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亂了心緒
從來不知道當孕婦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
看着面前擺放的一大桌燉好的補品,參湯、雞湯、燕窩、葯膳...楚若笑好看的眉皺到了一塊兒。“可不可以不吃啊?吃不下了...”
“若兒...”溫和平靜的嗓音響在耳邊,修長的手指端起一碗參湯,拿着勺子舀上一勺遞到她的嘴邊,“就算只是為了孩子着想,你也要多吃點啊。”他知道,她很愛孩子,否則也不會想要給孩子完整的家。這幾天送來的補品她並沒有吃下去多少,不得已,他才來梅園親自監督她吃飯...
感受到他平靜外表下摻雜的那几絲無奈,楚若笑扯了下嘴角,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碗和勺子。“王爺,還是若笑自己來吧。”
万俟軒卻躲開了她的手,執意把勺子送到她唇邊,嘴角似笑非笑地輕輕勾着。“還是我喂你吧。我怕你手一抖這碗湯又會‘不小心’倒到衣服上。”
之前聽說她變着法子地少吃這些補品,昨天晚膳時他就親自來陪她用膳了。她也說自己來,結果接過了湯碗,然後就“很不小心”地倒了自己一身,接着又是換衣裳,又是沐浴,等她弄好了都是亥時了,又說累了要休息,最後那些補品也沒吃幾口。
這丫頭今天還想故技重施,他可不會再給她機會。
若笑的眼角抽了抽,有點心虛地瞟了眼表面溫和的男人,許久終是認命地張開了小嘴。
一勺一勺的湯食喂進她的嘴裏,看她不得不吞下去的鬱悶表情,万俟軒的眉眼都染上莫名的笑意,心情突然就變得很好了。
一碗湯見了底,在他準備舀第二碗之前,楚若笑忙抓住他的手臂急道:“王爺,我真的吃不下了!”說完就捂着嘴往內室跑去。
“哇——”剛剛吃下去的東西被她吐出來了大半,万俟軒看着她難受的模樣,心底也浮起自責,懷孕的女人吃不下東西也是正常的,要不是自己逼着她吃,她也不會吐得這麼厲害。
輕輕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吐完了才遞去漱口水和手巾,歉意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為難地道:“若兒,算了,以後吃不下就別吃了,我會讓江樹他們另外想辦法給你調養身子。”
緩過氣,若笑有些虛弱地扯開唇角:“嗯,多謝王爺。”
“應該是我謝你,傻丫頭。”他撫過她柔順的髮絲,微微嘆息。她是在為他孕育孩子,她所有不適的癥狀都是因他而起。
不習慣他這幾天時不時地和她親近,她別開臉,聲音里有些疲憊。“王爺,我想休息了。”
“好,我去叫錦繡她們進來。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再來看你。”轉身朝門外喊了丫鬟,交待了幾句然後走出了門。
他不會想到,他的腳剛跨出了梅園,剛剛在他面前還虛弱萬分的嬌人兒就精神抖擻地從箱子底翻出了一套黑色衣裙。
“小姐,你今晚要出去?”錦瑟三人才進來就看到她的舉動,不是說再過幾天嗎?
“就今晚,不想再等了。”若笑又翻出來一張銀色面具,“讓無月子時在北城門等我。”
曾經榮王府的兩個侍衛,那夜闖入她家的仇人,她已經讓他們活太久了。
深夜,知府大院,黑衣銀面具的兩個男子跟着一個同樣裝束的女子進去了又出來了。
“逐月,讓我靠一靠,好嗎?”女子的聲音在黑暗中幽幽響起,帶着無限的憂傷和不安。
名喚逐月的男子輕輕摟過她的身子,將她環在自己胸前,面具下的俊臉漾着滿懷的溫柔。他輕聲地安慰:“小姐,他說的不是真的,他只是想擾亂你的心緒趁機逃命...”
誰也沒想到十年前榮王府的侍衛居然會跑到遼州知府身邊做了一個小小的師爺...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人在死前還佞笑着告訴他們的主子,她母親的遺體早在十年前被他們帶回去之後就被那個人挫骨揚灰了...
另一個黑衣男子冷硬的嗓音中也透着柔和,主子一直在尋找着老夫人的遺體,那人的話不管真假都對她打擊不小...剛剛他真該先割了那人的舌頭!“別擔心,小姐。若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不可能查不到。”對於隱月樓眾人的本事,無月是有着絕對信心的,他們沒查到,那就一定不是真的。
女子將臉埋在逐月的懷中,聲音有着不可察覺的顫抖。“可是我好怕...”當年,她在爹爹的玉棺前發過誓,一定會帶回娘親,要是那人說的是真的,那她還如何去找回娘親?隱忍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她真的好怕!
兩個男子心疼地看着她,此時恨不得將剛才被分屍的那人再凌遲上千萬刀!
“小姐,不要相信他的話,夫人還在等你去救她回來,夫人還在等你...”逐月輕拍着她的背,反覆地安慰着。今夜她本來只叫了無月一人跟隨,可他還是忍不住跟着來了。自從十年前她為他取名逐月開始,他就一直努力做能追上她的那彎月,可惜現在...
不容他多想,遠處傳來幾聲馬蹄,夾雜着一片肅殺之氣。
逐月右手將懷中女子摟緊,左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劍;與他同時,無月的手中也亮出了一把劍。兩人都戒備着來人,渾身溢出殺氣,不論是不是衝著他們來的,保護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似是感受到了前方濃烈的殺氣,馬背上的人衝天而起,踏風疾行,轉瞬就到了他們面前。
望着兩個黑衣銀面具的男子和他們身後同樣裝束的女子,來人的俊眉緊蹙。“血月十三剎?!斜月?!”
“王爺?!”聽到耳熟的聲音,斜月也轉頭看向了來人,眨回眼中的淚意,收拾好心情,面具下的紅唇微微一彎。“沒想到一面之緣,軒王爺竟然還記得小女子,斜月真是萬分榮幸啊。不過...呵——這大半夜的,王爺您不在府中陪着王妃,怎麼跑出來了?該不會是出來和情人幽會吧?”
女子不正經的調侃聲響起,万俟軒怎麼聽怎麼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放在她腰間的那隻男人的手,更是覺得心裏有點兒憋悶。壓下心裏冒出來不舒服的情緒,他正要開口,身後的幾匹馬兒也到了面前。
一見那森寒的兩把劍,方佑添就驚叫了起來:“滅魂劍?奔雷劍?血月十三剎!”下一瞬,他和身邊的童睦手中的劍也出了鞘。血月十三剎一直都極為神秘,除了斜月在江湖上露過面,被稱為武林第一殺手,其他的十二人都只能憑藉兵器去確認身份。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斜月淡淡看了眼大驚小怪后滿身戒備的兩人,“你們不會以為本姑娘要殺軒王吧?”
童睦和方佑添兩人對視了兩眼,再看看面無表情的自家主子,“你不是沖我們來的?”他們剛剛才接到消息出來查看,應該也沒人會知道他們的路徑,或許真是碰巧遇到了。
“沒人出錢,本姑娘不喜歡做虧本生意。”示意無月和逐月收劍,童方二人見此也收起了劍,殺氣瞬時消散無形。