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辭番外(二)
他停步。
老人情緒複雜看着他的背影:“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女子之間有什麼發生。但是,相信我一句話,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你們從哪裏分開,一定也會從哪裏相見。”
他身子猛得一震,胸口劇烈起伏着,有什麼從口中無力的發出,似嗚咽。
“十三……”
風吹,葉落。
顧西辭整理好情緒,紅着眼眶走向陌生而又熟悉的小鎮。煙花鎮。
很多年前,這裏是他的家鄉,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一切變得如此陌生。
幾個小孩子從他身邊經過,歡笑嬉鬧,指着他道:“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說完便笑着跑開。
他身子僵了僵,孤身站在原處,看人來人往,聽吶喊叫賣。
“十三很感激你的欣賞,但是,十三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那一日,她與他手牽手看花燈歸來后對着另一個男子深深歉意。那男子頹然離開之後,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老女人。以後不準用這種語氣跟老子說話。”
她眼神清涼,瞥了他一眼:“無聊。”
他恨極她這個樣子,卻也愛極了她這個樣子,將她下巴挑起,用力吻了下去。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
顧西辭緊緊盯着那個十字路口///交叉處,有什麼,在心裏碾展過,經過的人不小心將他撞了一下,整個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深深呼吸着,可是大腦卻仍缺氧般。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了?臉『色』這麼蒼白?”經過的人指着他指指點點。
顧西辭深吸一口氣,抬起堅難的步子朝前繼續,經過小巷,來到大街,回憶着曾經與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還記得那年大年三十,他為她買禮物,卻買了一個肚兜。
還記得那年她親自去衙門,將他救了出來。
還記得那年他站在街口,看見她和另一個男子牽手依偎。
痛的,甜的,酸的,澀的,所有所有他全部都記得……
經過顧府之時,那裏從賣珠寶的變成了一家打鐵鋪,經過時,溫度驟然高升,在這春寒料峭時,令人心頭一暖。
他久久佇立門口,眼神深遠。
“小公子。以後你若不來用膳。其它人也休想用膳。”她眉目清冷,語氣嚴肅。
“小公子。你可以繼續罵,但他們卻會一直念。”她站在院子裏,帶頭念起《論語》。
“小公子,我說過,你終於回來……”她餓得臉『色』慘白,身子無力站在那兒,卻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燦然一笑。
“你是誰呀?別擋在門口影響我們的生意。”打鐵的那位大叔不耐煩的朝他揮揮手,做趕人狀。
顧西辭回過了神,眸『色』黯淡,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天『色』越來越晚,路上人越來越少。
點翠閣。
他遠遠看着,看着夜『色』下的點翠閣。春天寒氣濕重,竹子挺拔,更襯托點翠閣那樣的如仙境般雅緻。
“我以為你不在,所以……”那晚,她混身濕透,慌張跑進房中尋他。一個喃喃許久。
他才從角落中走出,環住她:“老子一直都在,只是,怕你不在。”
“顧西辭,顧西辭,顧西辭。”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口中呢喃。
他將顫抖的她緊緊抱在懷中:“別怕,老子在。別怕。別怕……”
…………………………
“別怕。”一聲輕喊從口中溢出,他望着夜『色』下越漸朦朧無法看清的點翠閣,有什麼濕潤了他的眸。
離開點翠閣,他像是被意識指引着一般,去了李府。那兒,緊閉着門,二個大紅燈籠掛在門口,紅紅的光,一片燦爛。
他於樹下呆站,風起的有些大了,濕氣撲面。
那一天,他也是這般站在這兒,她看見他后#小說,向來清冷的眸『色』閃現關懷。
當著眾人的面,走向他。
“傻瓜。等了多久。”她心疼的伸手無他的臉。
“怎麼這麼冰冷……”她吻他被凍僵的手,眸『色』柔軟:“我們回家,好不好?”
大門在此刻突然被打開,李四攜着他的地人走了出來。他已經有了夫人,大腹偏偏,二人看上去感情很好,乘着小轎離開。
顧西辭從樹後走出,看着轎子離開的方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她,被他背於路上,朝着家的方面走去。
“顧西辭,以後,不要在淋雨了,知道嗎?”她在他背上說。
他靜靜不語。
“顧西辭,以後,看到我就要走過來知道嗎?”她伏在他背上。
他靜靜不語。
“顧西辭,以後,別在這麼傻了,我……會心疼。”她伸手環住他脖子,輕輕吻了上去。
他終於開口:“老女人,你真的很羅嗦。老子怎麼會喜歡上你這麼羅嗦又多話的女人呢?”
背上的她,終於笑了。
從天亮到天黑,他幾乎走遍了整個煙花鎮,一天未吃,卻也不餓,或許已經不是一天未吃了,反正他也忘了,記不清了。
來到大理佛寺的時候,雲深處『露』出半截月亮。
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她瘋狂衝進寺內抱着他痛哭,那樣的撕心裂肺,那樣的痛不欲生。讓他恍惚以為他真的死了,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發誓,他不能死,就算死,也在在她之後。
不能讓她傷心,不能讓她流淚。
進去的時候,佛寺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這一點,令他很驚詫,帶着幾分未知的擔憂,他推開門,卻見滿室灰塵。這兒,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
“有沒有人?”他開口,啞音沙沙啞啞,在這樣的夜,聽上去有幾分可怕。
沒有人回應他。
寺內,佛像生塵,月光如魅。
他朝寺內走去,找尋着,他記得他的命是在這裏重生的。是那個沉默不喜言語的男子救了他,所以,至少,他要親口當他的面謝謝他。
“有沒有人……”連續喊了很久,都沒有人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