主來了，俱都精神一震，站起身來迎接。
場上小妖大都沒見過世面，看到天上的飛馬，一個個不知是敵是友，立馬又安靜下來。
只聞片晌蹄聲剛至，那馬隊就已到了廣場上空。騎馬的大都是些衛士，只隊伍正中心有一輛棚車，車門悄悄被打開，跳出一人來。我仔細看去，正是昨日裏我去聯繫的千嘯城城主獨孤殘。
千嘯城在七大城中排名第三，名氣也是非常響亮的，那些場內跑南闖北的商人倒有幾個認識這位大城主，四下里暗傳，不得一會便滿城皆知。見得這麼大一個人物突然光臨這個小城，眾妖魔各說紛紜。有說是見到天兵來犯，特來相助的。有說是為了來看紫霞仙子的，更有個說得奇，說是獨孤殘老遠在千嘯城內就聽到了唐三藏的說話，一時感動，特別前來為唐小哥捐款修建銅錢大廟的。
獨孤殘譴散了馬隊，徑直奔下場來，站到我身邊，朝我微一點頭。見到紫霞時，這獨孤殘倒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色眯眯，也是略一含首即罷。
這時熱鬧已過，圍着的眾妖有的想散去，卻被與獨孤殘同來的馬隊武士把住了門路，出不去。眾妖不明所以，紛紛鼓噪，都被獨孤殘用‘等一等’三字按了下去。有名有份的大城之主就是不一樣，一聲‘安靜’，周圍果然鴉雀無聲，再無誰敢亂幾句話。就連那個舌燦的唐僧，竟也興高采烈的躲到一邊數錢去了。
不得一會，又來了兩支馬隊，下來的兩人豁然便是巨鹿城城主：劍封，和符錫城城主：符易。兩人的馬隊和獨孤殘一般無二，四散將整座城圍住后，三位城主都站到了台中。
接下來便是一連串的宣佈城主就職儀式，有巨鹿、符錫、千嘯、萬花四大城主齊聲贊成，誰還敢有半點意見？本來七大城中就有一不成文規矩，說每次遇上重要事件，就由七大城城主一齊做主，採取內似於投票的方法決定。七城中幽羅城無主，就由排名第一的修皇城城主單善行使職權，這樣單善就有兩票的決定權。現在幽羅城落入我手中，其他五城又與我同氣連心，只怕不用我以前設想那些計謀，單善這個修羅界地下皇帝的名號就已算是名存實亡了。
這次故意撇開單善，不讓他知道並參加建城儀式。第一固然是怕他來搞破壞，第二個原因也是故意想要將他孤立出七大城主這個圈子。否則就算真讓他來了，在五大城一至答應通過的情況下，他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對於這次那三位城主如此的配合，我還是心中隱隱有些防備的。想那單善好歹曾是修羅界第一大主，斷不可能和這三位城主間沒有什麼秘密交易和配合，那三位能做上一城之主也定不會如此好相與。說不定其中一人、或是兩人，甚至三個全部都是單善安排的旗子也未可知呢？**頭在腦中翻過幾次，想及首要任務是先建好城，在此站住腳跟，心下便釋然。任你千萬陰謀，我也可一一應對。眼下正是我起步的好時機，我怎能放過！不管你有什麼危險后着，我邊走邊解便是。
獨孤殘心思細密，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大隊工匠。此時萬事剛定，就得一人來報說新的城主府已經起好，酒菜也已備妥，要我等前去參觀享用。
放散了台下眾小妖，我喚過獼猴王，把那些安排城內新建的諸事，如什麼選拔人才分任官職、招兵買馬、修建新府衙等等，俱都交給了他處理。這也難怪我，想當初老孫坐鎮花果山之時就享受慣了，那些瑣事全是交給手下四建將等做的，我何時操過心，動過手？那時自是推說管理不來，但現在有了北雨的頭腦就不能這樣說了。獼猴王一再追問，我只得不好意思道：“好兄弟，你就辛苦點幫大哥個忙了。我實在是懶得去動這腦袋。我知道你向來喜歡用智，這種腦力活再合適你不過。一來加強你的邏輯思維能力，二來也可避免你將來患上老年痴呆症，這可是大哥的一番苦心，你就不要再推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