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簡單條件

江岸狐疑地看着林風，又掃了江春水一眼，道：“好，那我先說。咱們擺脫追兵之後，尋思着須和大隊合到一處，在山中躲了兩日，見搜索的追兵都撤下去了，便悄悄地摸出來，往王莊進發。我們這十幾個人都有坐騎，就算遇上魔兵，想來逃命總是不成問題的。”

“到了王莊，卻見殘垣斷壁，好不凄涼，不但見不着天軍弟兄，連紅甲魔兵也沒有一個。我和葉大哥心裏着慌，分頭帶人四下搜尋，一無所獲。葉大哥想起莫愁谷天險，說一旦魔軍殺到，那裏一定是我軍退守的首要選擇，我們就又一起往谷中尋來。一路上果然處處是廝殺的痕迹，到了谷中，尤其如此。谷里到處是折斷的兵器、還沒來得及掩埋的屍體，當真是觸目驚心！”

林風聽得莫愁谷終於被破，雖早有心理準備，也不免失色。江岸繼道：“我們在谷中尋不到一個活人，正在恓惶，天可憐見，居然碰上一個從山上下來的老鄉，和葉大哥是素識，見到我們，涕淚交流。從他口中，我們這才得知，我軍本仗着谷口天險，守得十分嚴密，魔兵久攻不下。月兒姑娘日夜守在戰鬥前沿，一面指揮防禦，一面將大部往一個秘密的洞穴轉移。虎哥卻翻山越嶺，隻身往白雲山中向他叔父金獅黃維求救去了。我們問起統領，那老鄉只說不知。月兒姑娘連續兩日兩夜不眠不休，日見憔悴……”

林風聞言，只有苦笑，心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在江春水這條母鱷魚的賊船上了。他**及月兒苦候自己不回，一個嬌弱女子，一面獨當魔軍的攻勢，一面還要為自己的安危擔心，不由大是憐惜。江岸道：“月兒姑娘終究不是鐵打的，在第三天上指揮弟兄擊退魔軍的一次攻擊之後，靠着石頭打了會盹，不知如何，孤峰便在這時候突然在谷中出現，在裏面殺散谷口堅守溶洞的弟兄，把大隊魔兵放了進來！”

林風一拳捶在桌上，恨聲道：“我早知孤峰這廝的隱身術最是難防，只有月兒過人的靈覺可以剋制，可惜月兒終究不能不睡覺的！”

江岸道：“當時情形十分兇險，精銳的紅甲魔兵不斷從溶洞裏鑽出來，很快就將山樑上的防守瓦解了，谷外的魔兵利用投石機，將更多的魔兵運送進來。谷中留守的弟兄本已不多，不一刻便陣腳大亂。月兒姑娘還在第一線迎敵，谷中的魔兵越來越多，見人就殺，月兒姑娘久戰乏力，眼看難以倖免。這時石重石兄弟和唐霸卻率着上百生力軍殺到了，拚死抵住魔軍，掩護月兒姑娘後撤，她還不肯走，魯亮含淚生生將她拖離戰場，退進山中那個秘密洞穴。可惜石兄弟那一百死士，全軍覆沒，石兄弟當場戰死，唐霸兄弟力竭被俘，到現在生死不知！”說到此處，江岸這鬚眉男兒，眼眶也有點發紅。

林風聽得獃獃出神。莫愁谷於第三天上被破，月兒和眾多天軍弟兄在刀槍叢中掙扎求存，自己那時候卻正躺在東籬山莊舒適的床上養傷。江岸道：“月兒姑娘帶着大部天軍弟兄和鄉親們退入秘密洞穴，又將橫渡水潭的木筏拖進洞裏，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知片刻之後，孤峰就帶着紅甲精兵殺來了，與我軍隔潭對峙。那秘密洞穴我沒去過，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環境，當時的情形，我們只能從老鄉口述中想像，並不十分清楚。”

林風道：“那洞穴叫作彈子洞天，是張彈子首先發現的，就冠了他的名字。唉，對於孤峰來說，這彈子洞天，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他想起這都是江春水惹出的禍事，若不是她圖謀自己身上的五彩石，他林風便可以一直和月兒並肩作戰，孤峰想破莫愁谷，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再者自己若非受她脅迫去水潭邊見她，孤峰也不至悄悄跟來，發現了彈子洞天的秘密。想到此處，實在惱恨，狠狠地瞪了江春水一眼。江春水卻轉着眼珠東張西望，只作沒有聽見。

林風一轉**，又為月兒擔憂：“那孤峰來去無蹤，十分了得，他既能破了莫愁谷的防守，彈子洞天也未必難他得住，咱們卻再也沒有退路了，這情形，可比在莫愁谷中更加兇險！”

江岸道：“是啊，我們聽老鄉說到這裏，也是十分擔心。孤峰到了潭邊，便下令伐木造筏，當日無話，第二天，天軍弟兄卻驚奇地發現魔軍悄悄地撤退了，潭邊排了一溜剛造好的木筏。大伙兒都大惑不解，月兒姑娘深恐對方有詐，運起靈力，證實了左近幾里範圍內，確無魔軍蹤跡，這才命人出洞，四下打探魔軍消息。”

林風聽了大感驚訝。能令孤峰退軍，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山虎求救成功，黃眉軍大軍來援，孤峰腹背受敵，所以後撤；二是紫霞門人秦依蕭到了孤峰軍中，勸說奏效，孤峰退軍。但細一推敲，兩者又皆站不住腳。第一，白雲山相距頗遠，山虎就算一切順利，也來不了那麼快。第二，依蕭和孤峰已經反目，以孤峰的性子，決計不會再聽她的。那麼孤峰退軍，到底是為什麼？

江岸不待他發問，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月兒姑娘這一打探，才知道居然有救兵不請自來——黑石城外的撲天鷹左鷹揚所部，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滲透過來三萬兵馬，此刻一齊現身，在王莊外列隊，作出進攻的態勢。孤峰大隊尚留在莫愁谷外的王莊，深恐有失，只得後撤！”

林風又驚又喜，當日左鷹揚的兄弟左鵬飛趁火打劫，搶奪他的五彩石，他曾對這支義軍十分不滿，沒想到到頭來解了天軍倒懸之急的，卻正是鷹軍！他讚歎道：“撲天鷹左鷹揚的兄弟十分不肖，想不到他本人，卻是位雪中送炭的英雄豪傑！”

江岸的表情卻是憤憤的：“你當他安着什麼好心么？天鷹軍與魔軍在王莊對峙，卻並不交戰，左鷹揚遣使來見月兒姑娘，提出一個條件！”

林風奇道：“仗勢要挾，這便不是英雄所為了！他有什麼條件？”

江岸道：“左鷹揚遣來的使者正是他的兄弟，叫作什麼左鵬飛的，聲稱要他擊垮紅甲軍不難，只消答應了他的條件，他立刻對王莊發動攻擊，以解天軍之困。否則，他便領軍遠去，不理天軍死活。他的條件說來也簡單，那就是與天軍聯姻，要月兒姑娘下嫁於他，月兒是女王，他便是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