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欽點皇妃
卿塵從敏貴妃手中接過蓋有尚院大印的榮譽文書,大方從容地朝眾人點頭示意。
這一刻,在這崇尚才華的沐朝,她站在了女子最榮耀的頂峰……
人可以擁有站在頂峰最輝煌的一刻,卻不能擁有站在頂峰一輩子的時間。
卿塵感受着眾人的矚目,腦海里不停地閃現這一句話,心逾加的淡定與坦然了。
既然輝煌只有一刻,她要好好抓住這一刻的感受。
臉上揚起燦爛的笑靨,眼眸燦若星辰,仿似一個發光體,襯得周圍暗淡無光。
秋風輕唱,淡淡的清香迷漫在空氣中。
台上的端麗少女,烏髮如雲、明眸皓齒,蘭衫羅裙清新純凈,腰系蘭粉長絛帶,靈動飄逸,額際垂掛的銀點翠珠串鏈上,一隻翡翠蝴蝶栩栩如生,氣韻仿若天人,逾發襯出她優雅從容、大氣謙和的氣質。
眾人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這一刻的輝煌,這一刻的燦爛,深鉻人心,若干年甚至幾十年後,再無一人能超越。
染府千金,名動天下。
……
正在這時候,賞林苑門口,一陣騷動,緊接着,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聖旨到——”
片刻之後,只見手舉明黃聖旨的董公公出現在平台入口處,並徑直走到賽場前,高宣道:“聖旨到!”
這董公公是皇帝的貼身近侍,紅人呢。
場上一眾立即跪滿一地,卿塵等選手也蓮步急移,面朝董公公,跪在了地上。
董公公展開聖旨,宣道:“朕聞尚院大會,賢能女子眾,適逢皇子選妃之期,特令大會前三名之女子,於三個月後尚未婚配者入宮待選。欽此。”
讀罷,收起聖旨,交到院長大人手中。
一旨驚起千層浪,幾家歡喜幾家愁。
院長大人愕然地接過聖旨,迅速回頭看向面無表情的卿塵,心底不由嘆息一聲。
皇上這回可把她倆給害苦了。
兩人的計劃都落空了,她還好辦,再費勁些,重新去找新的接班人就好了。
可是徒弟就慘了,一入宮門深似海,悠然生活再無緣。
旁邊董公公問起比賽情況,“院長大人,這大會比賽結果如何,你給雜家說說,雜家回宮好向皇上回稟。”
院長大人只好回神專心答道:“大會前三名均已評出,第一名染卿塵,第二名史綺芙,第三名田宛瑤。”
皇上猜得不錯,那染卿塵果然在前三之列,是以聖旨概以前三名均入宮,卻沒料這染小姐本事大,竟得冠軍之位,董公公心道。
“雜家這就回宮向皇上稟報,就不在此久留。”這第一名早上已見過,第二第三名也認識,也無須再見,於是董公公即刻告辭。
恭送完董公公,衛叔理也宣佈大會結束。
衛紫夏原本想在大會結束后與卿塵同乘馬車回去,聖旨一宣,她即刻心情全無,噘着嘴,悶悶不樂地回府。
衛立軒此時也是一語不發,平時喜歡勾勒着的嘴角如今是抿成了一條直線。
從接到聖旨開始,卿塵就一直處在震驚當中,沒緩過神來。
一路行出,所遇者紛紛道賀,她也只是下意識地點頭回應,臉上的笑容很機械。
染夫人與卿塵會合后,一直很擔憂地看着女兒,卻也不知找什麼話來安慰女兒,乘上馬車,完全沒了來時的輕鬆與興奮。
回到府中,染夫人看着女兒沉默地朝靜園走,不放心地跟了去。
進了靜園堂屋,屏退身邊所有的人,染夫人拉住卿塵,坐在了椅子上。
“塵兒——”染夫人滿臉的擔心。
卿塵其實在上馬車時就已經回過神來,只是心中的希望被破滅,情緒就一直不高,也就不願說話,此時看着母親神情,知道自己的情緒讓母親擔憂了,於是故意輕鬆地一笑,“娘,我沒事,我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挫折就被擊垮。”
“娘知道你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也一直都為實現它而努力,如今聖旨已下,打亂了你所有計劃,塵兒,你要想開些。”
“嗯,娘放心。”卿塵應着,只為不讓母親擔憂。
“娘也知道你不願進宮,不願與皇家沾上關係,可聖旨已下,無可更改,塵兒,你只能接受。”
“嗯,我知道。”卿塵抬眸看着母親擔憂的目光,語氣就更加沉穩。
她依在母親身上,緩緩地道:“只是想到嫁進皇家,以後就沒有平靜安穩的日子,就覺不甘心。”
“以塵兒的才識成就,總要嫁入那些高門大府,日子也不可能平靜安穩,只是皇家更複雜些罷了。”染夫人開導地道。
是呀,所以她選擇做院長大人的接班人,而今這以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原以為染府是皇商,根本就進不了皇家,所以一直都沒有為此擔心過,現在皇上的一道聖旨,就讓女兒名正言順地成了皇妃候選人,三個月後尚未婚配者就要入宮待選。”卿塵喃喃地說著,突然,象是想到了什麼,她立即坐直了身子,“三個月後尚未婚配者入宮待選……三個月……未婚配……”她沉思着低語道。
染夫人好奇地道:“怎麼了?”
片刻之後,卿塵喜不自禁地對染夫人道:“娘,我要辦法啦!”
染夫人示意她快說。
“娘,聖旨上說三個月後尚未婚配者入宮待選,那麼就是說只要在這三個月內我成了親,就是已婚配,就不用入宮了。”
“這……”染夫人遲疑了一下,“這不是欺君嗎?”
“這怎麼會欺君,聖旨上也沒說這三個月內不給成親,聖旨的字面上也是可以作這樣的理解。”卿塵中肯地道。
“那好吧,就算可以這樣理解,那你有成親對象了嗎?”染夫人道。
“沒,娘幫女兒物色。”
染夫人看着講起終身大事,卻一點也不害羞女兒,“娘幫物色沒問題,有問題的是,誰家會敢跟皇家爭媳婦。”她嚴肅地道。
“哦——”卿塵差點忘了這裏是皇權的朝代,不是在她的前世社會,這裏的皇帝權力大呀。
怎麼辦?有誰敢跟皇家爭媳婦?
卿塵迅速地將腦海里有限的沐朝高門大戶、世家門閥的名單過了一遍,卻因不了解而無所獲。
“其實這做皇子的,以後也是能出宮分府,所以塵兒,嫁作皇妃也不是那麼可怕。”染夫人還在勸卿塵。
“是可以分府,可那皇位之爭卻可要人命呀。”卿塵壓低聲音道。
她雖不解政事,不明朝勢,可當今有幾個成年皇子還是知道的,當今太子軟弱無能,連家事都處理不好,這也是街頭巷尾傳開的。
根據前世宮斗劇的經驗,這幾個成年皇子間必會揭起驚天巨浪。
染夫人聞言也是一驚,她可不能讓女兒去送死呀。
“那怎麼辦?這皇子一定是不能嫁的了。”染夫人着急地道。
“一定不能嫁。”卿塵肯定地道:“所以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在三個月內嫁出去。”
“可是有誰府上敢娶?”染夫人一愁莫展。
“若真無人敢娶,女兒只能在嫁入皇家后,再設法保命。”卿塵想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不相信,她就過不了這個坎。
卿塵安撫好母親,吩咐秦嬤嬤扶母親回安苑歇息,就回到了自己的閨房裏。
一番梳洗之後,硃砂已笑意盈盈地端着一碗蓮子羹進來。
“小姐,喝碗蓮子羹吧,晚飯還得有一段時間呢。”
“嗯。”卿塵拿起盤上的羹匙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好甜——”她吃了小半碗,已無味口,便吩咐硃砂撤了去,又道:“你同青黛她們一起,都去吃些蓮子羹吧。我要小睡一會兒,不用人侍候。”
“是,小姐。”硃砂侍候小姐躺下后,收拾好盤子,退了出去。
剛將盤子遞給門外的小丫頭,只見負責傳喚的丫鬟小月從堂屋側廊過來。
“硃砂姐姐。”小月朝硃砂行了禮,“府內各院都派人過來說各院主子要來給小姐賀喜。”
硃砂偏頭聽了一下屋內,靜悄悄的,於是小聲地道:“告訴她們小姐剛睡下,改日再來吧。”
小月應了聲是,就匆忙地往前邊傳話去了。
硃砂站在門口,若有所思地看向屋內,小姐今日奪冠,甚至還被皇上欽點入選為皇妃候選人,這是一件驚天的大喜事,她到現在都還很興奮,可小姐卻不知何故,似乎不太高興……
這時,青黛剛巧經過,看見硃砂望着小姐屋裏出神,便上前關心地問道:“硃砂,你怎麼啦?”
硃砂回過神,見是青黛,嘴角微扯,道:“沒事,走,小姐讓大家都去喝碗蓮子羹。”
“哦——”青黛見硃砂不說,也就不問,“小姐睡了?”
硃砂點點頭,又吩咐小丫頭在房門守着,二人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